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节 隔阂的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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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有想到的是,那个在风采大赛认识的,跟周品俨一样老实腼腆的铁明一,还有花一样绽放的郑媛,却让我和韩琦两小无猜的感情,起了不大不小的隔阂。
从头说起来,得先从我的五一计划开始。
我的五一计划其实早在寒假的时候就决定好了,和韩琦一起去丽江,走一走那儿的青石板路,住一住那儿的木头房子。想想都兴奋。4月28日下午上完最后一节课,我去音乐学院找韩琦商量一些突发事宜。所谓突发事宜就是徐慧和铁明一意欲和我们一起去丽江。
忘了说,自从风采大赛后我和铁明一就认识了。有的时候他还会来找我去上自习什么的。寝室的两个姐妹说这男的估计对我有意思。我可不这样认为。这样想也太自大了吧。我爸妈从小就教我,读书人要懂得自谦,不能狂妄。
那天,铁明一问我五一的计划,我说去丽江。
他很高兴,问能不能同去啊?
我看着他期待又有些腼腆的神情,不知该怎么说好。
我说,我问一下我的同伴吧。
可是,我觉得韩琦会不同意的。他不喜欢和不熟的人一起行动。
音乐学院离我们学院有十来分钟的路程,我抱着一摞子的书走得还真累。今天下午我上的是英美文学。这课程有四本书,理论+作品,米国俩老美俩,每本都厚如砖头。那个中年女副教授特别变态,两个钟的课,前一个钟讲米字旗后一个钟讲星条旗,搞得每次我们都要背四本书去上课。我觉得她是存心想累死我们。因为她老是说现在的学生锻炼得不够。
我抱着四本砖头艰难地爬到三楼的钢琴房,从玻璃窗上我就看到韩琦站在钢琴旁边,侧背着门口,正在和一个女生说话。那女的正是郑媛,她的脸正好对着门口,我一眼就看到了。她拿着一盒什么东西递给韩琦,脸上是花一样的笑容。
我赶紧躲到门边,心想还是走好了,偷看人家多没道德。可是我又想知道韩琦的反应,那我就可以确定他有没有中箭了。我偷偷探出头来,韩琦接过了那盒东西,脸上还微微地笑了。我从门边刚好可以看见他嘴角微笑的弧度。那个弧度还真是优美,优美得刺眼。
我想他果然中箭了,心里就挺郁闷的。我能不郁闷吗?韩琦有个女的在身边,就不会随时随地让我敲竹杠了,这可是很大一笔损失啊!
正想到悲伤处,手机突然响起来了。我赶紧掏手机,一不小心手上的书哗地全掉地上了。我也顾不上了,把手机接起来,是徐慧那家伙,问我要不要一起吃饭。什么时候不选偏选这时候,我真想暴她一顿。我说,不了,立马挂掉。
门呀的一声打开了。韩琦站在门口,低下头,钱瑭你来了。
我呵呵傻笑,是啊是啊。
他蹲下来帮我把书捡起来,郑媛也到了门口,对韩琦轻轻的温柔的说,我先走了。韩琦点点头,她就飘走了。
我跟着韩琦走进琴房。我看到钢琴上的那个盒子,原来是蛋糕。
我用一只眼睛瞅着韩琦,说,哇,是蛋糕啊。看起来好像很好吃哎。
他不理我,把蛋糕递过来,不冷不热的说,那你吃吧,还有,不要用这样的阴阳怪气的语调对我说话!
我靠!我这语调怎么了?!我不接蛋糕,变本加厉地说,我哪敢吃啊,这可是爱心餐点啊。校花呀。不是一般人啊。
韩琦表情有点郁闷,把蛋糕放回去,口气终于有点不耐了,你来找我,有事的吧。
我这才想起来要说正事。酝酿一下,我说,嗯,有件事跟你商量一下,就是,有人想和我们一起去丽江。
谁?
徐慧,还有一个计算机系的男生,叫铁明一……
我话还没说完呢,韩琦就冷冷地蹦出两个字,不行。
他也拒绝得太快了吧。我还想说服他,不能老这样啊,亏他还是学生会主席呢。
韩琦的表情斩钉截铁,不行。
我看他这表情就知道没必要说下去了,这家伙扭起来九头牛都拉不回来。可是我要怎么跟铁明一和徐慧他们的说啊。我觉得挺为难的。就听韩琦问,你和那个铁明一很熟吗?
