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泥足已深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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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今天子有七个儿子,大皇子赵顼虽然年不过二十,却很得朝中上下的人心。只是他不满于大宋积贫积弱的现状,一意追求变法革新,令保守一派的最大老板皇帝赵曙厌烦不已。
二皇子赵玮七岁即薨,被追封为英王;三皇子赵玱乃是一员猛将,却于三年前死于对夏国的作战中,追为孝哀王。
四皇子赵珺是天下闻名的才子,文采风流,当朝无人能及,再加上能说会道,因此最得皇帝喜欢。皇帝曾不止一次对亲近的人说过要立赵珺为太子,但却因多数大臣的反对而被迫打消念头。他们的理由很充分,什么长幼之序不可废,什么大皇子仁义德孝,另立太子于情不合。于是立太子的事情一拖再拖,反正皇帝即位不过三年左右,太子之事,可以再议。
五皇子赵玢继承了兄长的遗志,带着朝廷大军镇守西北边境,抵御夏国和辽国的进攻。几年来战功彪炳,在朝中声望极隆,可惜他一直对太子的位置没有任何的兴趣,否则太子之争,将会变得更加激烈。
六皇子赵琮是个声名狼籍的纨绔子弟,偏偏他又是“天的孙子”,没有官吏敢惩治他。他与四皇子的关系相当密切,已经摆明车马要支持他四哥了。
七皇子赵玠不过是个不满十岁的孩子,朝野上下很少提及这个没什么特别的小皇子。
近日里,皇帝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他虽然只有三十六岁,但却满脸的病态,比实际上要老许多。这个时候,太子之位的斗争更加激烈起来。朝野上下分成了三个派别:一是以赵顼为首的颖王党,支持者是绝大多数的朝臣;一是以赵珺为首的成王党,他获得的支持虽然不多,却十分有用,其中支持他的有枢密使张定以及兵部尚书陈泰。他掌握了中央的大部分兵权,虽然声势不及大皇子,但却更加有成为太子的优势;最后一派是以靖北王赵玢为首的中立派,他们之中不是在官场混迹多年的老狐狸,就是像赵玢这样的对谁当太子没兴趣的人。有趣的是,中立派中似乎有很多人拥护赵玢,但赵玢曾多次表过态,所以中立派也没能形成王党。
朝廷如今的形式很复杂,也很不复杂,无非是要支持哪个王子的问题。
许仙却觉得很头痛,他不想介入朝廷的斗争中,但做个中立派却不利于他将势力渗入朝廷。最重要的是,他并不知道金山寺在背后支持的拿一个派系,又或者,他们就是最大的中立派?
他突然发现自己在朝中的耳目实在是太少,力量实在是太微薄了,否则这种事情何必要他来想呢?
看来做中立派是万万不行的,他必须积极地采取行动,还是,先观望一阵子再决定吧。
他在街上绕了几圈,终于找到了自己所谓的“新宅”,理由是他从苏州赶来的那辆马车还停在大门口,只是马不见了,他不由得佩服起张公公行事的速度了。
府内奴仆丫鬟一应俱全,只是怎么看怎么像卧底的,不顺眼到极点了,赶明儿他一定要找借口把他们给换掉。
这些下人好象认识许仙似的,连问都没问就将他放了进来,这更令许仙确定了自己的想法。

他在宽敞的卧室里找到了白素贞,只见她蹙着眉,显然心中很不愉快。
“怎么了?”许仙的声音总是那么的温柔,可惜除了白素贞,谁也没有享受过那样的特权。
她柔柔的眼光看着他,想笑,却没有笑出来:“我感觉很不舒服。”
“不舒服?哪里不舒服?!”许仙立刻紧张起来,冲上去要为她把脉查探。
她伸出手,抵在他胸前,摇着头道:“是心里不舒服,我总觉得这京城里有股邪气,令人感到非常难受。”
“邪气?”许仙疑惑地道:“有吗?我怎么没有感觉到?”
白素贞凝视着他,神情很是复杂:“现在,从你身上,我也能感觉到些许的邪气了。”
许仙一怔,随即笑了起来。他轻轻揉着她的秀发:“说什么傻话呢?”
白素贞叹了口气,望向窗外。天色渐黑,月亮从乌云后露出了半个脸,转眼间便被湮没了。
许仙从后面抱住了她的腰:“心情不好吗?”
“相公……”她用柔软的掌心覆住了他的手背,欲言又止。
“嗯?”许仙感到了多天来不曾感觉过的平静,他闭上了眼睛。
“我们回魔界去,好吗?”她轻轻地问道。
“回魔界?!”许仙一惊,睁开了眼睛,盯着怀中人。
“魔界才是我应该呆的地方,我越来越不喜欢人间,不喜欢这里的人。”白素贞面色凄苦。
“你、你要离开我吗?”许仙一时间慌了神。
“相公,跟我一起回去吧,那里才适合你。在这里,你只会变化得越来越厉害,越来越不像你。我……不喜欢这样的你。”她犹豫着,终于说出了最后一句话。
“回魔界……”许仙苦笑起来:“正如你所说,我的心已经被私欲所充满,魔界已经不再适合我待,否则我怕我会忍不住将那个世外桃源变成另一个人间。”
她的娇躯微微一颤,抬头看着他:“相公,你会越陷越深的。”
“我……已经身不由己了。”许仙轻轻一叹:“东隅必须撑下去,否则光凭无垠谷的力量,是绝对无法对付金山寺的。”
“为什么要对付金山寺?大家和平相处不是很好吗?”白素贞很难理解人世间的纷争。
“你不知道,无垠谷是魔界在人间势力的延伸,而金山寺同样是神界的代表。魔界那样的地方,同样需要竞争和扩张,扩张是最好的反扩张,如果不对付金山寺,人间就会完全被神界所控制,到时候,魔界又会面临神界的再一次侵扰。我想,你的父亲之所以肯让我带你到人界来,就是为了让我能安心在人间培植自己的势力,遏止金山寺的扩张。”许仙缓缓道来。
“这么说,你成立东隅并不是一时兴起?”白素贞皱起了眉。
“是,从我再次踏足人界那一刻起,我就决定发展自己的势力了。只要能使魔界不再发生当年的惨剧,做什么我都愿意。”许仙坚定地道。
“相公……”白素贞怔怔地看着他,不知道该说什么。
或许,他真的已经无法回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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