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关键时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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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仙慢慢从洞口走了进来,望着两人:“抱歉,我来迟了。”
“村民是你引来的?”狼妖的神情很复杂,但说不上生气。
“不是我。”许仙的回答简短,但坚定,有着令人无法不相信的诚意。
狼妖带着古怪的神情望着他,没有说话,气氛变得十分尴尬。
“你……准备好要帮我们了吗?”苍穹适时地道。
“当然,否则我就不会过来了。”
苍穹从怀里掏出了那半本医书,医书残破不堪,已不知被翻了多少回。
果然是这本书!
许仙暗暗地道。
“就是这本书上记载了消除妖性的方法,有很多关于医学的地方我看不懂,但我能够大概知道,这方法要依靠一些药物……”
“你这里有所需的草药吗?”许仙问道。
“我不知道,这些年我尽可能收集了一些,但或许不是很全。”
“凤凰神曲麒麟血,伏龙无心千里香。”
“什么意思?”苍穹显然听不懂。
许仙皱着眉,仔细翻阅着书籍:“不知道吗?就是凤凰草,神曲,麒麟血,伏龙肝,无心草和千里香。”
“你是说凤尾草、六曲、血竭、灶心土、佛耳草、九里香?”苍穹扳着手指如数家珍。
“呵呵,孺子可教也。看来你懂得的还不少嘛。”许仙眼中满是欣赏。
“为了看懂这本医术,我经常到村里去偷书看。”苍穹有些不好意思地道。
“偷书?”许仙忍不住好笑。
“是的,偷村里大夫的书,但我看完就还回去了。”苍穹莫名其妙地开始为自己辩解,仿佛不愿许仙认为他是个“贼”。
“没什么好丢人的。”许仙摸摸他的脑袋,继续看手中的书:“大致过程我懂了,但这最关键的一个环节却丢失了。”
“是啊。”苍穹沮丧地道:“所以我一直没敢尝试,要是能得到这书的另一半就好了。”
“另一半,在我这里。”许仙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
“真的吗?!”苍穹满连喜色。
“可惜,我出来时将它放在了钱塘老家里,钱塘离这里何止几千里,以狼妖兄现在的情况,实在很难随我前去取书。不如你们在此等我几日,我快马加鞭,赶回家去……”
“我等不了那么久了。”狼妖没有让他说完:“这样的日子我实在不愿再过下去。死马当活马医,请你务必试上一试。”
“这样太危险了!”苍穹惊呼道。
狼妖没有理他,而是坚定地看着许仙,似在等他的决定。
“你真要试?”许仙严肃地道。
“是,无论结果如何,我都不会怪你的。”
“好,”许仙略一点头,回头问苍穹道:“这洞里可有水池?”
“有的。”苍穹向洞中深处一指。
“扶着他,随我来。”许仙说完,径直走了进去。
洞中果然有个大水池,奇怪的是,水池周围挖了一条大沟,看起来还挺深。
许仙疑惑地望向苍穹,苍穹忙解释道:“我知道为他除妖性需要极热的水,所以才挖了这样的沟,用于堆放柴火。”
许仙摇了摇头:“这样的温度远远不够,而且你记住,这样治疗的时候,重要的是‘热’,而不是‘水’。”
“是。”苍穹低头受教。
许仙令他将狼妖扶到水池正中央坐下,然后歪着头审视他片刻:“你确定你能受得了吗?”
