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往事如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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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继青与张筱洁的婚姻已走过了六个年头,作为生于七十年代还算比较传统的一代,七年之痒即婚姻的瓶颈之说不能不说像个潜伏的杀手窥视着他俩。对继青来说,与自己一起生活了几年的女人,长期耳鬓厮磨间,已找不出一丝新婚时的柔情来。
婚后的生活的确十分枯燥无味,每天为了柴米油盐打着无味的嘴皮战也挺累人的,无形间把婚姻残存的一丝美感抹煞殆尽。
走在秋日余晖的街上,林继青两手提着超市刚买的蔬菜以及熟食,漫不经心地走着。城市的法国梧桐树绿色间已露出一丝苍茫憔悴之色,犹如一位中年男子的无奈和平乏。
阳光淡黄若金,镀在人们的身上、脸上以及街市的景物别具一番风采。
继青讨厌下厨房,觉得那不是男人的专利,但总归是要尽一下夫妻义务的。于是买菜、洗锅刷碗成了他的必修课。
记得婚前妻子张筱洁曾经考验他说,不会嫁给一个不会做饭的男人。那时为了救急,也顾不了男子汉的尊严,低声下气地说自己下得厨房。
可婚后拉到实践战场上烧起菜来的确难吃死了,不是糊了就是太咸了。气得新婚的妻子打发他当苦力打下手了事。
有时候男人装傻也是一种福分,嬉笑怒骂间虽然显得窝囊,但得到实质性的好处也不能不说是一种宽慰。平时林继青和铁杆哥们文翰生谈起此事时,他特别羡慕继青不用下厨房的秘笈时,继青也就说了。
“你想烧饭做菜又不是高科技,凭咋读大本的智商那还不是小菜一碟!”
“可为什么你的老婆就轻信了,我那口子就不好唬弄呢?”
“这……”继青笑而不答。
有些事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故此继青的话没了下文,两人随即沉静在烟雾迷漫间若有所思。婚姻好比脚下的鞋子,只有自己的脚丫知道。
林继青在一家国有企业公司当一名主管,小白领特小资的男人。妻子张筱洁是一家大医院的护士,两人的结合在世俗的眼里再平淡不过了。
当初追求张筱洁时确实有一段浪漫情缘,现在继青回味起来也不免有些怦然心动。往事如烟,叫人不堪回首。那是一个清风悠扬的秋日,就和如今的时光一样,可现在却充满了惆怅和淡淡的忧伤。
郢都市的古城有近三千年的悠长,秋风簌簌中水杉林一派迟暮的景象。那是十年前,浪漫的年华。林继青一个周末闲得无聊走近了古城脚下,风很轻很柔,护城河的秋水如银。
越往古城幽处行进,越静谧宜人,一二声鸟的扑腾都会让人思绪飘忽。突然传来了一个女孩的清脆乐耳的朗读声,“撑着油纸伞,独自彷徨在悠长、悠长又寂寥的雨巷……”那分明是戴望舒的《雨巷》。
继青驻足凝望,原来古朴的城墙之上一位穿着白色裙子的女孩在读诗呢。左右四顾空无人烟,这女孩好空灵?
