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诞节后就是元旦了，程廷轮了一天休，不过全都贡献给城里的大街小巷了。当华灯初上的时候，一个电话把他召回了家：“程廷，你不要你妈了是不是？！放假也不归家——”旁边还有老太太着急的嚷声“你好好点对他说，好好点说……小廷—我们上你这来了——我来说，你别那么大声！小廷，你不是放假了吗？怎么——”
“程廷——你赶紧给我回来！你老子娘在你门口等半天了！你厉害——”……
好吧，我回家。
“妈，伤筋断骨一百天呢，您这是——我有空就回家，你们—这大老远的，也不怕车上挤到——”
“还有空就回家呢！你今天不是放假，怎么我在家没见到你‘老’啊！”程爸气乎乎地打断了程廷的话。
“算了算了，小廷也有他的事嘛。小廷，那个——那个谁呢？他今天不放假啊？”程妈瞅了程爸一眼，“冬冬”两个字还是吞了回去。
果然，程爸的脸一下就黑了，转身做到沙发上，话到是什么都没说。
程廷理都没理程爸，把老太太扶到沙发上坐下，转身去倒水了，同样是一句话没说。
“小廷——？”
“他走了。”
……
……
谁也没有问为什么，大概是因为都知道原因的吧。程家老两口子也想到差不多是冬冬出了什么事，不然这一个多月，程廷跟魂丢了似的，打个电话问他吃饭了没，他一句“我很好，有空回去看你们啊”就挂了。
“他爸妈住的哪呢？”半晌，程妈才想起来问，还不知道冬冬家里怎么想的呢？是冬冬自己回去的？还是家里找回去的？
“他是孤儿。”
！
！
……
……
又是一阵沉默。老的两个是震惊还有什么其他的，程廷是难受，本来是不想让老太太担心的，现在自己这样近似于迁怒的语气又算是什么呢？在这件事上，父母已经算是很不错了。
“妈，您别担心，我总有一天会把他找回来的。我们出去吃点东西吧，回来的太急，忘买菜——算了，你们想吃什么，我去买回来，你们也累了吧。”
“……好吧。”看得出来程廷的精神状态不太好，尽量让他一个人呆着好了。谁曾想冬冬会走呢，可见那真的不是个坏孩子。
“冬冬——什么时候走的？他身上有钱吗？衣服带足了没？这傻孩子——”趁着程爸去擦澡的工夫，程妈还是拉住了程廷，有些问题始终是要解决的。
“上次我回来的时候他就走了，可能您出事的时候，家里那边的人打电话找我，先打到这边的座机被他接到了，他心里一时想不开就……”
“唉，这都怨我，要不是——”
“妈！您乱说什么呀？真是——瞎想不是！”
“那怨你爸！都是他，我都和他说了，小廷觉得怎么好就由他，他都三十的人，不会乱来，可是那老头——他说什么，程廷啊，怎么找上个小孩啊，被人家大人知道了，还不告你个诱奸儿童啊，那不就**掳掠都全了吗？以后还有活路吗？……”
“！”原来这就是老两口子
小廷，你别恨你爸爸，他……他也是想为你好，只是……只是——”
“我知道的，妈。我从没恨过他，虽然偶尔有些怨他不能理解我，但真的没恨过他。”
“那就好，那就好。他也就嘴上能说说，你甭理他，慢慢就好了，你看现在，这不好多了。你也找他说说话，和解和解，好不好？唉，其实你爸也挺喜欢冬冬的，上次来看房子，回去他还和我说冬冬怎么听话呢。也不知冬冬跑哪去了，要不在的话，和你爸撒撒娇，不定两人也好了。”
程廷差点笑出来声来，老太太想的还真是天真，就老头子现在那脸色，冬冬敢和他撒娇？！不吓哭才怪！再说冬冬又不是三岁小孩，见谁都能撒娇啊？谁都说冬冬听话，可他为什么不听自己的话乖乖在家等自己回来呢？小混蛋，你就知道对付我，想着心里又痛了起来，赶紧转移话题。
“妈，明天我带您上这的医院再看看，配点药吃吃，大医院看看总是放心点的。”
“不用，你把那钱省着，我这能蹦能跳的，没事你给我找苦吃干嘛。再说，我又不是没钱，看看你自己，青面獠牙，跟鬼似的，冬冬回来不定也瘦成包骨头了，你们自己好好补补，我知道现在你一个人叫你吃什么也是无用的。”
“呵呵……”冬冬什么时候会回来呢，自己都快绝望了，可每次下班，还是满怀希望地穿梭在城市的每一个角落，期待能向第一次一样，不经意一回头就能看见那个小家伙跟在后面……
“小廷——小廷——，唉……”程妈摇摇头走开，就他现在这样，还想给他找个媳妇？趁早死了这条心吧。
班还是一样的上，话还是一样的说，连饭都还是在从前自己一个人的时候喜欢去的那家吃，可是却再也没有像以前那样的开怀大笑过了，无所谓开不开心，吃不吃饱，睡的好不好了……
