小船仍然在水面上打转。他有些不安地笑：“其实这个QQ号码是她申请的，送给了我，你知道我挺懒的，懒得再换，就一直用着。”
她听他的语气倒像是怕她多想，心情有些平复，抿嘴一笑：“真够懒的。她在哪里？美国？过得还好吗？”
“加拿大。过得应该不错吧，毕竟是拿加元的。”他笑了一笑，“工作不是很忙，报酬不错，交了男朋友，经常自驾车出去旅游，说那里人少路宽，北京人多路堵。”
“这倒是实话。”她心里道一句，原来已经名花有主了，顿时轻松下来，“北京就是人多。这些年她没回来吗？”
“没有。她一直是这样，想做什么就立刻动手，作出了决定就不会反悔。当初是她一心来北京，非要我也考这里的大学，到了大三她想出去，就开始考各种外语考试，联系学校，最后还是成了。”
“你为什么不出去？”
他瞧着远处笑了：“你瞧，我这么懒，连QQ号码都懒得申请，哪有这份志气？也许是太安于现状了，不想一个目标接着下一个一路奔命。再说又没有语言天赋，不善于考试，就这么挂着吧。”
“真的？”
他没有回答，随手拿起桨：“再试一次吧。”
“试什么？”
“试试能不能划到桥底下，”他望着似乎遥不可及的五孔桥，意味深长地说，“如果能划过桥，我请你吃饭，地点任你挑。”
她忽然觉得他说的再试试并不仅仅指划船，或者还有，爱情？有些脸红，赶紧遮掩自己的情绪，故作欢喜地大声说：“真的？我早想吃海底捞了！”
安心远一手一支桨，一齐使力向后划去，小船又开始团团打转，一艘鸭子造型的脚踏船从旁边掠过，一个十来岁的小女孩咯咯直笑：“真笨！”
“看，小女孩都晓得你笨。”莫欣颜忍不住取笑，又见他认真地调整偏差，寻找方向，于是也专心帮他找原因，“是不是两只手力气不一般大？还是划桨的方向不对？”
安心远调整了几下，笑说：“好像是右手使的劲儿太大了，左边跟不上，我再试试。”
纠正了姿势，果然顺利多了，眼看小船不紧不慢朝着既定目标奔去，莫欣颜大乐，深吸一口气说：“亲爱的柠檬水和滑牛肉，不久咱们就要再见面了！”
安心远忙乱中还顾的上嗤笑一声：“瞧你这点出息，再吃就胖的嫁不出去了。”
“要你管！”她抛了个大白眼，“活在世上连吃都不畅快，还有什么意思呢！”
看看到了桥下，安心远大喜，眼睛闪着光夸自己：“我还真厉害，头一次划手划船就能找准方向，看我的！”
谁知道牛皮吹得太早，原来难度尽体现在进主桥洞那短短十几厘米的距离。稍有偏差，船头不是撞在桥墩上就是横在洞口，安心远满头大汗转了几个来回，非但没有顺利过桥，反而挡住了身后几条船，洞口排起了长龙，另一只紧随而来的手划船一个慌张一头撞在了桥墩上，歪歪斜斜漂进了旁边的小洞，卡在中间进不得出不得，船上的女孩子哭丧着脸打手机：“喂，调度吗？船卡在桥洞里了，麻烦来脱一下。”
莫欣颜不敢当着身后那些心急火燎的“船夫”公然发笑，只好装着揉眼睛挡住半张脸，偷笑着说：“瞧你，祸闯大了吧？”
安心远叹道：“真是幸灾乐祸的女人啊，人家这么急，你倒不紧不慢坐着看笑话。”
莫欣颜看桥墩触手可及，于是手撑在上面一使劲，小船荡开一些，船头也稍微正了点，安心远眼睛一亮：“这主意不错，咱俩换下位置，我来弄。”
她依言跟他换了位置，安心远一会儿撑在左边桥墩上使力，一会儿又换右边，几番折腾下来小船总算笔直地进了主桥洞，莫欣颜翘起大拇指赞叹：“不错，有两下子！”
“那当然，我是谁啊，安经理嘛！”他得意地一笑，“得，今天这顿饭看来是请定了！”
桥这面又是另一番洞天，水面更加开阔，几只鸳鸯扑扇着翅膀在近处戏水，莫欣颜心情大好，忍不住感叹：“来了这么多次，从来没发现玉渊谭景色这么好！”
“我樱花节的时候被我舅妈带过来一次，人山人海的，回去后想起这里唯一的印象就是厕所外面十几米的长队。你这样土生土长的北京人居然这么多年还没被挤变形，也真不容易。”
她撇撇嘴：“才安分了一小会儿，又开始贫。”
他咧嘴一笑：“习惯了，反正每次见了面都得斗嘴，不如早些开头的好。”
“你经常参加网友聚会吗？”
“没有，这是头一次。”
“我也是。怎么忽然想起来要参加呢？”
安心远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也没什么，无聊吧。你呢？”
“无聊吧。”她有些心虚，小声说，“在家闷的很。”
停了半晌他忽然打破沉默：“其实一直有些犹豫要不要打电话给你。后来想想好像没什么事，不好意思找你，就跑来这里了。老天真有意思，到底要让咱们见面。”
一阵暖意瞬间遍布四肢，让她有些头晕目眩。她不敢接他的话，怕一开口这种幸福感就从指缝里溜。
就这样沉默地对坐，桨声吱呀吱呀，偶尔他用力大了，溅起的水花飞快地扑向她的衣襟，一点点清爽的凉意，像指甲油晕出的淡蓝色光辉。
不知这样飘荡了多久，最后听见他关切地问：“冷吗？好像起风了，要不然回去吧？”
她点点头，默默拿过一支桨，转过脸背朝向他帮着划，不多时他一把夺过去：“姑娘，你再帮忙咱们今天就只能在水上过夜了！”
她不再坚持，看他一俯一仰有节奏地打着桨，水上一脉波纹有条不紊的散开，轻快地穿过了半边水面。
收钱的大姐咧着嘴笑：“真厉害，足足四个钟头，还取什么押金呀，一小时三十，再补交二十块钱！”
“得，早知道就把船撂在岸边走人了，划回来又费力又掏钱的，我可真冤！”他一边翻钱包一边笑。
书书网手机版 m.1p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