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章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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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章
年青的猎师乘坐着祸斗兽在飘动着青灰色弱光的森林里通过。式样拙朴却制作精良的恐蛰壳护甲紧密地贴在他身上,像长在他身上的一层暗红色硬壳。猎刀插在腰带上的黑罴皮鞘里,而镖枪被握在手中,和身体及坐骑保持着一个恰当的距离,以免碰到护甲和坐骑的鞍座发出声音。
即使此时离他几步远的森林小道旁巨大的植物后睡着机警的玄狐兽,也不会惊觉危险的到来。猎师没发出一点声音,他坐下的祸斗兽四爪飞扬,快速地从尖冰,虬乱的植物根茎和动物的残骨上踏过,四个爪上的厚肉垫使每一步踏下去寂静无声。
猎师谨慎地听着四周每一个细微的声响。周围很安静,平时,每时每刻不停地从汹海面上吹来的狂风会把植物的叶子吹得哗哗作响。而此时,植物惨灰色的叶子在雪茸幽暗的光线下发着惨淡的青光。森林里安静得连鬼车的悲鸣都听不到。
然而,猎师很不安。这不安不是因为偷猎而产生的胆怯。事实上,猎师已经遭遇了几队巡山的卫队。这片森林属于大贵族皓天一族的领地。皓天一族的士兵个个训练有素,被他们抓到的偷猎者比任何一个贵族抓到的都多,对偷猎者的处罚也最严厉。猎师却巧妙地避开了他们。现在,这一带已经深入森林的腹地。巡山卫队也不会来到这里。
可是不安的感觉越来越强了。猎师让坐骑保持快速前进的同时,小心仔细地观察着森林。太静了,平时天一黑就开始活跃的怪物怪兽们,此时一点动静都没有,整个森林像死了一样。这是饱含着不安和恐怖的安静。猎师不知道什么能使怪兽们恐怖到忘了活动。这更使他不安。
祸斗兽继续踏着怪根乱纵的森林小道带着猎师深入腹地。这些小道是奴隶们为每年一度放养神兽开劈的。在这时节,被驯服的神兽都被招回,现在在森林深处游荡的是一些没被驯服的怪兽,它们更凶猛或是无能。猎人要捕获的就是其中一头猛兽。
忽然,一个声音穿透整个森林,在森林的上空回响。
猎师听出那是一只夔发出的吼声。吼声虽然如在耳畔,可是猎师知道,以叫声响亮闻名的夔至少在几千缜尺以外。(一缜尺相当于0.99……米。)
猎师刚想催坐骑加快速度,就在这时各种声音在森林深处一齐迸响。那是多种动物同时发出的吼声和奔跑声混杂在一起的声音,宏大,嘈杂,惊天动地!
猎师忙勒住坐骑。奔跑的祸斗兽四爪着地,尖尖的利爪在地面上滑出十六道深深的沟,才停下来。猎师刚把自己和祸斗兽藏在一株植物巨大的叶子中间,那股巨大的声音洪流就从对面的森林里奔涌而出。伴随着到处飞溅的破碎植物叶子和碎冰烟尘,一大队生物从森林深处冲出来,直冲过猎师刚刚站过的山道。轰隆隆的声音震耳欲聋。猎师躲在藏身处一动不动。这么多动物的集体大出游,即使是最高明的猎师遇上,也只有躲避的份儿。没有人敢和成队的怪兽正面相对。猎师明明看到穷奇兽,罴等森林里的王者混在成群的食草动物当中奔跑,半空飞着的成群雀鸟中也混着大鹗等空中霸主。然而这些平日凶残的怪物此时只顾匆忙逃蹿,而对身边的美味视而不见,它们的天敌也挨着它们跑,全然忘了对它们的恐怖。更大的恐慌使所有的生物忘记了本能。

生物大队从隐蔽的猎师身边跑了足足有一个延维吸(一个延维吸的时间相当于二十三分四十七秒)的时间,才完全通过了。
动物大队跑过去半天了,猎师才从藏身处出来。从动物们的反应看,前方肯定发生了什么事,或许这时候继续狩猎不是好时机。他犹豫着是不是就此打道回府,不过,最终狩猎的目的和好奇心战胜了恐怖。他决定继续前进,至少看看是什么使山林里的动物们惊慌失措。
猎师又走了三个延维吸的时间后,不由得停住了。他发觉森林上空的云层有些异样。这些黑云层本该缓慢流动着。可是此时,那些云凝固了一样一动不动,云块下方,现出一道刀锋似的白边。就在猎师注视着的时候,那道白边里忽然涌出一团黑白相间的雾。
雾团迅速展开,一眨眼间就变成一个黑白两色相流动的巨大圆环。黑白两色的光把上空的云团染上了一层明亮的色彩。猎师一时被闪得睁不开眼睛。一闪眼间,一个黑影从环上黑白相换的扭曲点上流出来,顺着环流了半圈,然后脱离圆环,落向森林里。闪亮的黑白环瞬间消失了。
云层又开始流动。
一切来得太快消失得也太快,猎师一时间怀疑那情景是不是真的发生过。他催动祸斗兽踩着植物巨大虬结的根,向更深的森林走去。他记得那个从光环里出来的黑影落下的方位。
猎师不久就勒住了坐骑。他看到了远处的那个东西。虽然距离还远,不过,猎师可以肯定那是一个生物。那个生物一动不动。猎师小心地接近。直到走到生物的身边,生物也没动。
这是一个外型看起来和猎师一样的生物,有着和猎师一样的四肢、头和身形。
猎师坐下的祸斗兽张开嘴,低啸着喷出一团火星,伏低前爪摆出坆击的姿势。
“别动,呼呼。”猎师小声喝止坐骑,并跳到地上,蹲下身仔细观察着这个生物。
生物头上的五官和猎师没有大的区别,也是两只眼睛,一个鼻子,一个嘴,耳朵长在头两侧。此时眼睛紧闭,看不着眼珠是什么颜色。不过头上的发色不同于猎师的蓝,而是比冰河的水还黑还亮的黑色。遮住半截下肢和整个上体的松软的东西肯定不是皮肤,也不是身体的一部分,而是某种遮体的用料,就像猎师的铠甲和兽皮一样。同样不是身体一部分的还有头上的一个金红色的饰品,和上肢的末端部位,也就是相当于猎师手腕的部位缠着的一圈黑绳。皮肤光滑,但不像靖人的皮肤那样坚韧灰蓝,而是细脚柔软,不是靖人。没有毛,没有鳞片,也没有羽毛,看起来不是兽人也不是鱼人,更不可能是羽人。这种生物不属于这个禁锢大陆上的任何一个人形种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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