不算熟啊,就上次风采大赛认识的,还是你们学院的人介绍认识的呢。不过,人家很老实的。
韩琦笑笑,不以为然的样子。这家伙只要听到有人说谁谁谁老实就这副样子,好像全天下的人都是奸臣一样。这也难怪,韩伯伯从小就给他灌输这样的想法:不要随便相信他人,不要随意相信他人。谁叫他是韩家十亩地里一根独苗啊,要多珍贵有多珍贵。韩伯伯最担心的事就是韩琦的生命和身体的安全问题。于是就造就了韩琦的这种偏激思想。

我就跟阳光心理辅导师一样开导他,世界上大多数的人都还是好的,你要畅开心胸去接纳别人,你要把自己的心灵从多疑的牢笼解放出来,你要相信太阳总是明亮的……我说得口都干了。
韩琦笑笑的,说出来的话气死人,我的眼睛1.5,而你,是个大近视。
我气得舌头都打结了,一串的话含在口里说不出来。我是个近视没错,但不是大近视好不好?歧视近视眼啊。
韩琦不甩我,说,走吧,等下一起吃晚饭。
我有点郁闷,忍不住的想报复他,细着嗓子说,对啊,你可真要请我吃饭,还有糖呢,什么时候发啊。
他看我一眼,好像我说的不是人话一样。
装傻?我笑得很单纯的样子说,我都看到了,你怜香惜玉的样子。
他一副要答不答的腔调。有些事,并不是你看到的样子。
微微顿一下,他说,郑媛来找我,不过是说学生会的事……
突然,他停下来,没有说下去,嘴巴微微地抿起来。
我靠,他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
我看他还是把嘴巴闭成石狮子的不漏一点口风的样子,脱口就说,学生会的事用得着来这里商量吗?韩琦你就别这么闷骚了,这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干嘛掖着藏着啊,难道你要等到孩子都出来了才肯大大方方地承认吗?
我是和萧宁贫孩子贫得习惯了,说得太顺口了,也没发现韩琦腾地就变脸了,他吼,钱瑭你说什么呢!
他吼得我都傻了。我还没被人这样吼过呢。我妈就是再生气也就瞪着眼训我几句。我也有点不爽,干嘛这么大声啊,不就一句玩笑吗?
他很郁闷的样子,钱瑭你怎么这样,随便污蔑别人还没事人很有理由的样子,玩笑也不是这样开的啊。
他这话说得我可火了,我什么时候污蔑你了,靠,自己被迷得七荤八素的不承认还吼我。你就装吧,我走了!
我抱着书咚咚地跑下楼梯,估计是刚和韩琦对吼了两句有点气息不稳,又抱着四块砖头,也不知怎的我叭地就摔下去了。怪不得上体育课老师老说我平衡感很差,怪不得江楠说我缺钙所以从小就喜欢摔跤。就是这样也能摔啊。
我一个溜子滚到底下,满天立马都是大金星。我听到了韩琦从楼梯上冲下来的咚咚的脚步声,心里很牛逼地想,以后跟人吼了之后可不能跑楼梯,很容易摔死人的。我看到韩琦慌张的脸,很不负责任地直接晕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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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躺在床上,心里很是郁闷。我肯定郁闷啦,都成伤残人士了,身边却连只麻雀都没有。本来我还想趁就个机会把韩琦当奴隶使唤的,谁叫他害我摔跤啊,虽然他跟我摔跤也没有直接关系。虽然,我伤得也不重。
可是,就是在昨天,韩琦把我从医院带回寝室的时候,韩家打来了一个电话,韩伯伯胃病进了医院。
当时,放下电话的韩琦,看着我的伤腿,一句话都没有说。
我知道他其实挺内疚的。
我说,没事没事,你走吧,我也就行动不良。快回去看你爸,顺便帮我问候一下啊。
韩伯伯进医院,我也很担心啊。
他点点头,却还是凝视着我,看得我都快发毛了。
然后,很缓慢地,他说,钱瑭,对不起啊。
他说得有点艰难,脸上是一种不善道歉的僵硬,深深的眼底,却看不情绪。
头顶上的日光灯亮亮的。窗外,是四月末的清风,徐徐而过。空气中仿佛流动着着樱花的清香。
我的心里,突然温暖而柔软。
我不知道韩琦的道歉是为了我摔跤的事,还是因为把我扔下来而不好意思,不过,我都很高兴。要知道,韩琦这家伙从小就被宠成一少爷的拽,我怀疑他从没跟人道过歉的经历。可能他的字典里根本就没“对不起”这三个字!
所以,我立刻就做一个决定,即使寝室里就剩我一个人,即使没有人甩我这个可怜伤腿的病号,我也不会跟韩琦说,你要留下来照顾我!——我可不是那种不分轻重的人。我可是很有良心的。
而且,我本来也没有怪他。
于是,我说,没关系了啦,你回来我又生龙活虎了,我会照顾好自己的,你放心走吧。说完我还挥挥手,特别深明大义的样子。
我这么有良心有义气,他应该很感动吧。
韩琦就没说话,过了一会才说,那,你好好照顾自己吧,我走了。
然后,他就头也不回地走了,还走得特别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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