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不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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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珍看着罗德元的背影,笑道:“他倒不是坏人。”
“又臭又硬。”王珠冷冷道:“若世间都是这样的官,天下早就亡了。”
王珍道:“你却也别拿他当傻子,他表面是上查案,实则另有所指。”
王珠冷笑:“我知道……呵,异想天开。”
两人也只评点了这两句,目光便落到王笑身上。
王笑眼珠子转了转,低下头。
谁让自己初来乍到,没有主场优势。
过了一会,王珠先开口道:“我还没恭喜笑儿如今开窍了呢,可是有想要的贺礼?”
他的语气很有些寡淡,若是王家酒行的那些掌柜在这里,就会知道二爷这是发火了,接下来要开口训斥人了。
先是这样反讽一句,然后再骂“你还敢要贺礼?!开窍了还敢瞒着家里,在外面干尽了混帐事!”
可惜,王笑没听出这样的反讽。
王笑有些惊又有些喜。
他真没想到这二哥竟是个面冷心热的。
王笑便道:“笑儿不敢劳烦二哥费心准备贺礼,但是要是能给些银子,就真的很好呢。”
王珠稍愣了愣,转向王珍,道:“我看,他是还没开窍。”
王珍苦笑一笑。
王珠冷哼了一声,道:“做了这样的事,竟还敢要银子。我问你,人是不是你杀的?你是不是与那遗孀有瓜葛?”
如今竟然事情已经败露了,王笑也只好一五一十的将张恒打死了那个‘罗德元’的事说了。
王珠与王珍对望一眼。
王珍有些怒意,道:“看来我打张恒那一巴掌太轻了。”
他气的却不是张恒打死了别人,而是张恒差点想弄死自己这个弟弟。
王珠却是冷笑道:“呵,市井美女?果然是扎火囤的。”
王笑便问道:“我刚才是不是应该告诉他们凶手是张恒?”
“告诉官府?只会更麻烦。”王珠哂道:“罗德元另有目的,裴民一心结案,凶手是谁根本不重要。”
王笑想试试两个兄长认不认识唐芊芊,便苦笑道:“告诉官府会更麻烦?唐姑娘也是这般说的。”
“唐姑娘?因她长的漂亮,所以你时常去看她?还翻墙爬梯子?”王珠突然骂道:“没成婚的附马,翻墙找人家小寡妇,我看你还是别开窍的好!”
“我们不过就是朋友……”
王笑随口应着,心想,看来他们不认识。
王珍忽然笑了笑——显然,这句话他常说。
王笑只好郑重道:“这此事由我而起,我决不连累家里。大哥二哥还请不要去找唐姑娘麻烦?”
他本是想提一句唐芊芊不简单,话到嘴边又是对王珠有些犹疑起来。打自己一棍子的人还没找到呢……这个人就在王家,而王家什么事能瞒过王珠?偏偏这二哥却不露声色。
王珍摆手道:“我们还不至于被人一吓,就要靠出卖一个女人来撇清自己。”
王珠却是冷冷道:“但你也别再去见她了。”
王笑心中再次暗忖唐芊芊盯着王家有什么目的……这里最厉害的无非就是这两个兄长。而他们什么都不过问就想把一桩杀人案压下来,反应也很奇怪。
王珠道:“你往后行事给我注意着分寸,别让人拿了把柄、遗祸全家!”
王笑沉吟不语。
王珍便叹了口气道:“我原打算等到笑儿成婚后,再来约束他注意行举,没想到现在就有人盯着想捏把柄。”
王珠叹道:“大哥便是太心软了。”
王笑稍稍愣了愣,才知道自己这个附马的身份到底代表着什么。
大概就像是……初中就结了婚,之后再也不能和别的可爱女孩子玩了。
王珠把玩着杯盖,目光随意的瞥了王笑一眼,淡淡道:“该提醒的我已经提醒你了,大哥刚才也答应你不找那唐氏麻烦,可以。但你若是再行差踏错,休怪你二哥心狠。”
陶瓷的杯与盖叮叮铛铛轻响着。

王笑道:“意思是,要是我再见唐姑娘,你就要杀她还是怎样?或者把我也杀了?那也许,那一棍就是二哥打我的?”
