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你儿子 第一部分(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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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任一口一个妇女地叫着,让薛彩云很不适应,她暗自纳闷,头几年我还过儿童节呢,怎么现在就成妇女了,这么说以后要过妇女节了。
主任问孩子叫什么,薛彩云摇摇头,说还没想好,不想取太俗的名字。主任说,取名字的学问可大了,一定要响亮,还要有时代特征,我看就叫杨帆吧,让他在社会主义改革开放的春风下扬帆起航,乘风破浪,永不停息,为我国国民生产总值在下世纪中叶达到中等发达国家水平而努力奋斗。薛彩云说好,我听组织的。
于是杨帆有了名字。后来他上了中学才知道,身边叫杨帆的人太多了,光他们学校就有仨,经常听见有人骂别的杨帆:杨帆我**!这时候他会在心里大骂给他起名字的人。
主任还说,婚后你的思想觉悟有了很大进步,这和组织的教育是分不开的,当然也有你自身的努力,经组织开会决定,今年你的家庭被评为五好家庭,等元旦一过,就挂牌。
薛彩云六月底生的杨帆,十一刚过就和杨树林离了婚,没能等到元旦。主任说真遗憾,虽然在带环问题上薛彩云同志起到表率作用,但在夫妻恩爱上她需要学习的地方太多了。
都说孩子是娘身上掉下的一块肉,谁的孩子谁疼,可是薛彩云就不一样。她没有做好生孩子的准备,或者说是作为母亲的准备,无论是心理还是生理上,不下奶就是生理上的证明。她甚至对这个孩子感到厌恶,认为是他耽误了自己的宝贵青春和美好前程。她离婚的时候只有二十二岁。
早生早育并非薛彩云的主观意愿,这么做是为了她快死的父亲。
薛彩云父亲四十九岁的时候有了她。她上面有仨哥俩姐,她的出生本在爹妈计划之外,只因她爸一时兴起,便无心插柳成了荫。他爸后来回忆起来的时候说,老了老了,还整了个丫头,晚节不保。她妈说,知道啥叫晚节不保吗你就瞎说,我这才叫晚节不保,都奔五十的人了,还能枯树逢春,谁信呀,要不是我生她的时候下面疼,我都不信。
十年后,薛彩云的母亲过世了。

又十一年后,薛彩云已婷婷玉立,兄姐们都相继完婚,只有她还只身一人,同父亲、三哥、三嫂、小侄女住在一起。此时父亲重病缠身,卧床不起,余日所剩无几,仅有一个愿望,就是希望能看着她成了家,否则永不瞑目。医生说老头撑死还有一个月的时间。
父亲辛苦了一辈子,为了能让他安然离去,在兄姐们的劝说下,薛彩云同意早日找个郎君托付终身,于是托亲戚找关系,半个月内见了仨男的,无一看中。
薛彩云卖菜所在街道距离她家仅几步之遥,打小就跟这片儿长大,现在又在家门口卖菜,邻里街坊都认识,她又如花似玉的年纪,模样也还俊俏,不会不被人看上,街道好几个大龄男青年正为找不着媳妇发愁,薛彩云的出现,让他们眼前一亮。他们没事儿就凑到薛彩云的菜摊前胡侃,那时卖菜还是给公家卖,所以薛彩云也不着调,就跟他们云山雾罩,天南地北地神侃。个别人不怀好意,跟她开各种玩笑,有的比五花肉都荤,听了能让薛彩云从脸红到脚后跟,但她还是愿意和他们嘻笑怒骂,没乐找乐。乐过了,笑完了,他们言归正传,说想和薛彩云谈恋爱,娶她为妻。
做街坊行,做朋友行,做丈夫可不行,虽然从小一块光**长大的,又秉性相投,可就是因为太熟了,知根知底,连那儿都看过了,要是吃一锅饭,在一个被窝睡觉,还真别扭。薛彩云坚决不从他们里找。
薛彩云对哥姐们说,我什么德行自己清楚,给我一个礼拜的时间。
出于家近考虑,薛彩云以往有过的几次相亲都是在陶然亭公园见面。有一个细节前文没有提到,近几次每次经过公园门口的时候,她都看到一名男子徘徊左右,对每个过往的年轻女性都多看一眼。有一次薛彩云正在公园门口等人,他凑了过来,悄声问道:同志,逛公园吗,票已经买好了。吓得薛彩云把头晃悠得跟拨浪鼓似的,说,不了,我等人。男人说,那好,打扰了,对不起,然后离开,站在不远处继续物色人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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