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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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宇翔和张凡沿着川藏线一路前行,车子已经开过了一半路程。这天,他们到了平静如镜的然乌湖,离来古冰川已经不远。张凡提议下车,徒步走进去观赏冰川美景。
扎西给陈宇翔发来一条短信,说陈顾问请放心尽情游览藏地风光,项目的事情不用挂怀,你提出的三点建议,已经全部不打一点折扣地推行,很快就可以见到效果啦。
陈宇翔想:西藏的客户就是纯朴厚道,全中国恐怕找不出第二个来。现在身边有张凡的陪伴,身后有扎西的支持,人生最美妙的时光,真是莫过于此。
车外天气很好,阳光明媚,陈宇翔和张凡走在凹凸不平的山间小道上,一脚深一脚浅,步履毫不轻松,心情却格外轻快。路上除了他们,一个人也没有,耳边响着的只有淙淙的溪流,轻柔的风声,树叶的摇摆,清脆的鸟鸣,一片安详宁静。他们仿佛终于彻底告别了尘世的喧嚣,回到大自然的宽广怀抱,做起了自由自在的山村野民。
两人走到一条很宽的溪边,陈宇翔用脚试了一试,透骨冰凉,目测约有十几米宽,无论如何跳不过去,看来只有趟水了。
他看看张凡,见她面有难色,毕竟这溪水太寒,女孩儿家着了凉可了不得。陈宇翔二话没说,把裤管撩起扎好,在张凡面前就地一蹲,说:“来,我背你过去!”
张凡浅浅一笑,说:“昨晚上占的便宜还没占够呢。”说完俯身轻轻扑了上来。
陈宇翔闻到张凡身上的幽幽体香,飘柔的长发时而有几丝拂在额头上,两只纤纤玉手若即若离地缠绕在自己的脖子,吹气如兰扫在他脸上微微有些温热发痒,不禁心神荡漾,几乎有些把持不住。
幸好溪水不算很宽,没几步路就到了对岸,陈宇翔把张凡放下,两人面面相觑,面色都有些发红,再拔步往前走时,各怀心事,半晌无话。
前头的山路又有些陡峭,陈宇翔鼓了鼓勇气,一把拽住张凡的手掌,小心拉着她翻过一个小土丘,下来后手心握得更紧,再不愿放开。张凡朝他瞥了一眼,微微一笑,也不挣扎,任由陈宇翔牵着自己翻山越岭。
他们穿过一片群山环绕的空旷谷地,又爬上一个平整的山坡,放眼望去,前方再无道路。两人转了一圈,四面全是高耸入云的雪山,宛若一个洁白的巨碗,他俩好似碗底的两粒米。
一只苍鹰飞过,翅膀划过天际,伴着正午的太阳,画出一道美妙的弧线,紧接着又是一只,扑扇着追赶上来,它们忽前忽后,在天空自由嬉戏。
张凡转身望着陈宇翔,纤瘦的身姿映衬着背后炽热的阳光,她忽然闭起眼睛,轻声说:“我们来吧。”
陈宇翔全身颤抖,感觉时间刹那间停下了脚步,过去太平凡,未来太遥远,只有此时此刻,是这个男人一生的顶峰,情感的觉醒,生命的永恒。
他们在山坡上紧紧拥抱,翻滚,纠缠,接吻,忘记了寒冷,忘记了碎石;原本带着厚厚稻壳的两粒米,终于剥去了所有的负担和伪装,还原成如冰如晶的纯白,与连绵的雪山融为一体。
风的喘息伴和着他们的喘息,鹰的叫声回应着他们的叫声,当陈宇翔终于摸索着进入张凡的身体,他感觉全身获得了一种至高无上的升华,就好象他的一生都是为了这一刻准备的。

然而,他也清楚地觉察到,身体的某一个部分,在这一瞬间“喀喇”一声崩塌了,化为尘灰,随风而逝,再也寻不回来。
当汹涌的潮水喷涌而出,陈宇翔像个孩子一样,无力地扑倒在张凡身上,大口喘着粗气;张凡爱怜的一下一下抚摸着他的头发,眼中却饱含泪花。
陈宇翔关切地问她:“你怎么哭了,把你弄疼了?”
张凡摇摇头,朝他笑笑,说:“没有啦。”
她把陈宇翔紧紧抱在怀里,又一次热烈亲吻他的耳朵、鼻子、眼睛、嘴唇,动作中仿佛满是舍不得,又满是叹息。
两个耗尽了气力的人儿,手牵着手,脚搁着脚,仰面躺在山坡上。阳光照在他们脸上,光线与远景掺和在一起,看什么都模模糊糊的。
陈宇翔的幸福感鼓胀着都要迸出心房,长久以来,他觉得这几乎是一个不可企及的梦,直到现在,他都无法确信,刚才与张凡身体与身体的交融,究竟是梦是真。
他的意识渐渐淡了,只想着要把这个梦永远永远地做下去。他抓着张凡的手,放在胸口,眼皮渐渐磕了下来,梦并没有结束,仍然徘徊在陈宇翔沉睡着但依旧**澎湃的脑海里。
不知过了多久,陈宇翔觉得周围的光影黯淡下来,风声变得凄厉,刮起一根树枝击打在他的手臂上,他猛然惊醒,下意识地往身旁一摸。
竟然没有人,更没有张凡。
他仿佛被打了当头一棒,闪电般蹦了起来,左右张望,却哪有张凡的一丝儿影子!
张凡刚才躺着的地方,浅草匍匐的痕迹还在,可她的衣物和行李,已经消失得干干净净,再无踪迹。
陈宇翔的包裹,也已被理得整整齐齐,叠好放在脚边。他走过去一看,包裹下边压着一张小纸条。
他心情激动,扑过去捡起来,上面用娟秀的字迹写着:
“陈宇翔,我就要从你眼里消失了,可我希望在你的心中永远不会消失,好不好?不要问我为什么,我此时的心情也很复杂难过,不要让我再哭了。”
“还记得你还欠我两个问题吗?我现在借着纸和笔,问你第二个问题,这个问题就是......你会永远爱我吗?即使可能再也见不到我。如果你回答Yes,那无论今后孤寂的我身在何处,都会从心底里藏着一份温暖,那份属于你的温暖。”
“相见不如怀念,永远记得你的,张凡。”
陈宇翔觉得眼冒金星,天旋地转,一**跌坐在地上。
他疯狂地拨打张凡的电话,手机反复无情地播报对方已关机。他又拨通刘哥的电话,信号很不清楚,那头刘哥花了好长时间才听明白陈宇翔的问题,说:“我很早就没有了张凡一家的电话和联系方式,这次张凡来中国,都是她主动找我的,他们全家早搬了,谁也不知道搬哪儿去了。”
陈宇翔声嘶力竭地说:“她不是说自己住在兴郭路5号?”
刘哥呵呵一笑,说:“你自己去兴郭路看一下不就知道了,据我所知,那是一家酒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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