这句话,王笑却是又在试探王珠。
他如今算是信服大哥,但对二哥还完全不了解。
王珠听了这句话,却还是一脸面无表情,半点也看不出在想什么。
王珍以手抚额,调解劝慰道:“你莫要怪你二哥,他只是怕你被人骗了。这年头骗子多,越是漂亮的女子越要小心。”
比如你大嫂就被骗了两万两银子——王珍心道。
王笑还是盯着王珠,试着读出些什么。
过了一会,王珠笑道:“盯我做什么?你若是早与我说你开窍了,我必不会替你去谋这什么劳子驸马都尉。事到如今,就算是二哥对不起你。但又能如何?男儿当世,落子无悔。”
王笑一时看不出什么来,只好在心中轻叹一声。
王珠又道:“年纪小小不学好……你大哥当年那叫风流。你这叫什么?趴寡妇的门,下流!”
王珍老脸微红,自嘲一笑。
王珠说着,叹了口气,又淡淡道:“你往后余生长夜漫漫、孤枕凉衾,要恨我的日子只怕多了,今日这唐氏只是我棒打鸳鸯的开始。但你再恨我,也只能挥慧剑斩情丝,明白吗?”
棒打鸳鸯?挥慧剑斩情丝?
王笑颇觉得有些怪怪的,只好道:“我都说了,我与她只是朋友,什么事都没有。”
王珍又是一笑。
王珠道:“知道了。”
王笑也懒得再解释,这种事,本就是越描越黑的。
毕竟是因为自己到处乱逛,才摊上这样的案子让官差找到家里,因此他也没多大底气与王珠争辩。
王笑又问道:“这案子会怎么样?”
“能怎么样?”王珠淡淡道:“查案的都想结案,一个言官在旁边瞎乍呼。你理他做甚,难道还怕他弹劾你不成?”
王笑松了一口气:“真的?”
“茅坑里的石头一颗,竟也想与我掰手。”王珠冷笑一声。
他斜睨了王笑一眼,又道:“只要你管好自己的裤裆,便一点事不会有。”
王笑翻了个白眼。
他低下头撇了撇嘴,又有些高兴起来,眼巴巴地问道:“那刚才说的贺礼,也就是银子,还给我吗?”
王珠:“……”
王珠极少遇到有人在这自己面前这般耍赖,便无奈道:“我会交待下去,你往后若是‘正当’用银子的地方,只管记在王家酒行帐上。”
王笑便问道:“哪些算是正当?”
王珠嘴里又是“啧”了一声,有些不耐烦。
王珍见二人终算是没吵起来,便笑了一笑,耐心解释道:“若依你二哥今天的意思,大概便是,不许给女人花银子,另外不许嫖、不许赌、不许置私业。”
“今天的意思?就是明天还可以改?”
“不错。”王珠道:“但只要是正当理由,不计多少,由你支出。”
王笑鼓了鼓腮帮子——只不置私产这一条,就是不能买房,不能用来当做生意的本钱。
那还有什么意思?还是自己赚钱自己花来得快活……
“母亲说的竟都是真的,看来是冤枉她了。”王珠站起身,看了王笑一眼,淡淡道:“家门不肖。”
王珍苦笑一下,对王笑道:“你明天去给母亲道个歉吧,都是一家人。”
“哦。”王笑道。
三人一时无话。
“大哥昨夜是又没睡?先歇了吧。”
王珍点了点头,也站了起来,心中却忽然想到一事,便向王珠问道:“二弟,你觉得我们楚王朝还有多少年气数?”
“气数?”王珠冷笑道:“呵,楚朝竟还有这玩意儿……”
说着,径直走了出去。
王笑愣在那里。
这二哥的意思,分明是楚朝气数已尽嘛!
那自己是该信二哥呢?还是信大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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