“无论多大的痛苦对我来说都不算什么。”狼妖淡然道。
许仙点了点头:“苍穹……你是叫苍穹吧,为他驱除妖性无论于我于他都会造成极大的损伤,你到门口去守着,无论用什么方法,都不要让任何人进来,包括你自己,只消一点点的声音都会影响到我们,而任何一点点的闪失都会使我们内息错乱而死。切记,绝不能让人进来。”
“是。”苍穹一震说道。这两个人对他来说都十分重要,虽然他才认识许仙不过几天,但他感觉他们之间的关系绝不止萍水相逢这么简单。
“去吧。”许仙挥挥手,然后全神贯注地望向狼妖,狼妖盘膝坐在池子里,双眼紧闭,神态安详。
在苍穹出去的同一时间,许仙开始了工作。
伸出手,水灵气一点一点地在掌心聚集、滚动,越来越大,越来越透明。他咬着牙,努力使自己忘记聚集水灵气的极度痛苦,他知道自己的精神绝不能有丝毫的松懈,否则他们俩都会完蛋。

但水灵气形成了一握大小的球状物后,他喘了口气,开始回忆五灵互通的方法。将一种元素转化成另一种元素很难,而将两种相克的元素加以转化则更加困难。
他很不幸地发现,自己的身体到现在仍然完完全全是水族的结构,碰不得火的。当他感到掌心逐渐发烫而至难以忍受的时候,他知道水灵气的性质已经慢慢转变为火灵气了。
如果他还有从前的能力,他会在一瞬间将水灵气转变为自己要用的三昧真火,而不用采用“文火慢烤”的方式。
三昧真火是世界上已知的,对妖类伤害最大的火,当三昧真火在他手中燃起的时候,他分明看到,狼妖的身子不安地动了一下,额上出现了细细的汗珠。
“你要忍住。”许仙预先打了声招呼,紧接着,他把燃烧得正旺的三昧真火丢进了水中。火才入水中,水池的水便沸腾了起来,发出了“哧哧”的声音。
狼妖身子猛地一挺,骨骼发出了“格格”的响声,死死咬着牙,汗珠不住从头上脸上滚落下来,却不知是因为极高的温度还是三昧真火带来的痛苦。
许仙见时机成熟,一抬手,苍穹堆放在一旁的药材纷纷变作了极细的粉末,飞了起来,绕着水池旋转几周,扑进了池中。池水在一瞬间变作了暗红色,如同冒着血泡的血池。
许仙深吸一口气,跟着跃入池中,滚烫沸腾的池水虽未将之烫伤,但其中带来的痛苦却远大于常人接触到这样的热水。
此时,池水已被高温蒸成水汽,药物的精华混于水汽,漂浮在空中,令周围的空间笼罩在一层诡异的血色蒸汽中。池水被蒸干,三昧真火却留在了池底——普通的水是无法令其熄灭的。三昧真火继续炙烤着池底,而池底土地的升温速度却比水快得多,皮肤被烤焦的味道顿时曼延了整个山洞。
许仙忍着剧痛,盘膝坐下,双手抵着狼妖满是汗水的背部,一股浑厚之极的内力透指而出,将狼妖上衣瞬间震得粉碎,露出了背上触目惊心的道道伤痕。内力在狼妖体内迅速流转着,形成了一个引力旋涡,将空气中的药蒸汽吸引了过来,钻进了他的皮肤,进入经脉深处。他不禁颤抖起来,炽热的蒸汽进入毫无防备的经脉,那样的痛苦可想而知,尤其是那蒸汽中还蕴涵着三昧真火的热力。
而为他施术的许仙也已是满头大汗,他一方面要把握着内力的尺度,一方面还要苦苦抵抗那股热量,他已经不像从前了,体内的灵气运转同样会令他受到很大的伤害。不过既然已经开始了,他便不可能再停下。
药性中夹带着三昧真火的能量,不断吞噬着狼妖体内的妖性,咬碎银牙,他硬是没有呻吟出来,强忍着痛楚,他的身体开始逐渐妖化,妖力在一瞬间发挥到极点,无意识地抗拒着三昧真火的作用。
许仙感到自己的内力逐渐被逼退回来,皱了皱眉,他顾不上经脉的承受力,猛地加速了内息的流转,在他们身周的三昧真火陡然大盛,将两人包围起来,热焰袭身,两人同时闷哼了一声。
已经到了最关键的一步,许仙却不知道该如何做下去了。
医术到了这里就结束了,接下来到底是怎样的?
是这样让火烧下去直到妖性被除尽人被烤焦,还是有别的步骤?
就在他犹豫不决的时候,他隐约听到洞口初传来人声,那一丝声响令他心中受到极大的震动,内息迅速自来路倒退了回来。他咬着牙,豁出了全身内力,死死顶住,知道自己必须下定决心了。
而狼妖因为杂音的影响,妖化的速度也在加快,再这样下去,他的妖性非但无法驱除,反而会完全被妖力所控制,成为一个真正的、没有思想只有杀念的妖怪。
就在最关键的时候,两人耳边突然响起了一个巨大的声音:“阿弥陀佛,妖孽速速受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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