他一度怀疑是否大白天遇上了狐仙美女了。女孩一头宛如黑缎子的长发,面部白皙清丽,怎么会是狐仙呢?明明是个漂亮的姑娘。“我希望逢着一个丁香一样地结着愁怨的姑娘。她是有丁香一样的颜色,丁香一样的芬芳,丁香一样的忧愁……”林继青大声附合着这诗。
女孩的声音静住了,四下静寂得出奇。“你也喜欢这首诗?”那女孩幽幽地说道。“那当然!”继青仰着头。“喂,怎么一个人在上头,挺危险的,下来!”看那女孩在城墙之上他委实捏了一把汗。
“你怕了,胆小鬼!”女孩一脸挑衅,反弄得继青臊了一脸红。“哦,还挺害羞的,脸都红了!”“谁脸红了!”他不服气地囔囔道。

命运就是这样捉弄人,两个人争执间,那女孩竟然失足跌了下来。继青下意识的去接,随即女孩重重地摔在他的身上,随着重力作用那女孩的身子不偏不奇正压在因势不得不倒地的继青身上。随着两人的头“咚”的一声磕碰,女孩温软的唇黏上了他的唇。那一刻林继青再一次体会到了痛与快的分界线却如此不再明晰。
如此静默了几分钟,林继青这才意识到不对劲。面上的女孩似乎没了气息,确实吓了他一跳,随即背部一阵凉嗖嗖的。
“唉,今天算倒了霉运!”继青不禁哀天叹地。他把她平放在草地上,又用手指去试探了一下她是否真的没了呼吸?一试的确是没有的,于是思索着大学里曾经学到的一点救人常识。
他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嘴对着嘴为女孩做人工呼吸。女孩的唇的确很柔腻,一瞬间继青有一种沉醉的迷糊。但也只是须臾间,因为现实摆在这里,女孩还没有苏醒。
不知过了多久,突然女孩一声嘤咛,仿佛天际边的声音。正呆愣间,女孩一双雪亮的大眼睛如一道闪电,由惊愕到愤怒快速转换。
一声清脆的耳光骤然响彻寂静的古城脚下。林继青一下子弄得懵了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心想明明自己做了好事却落得如此下场,于是他涨红着脸辩解道:“你凭什么打我?”“这就是最好的证据!”女孩用手指了指嘴唇,那唇如水蛭般丰润,此刻却似黏在他的身上似的。
“你回忆一下,刚才在哪里?”
“刚才?”
“你好好想想?”林继青依旧很有绅士风度地提示。
“哦,想起来了,刚才我在城墙之上读诗来着,怎么这会儿就在城下了呢,真的怪了?”女孩似乎有所醒悟,一副怪怪的娇媚状。
“看来我错怪你了?”声音很细微,很狐疑的意味,夹杂着淡淡的歉意。
“噢,这才想起来,我可是见你昏厥了过去,才施以援助之手给你做人工呼吸的,你却……”
“对不起!”女孩的嚣张一瞬间偃旗息鼓无声无息,随即羞涩地埋下了头。
“就是知错就改,善末大焉!”林继青以一种高姿态的架势说道。
“嗨,你还真有理呢,占了便宜还卖乖!”瞧着他一副理所当然的态度,女孩似乎受到了莫大的侮辱,突然来了一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
“我救了你总不会恩将仇报吧?”
“难道还叫我感谢你不成,切,大尾巴狼尽说一些好听的,谁晓的你长得什么花花肠子?”
“我可没这么说。”林继青嗫嚅着像做错了事的孩子。
“这女孩真她妈一辣货!”他恶毒地想。
“好男不和女斗,我怕你了,我走!”他愤愤不平地转身走开,古城墙如一条灰色的巨蟒蠕动起来。
没走多远背后传来女孩的娇叱,“站住!”
“又怎么啦?”
“就这么走了,我的损失谁来负责?”
“哦,怎么黏上了,还甩不脱了?”
“就是,哪个单位的?”
“隆裕公司。”
“姓名?”
“查户口的?”
“查户口的怎样?”
“林继青!”他不卑不亢,心想身正不怕影子歪,何况还是一小丫头片子怕她做什?
“电话号码?”
“唉,你还真来劲了,想报警怎么的?”
“我报警咋的,不信我还真把你拘进去!”
“我算服了你!”继青转念一想反正名都报了,还在乎电话号码,索性一骨碌全倒出来。
于是他朗声说道:“831XXXX,大小姐,这样可以走了吧?”
“好吧,放你一条生路,走吧!”
瞧那张美丽的小脸溢着傲慢,林继青感觉自己像一头爬兽,不免灰溜溜得逃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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