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你儿子 第四部分(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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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树林掏出已经被他攥湿的病历单,放在桌上。沈老师拿过来,目光落在上面的瞬间,脸色骤白。
杨树林说,我之前就有症状了,没在意,现在确诊了。
沈老师没说话,拿起碗继续吃,吃着吃着,一颗硕大的眼泪掉进碗里。随即撂下碗,捂住鼻子,哽咽起来。
杨树林喃喃自语:我怎么这么倒霉。
沈老师哽咽了一会儿,抹了一把鼻子,给杨树林盛了一碗饭,摆到他面前说,有病更得注意身体,吃饭。说完自己也端起碗,扒拉起来。
杨树林的手机响了,是杨帆打来的。杨帆下了班,见家里没人,便打了电话。
杨树林挂掉手机,对沈老师说,出了医院我就上你这来了,还没把这事儿告诉他。
杨帆见杨树林和沈老师明目张胆地一同出现,便感觉有问题,当得知杨树林的病情后,杨帆目瞪口呆,心里说了一句:我操,不会吧。
杨帆并不清楚这个病的厉害程度,以为是不治之症,急得哭了,说,我让你早点儿看去你不去。杨树林低着头不说话,杨帆一个劲儿地埋怨。沈老师说,还是说说治病的事儿吧。
杨树林的病已经到了需要透析的程度,杨帆和沈老师一致认为,必须让杨树林立即住院,全面接受检查和治疗。
所有事情定下来后,已经深夜了。沈老师要回去,杨树林不放心,让她留下,杨帆没表态,沈老师还是决定走,杨树林死活不让走,最后杨帆也说留下吧,沈老师这才没走,睡了沙发。但是三人谁也没有睡着,早上起来看了对方的眼睛和脸色,知道对方也没睡好,但谁也不说。
杨树林住下院,开始接受透析。杨帆看着一根根管子在杨树林身上进进出出,心如刀绞,躲到病房外等候。
大夫说,现在透析虽然能维持,但只是一种过渡方法,维持的时间不长。杨帆说,那怎么办。大夫说,换肾,换了肾,你爸就和正常人没什么两样了。
杨帆听了这两个字浑身的毛孔都张开了,他难以想像把一个和杨树林毫无关系的肾放入他的体内会是什么样子,不敢杨像那个血腥的场面。大夫说这是疗效最好、长期费用最低的治疗方法,也是目前公认的最好的治疗手段。杨帆问有多大把握,大夫说手术倒没什么难度,难的是如何找到一个和你爸匹配的肾源。

杨树林每天的生活极其痛苦,渴了不敢喝水,只能含在嘴里,然后吐掉。杨树林的嘴唇每天都是干裂的,沈老师切了黄瓜片贴在他的嘴上,等黄瓜干了再扔掉,杨树林无奈地说,太浪费了。
杨帆看了很心酸,和沈老师商量后决定,以最快的速度给杨树林换肾,早换一天他就少受一天的罪。
随着接触这个病越久,杨帆对手术的认识也逐渐加深,更多的成功病例帮助杨帆消除了对手术的恐惧。看见很多得了这个病的人术后三个月便同正常人一样,杨帆觉得杨树林可以接受手术了,这时候,钱也凑得差不多了。
接下来就是寻找肾源,医院的肾源很紧张,杨树林前面还排了好几个人也在等,不知道猴年马月才能轮到杨树林。此时杨树林的情况已经很糟糕,每天都在身体缺水的痛苦中煎熬,每个礼拜的透析费用就两千多块,还不能解决实质问题。大夫说,别光指着医院,自己也想想办法。
一天天过去了,什么时候才能有合适的肾还遥遥无期,看着杨树林得不到治愈,杨帆也很痛苦。一天,杨帆在车站等车准备去医院的时候突然作出一个决定,把自己的肾给杨树林用。这么做,不仅为了消除杨树林的痛苦,也是为了减轻自己的痛苦。做出这个决定后,杨帆豁然开朗。
在去医院的路上,杨帆眼前浮现出很多画面:小学开学第一天,杨树林骑着自行车把自己放在大梁上去报到;自己带着杨树林车的陀螺去学校赢得同学们的羡慕;杨树林替自己开家长会,挨老师批评;中考的时候,杨树林趴在桌上给自己写鼓励的信;上大学的时候,杨树林骑自行车给自己送牛肉、和自己比举哑铃,一幅幅画面,过电影似的在杨帆眼前一一浮现。杨帆觉得,自己这么做是应该的,必须的。他责备自己为什么没早点儿这样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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