“靠！这小子，动作还蛮快的哦！”
“怎么你嫉妒他啊，呵呵，人家谈的快，吹的也快，没啥好气愤的。”
“可是至少他摸过九个小MM的手哇！想到这个我就——我就——”
“那九个不是你那九个，你的在另一边呢！想开点。”
“没天理啊！……”
“……”
程廷知道这是天海和小毛又在吹皮了，小许在第八任女友下岗一个月整后，又找到第九任，这不，今天他女朋友公务员考试报名，听说这两年火起来了，队排的那个长，小许头天晚上就请缨上阵了。
今天也是会计师考试呢，冬冬书都还丢在家的，这混蛋——这么好的机会，错过了……。走了整整2个月了，春节快要到了，我们以前的“春游计”你忘了吗？我等你回来一起去的呢，我钱都攒好了……
（可乐：偶不知道会计师考试素不素这个时候，只素可乐觉得1月份考试最多了，所以，嘿嘿，可乐就把它搁这了，——嘿，那个谁，走路小心点，别踢到了！）
左右没事，看看差不多也晃到考试点了，去看看吧，替小孩看看形式，以后也有点吹的。
是这吧，程廷倚在栏杆上，外面稀稀拉拉的几个人，两个小姑娘老朝自己这方向瞄，然后“吃吃”地笑着，如果冬冬在的话，自己的脚肯定已经被踩得差不多了。转过头，里面安安静静的，什么也看不出来，闭着眼，想象一下小孩在里面考试的样子……
窃窃地笑着，嘴巴抿得紧紧的，一定是遇到会的题目了，要是眉头蹙起来了，腮帮子鼓着的，那心里一定是在骂自己在他复习的时候打搅了，害他忘了看这题了，或是没看进去。
如果不是出了这些事的话，小孩现在真的会在里面呢，自己该是在这幸福的等着了。考完后，不管结局会怎么样，是一定要庆祝的，用冬冬的话说“要吃大鱼大肉”。其实冬冬并不爱吃这些，只是故意用一种豪爽的语气说说罢了。吃完了，一定是要先洗澡的，因为程廷“身上会有油烟味”，然后两个人去埂堤上散步，趁着天黑风冷没人，可以手牵着手，还可以间或偷一两个吻，回来后的“运动”当然少不了的啦……
这些现在都是泡影。
看看手表，还有四十来分钟呢，局里说不定有事，还是回去吧，可是身子还留恋着这个地方，好象冬冬真的在里面考试一样，程廷忍不住嗤笑起来，真是着了魔了，这是。
再望一眼大楼，有个人低着头从里面走了出来，看不出性别，小小的个头，米色的羽绒服把整个人裹成一团棉球了，头发有点长，走得近了—发质蛮好的……！程廷一把翻过栏杆，朝那个家伙奔了过去——
“喂——干什么的！停下来，里面考试——”两个保安也跟着扑了上去。
“那个家伙”听到动静，抬起来一眼就看到了程廷——撒腿就往边上跑……
“冬冬——冬冬——”真的，真的就是冬冬，心都要跳出来了，脚下生了风一样，一把抱住了冬冬，不管怀里人的挣扎，嘴里只管叫着“冬冬，冬冬，冬冬……”
两个保安也追过来了，要去拉程廷，程廷亮出证件——不是吧，警察？！考试作弊犯得着警察来抓吗？难道是——贩卖答案的？不像啊，看被警察抓住的这家伙，哭得淅沥哗啦的，还敢咬警察！？这警察抓的也太“友好”了点吧，这明明是搂着的嘛，那手不是在揍人，却是在轻轻地拍着……诡异，真的很诡异！
把冬冬抱到角落里，也不管有没有人看得到，紧紧地搂住，一边流着眼泪，一边骂着“笨蛋，大笨蛋”，一边亲着，头发、眼睛、鼻子、小脸、冰凉的手，连羽绒服都不放过，不是条件不好的话，早就钻进去了。小家伙一直哭，间或回骂“你才笨蛋，你是混蛋，大混蛋”，哭得难受了，凑到程廷脸上或是脖子、手、胳膊上咬一口，狠狠地咬，再接着哭……
手都是同样紧紧地抱着对方。
“你跑到哪里去了，笨蛋，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想你啊，笨蛋！你就狠得下心来丢下我……”
“你才是大笨蛋，我——我都躲在你后面好几次，你头都不回就跑掉了，你连看都不看我……哇——”
“那你住在哪里呢？大冬天的，我心有多痛你知道吗？”
“还不是我们住过的小房子啊，你都把它忘了，我还和你说过的！你都不来看我……哼哼——”
“我去了，可没进去，人家说要拆迁……”
“不是还没拆吗？我天天在里面喊你，你都不理我……呜呜……”
“……”
谁比谁委屈呢？
这已经不是重点了，重点是两个人，又住在了一起。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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