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绝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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胸骨完全断裂了,莉莉丝艰难地搀扶着他,扛着他一只胳膊,这样的体重让本就虚脱无力的她寸步难行,但是不走就会死。这时候死亡的力量才是最强大的,许多奇迹也因它而神奇诞生,凯特尔起死回生般的大爆发就是如此,莉莉丝也是如此。
走动让断开的胸骨相错,凯特尔痛苦地咬着牙齿,但是他不能叫出来,身下支撑着自己的柔弱的身躯让他有一种似乎是感动,但却比感动还要感动他的感觉,他觉得心酸。
“莉莉丝,别了,别再管我了,你知道现在的处境的。”
莉莉丝的侧脸就在他的胸膛旁边:“现在的结果我也知道,凯特尔,我倒愿意和你一起死了呢,你不高兴和我死在一块吗,这么地赶我走。”
凯特尔脸部肌肉了一下,鬼知道是不是因为疼痛,眼角溢出了一丝泪花,他很快地把它用眼皮眨巴掉。
“哎,我们不过是同一神殿里的成员罢了,相识也只有几天,生死相交的好友有时候都会扔下对方,你至于这样卖力地救我么?说白了,我们不过是合作关系,而这合作对彼此都没有一点好处,哪点值得让你如此卖命了?”
莉莉丝惨白的脸笑了笑,真是笑得十分勉强,想了一会笑道:“丢下你有损女神的名誉。”
凯特尔微微一愣,低声嘀咕着:“去他妈的女神,我又不认识她,她的名誉和我有什么关系。”
身后百米远传出一片朦胧的暗红火光,地狱犬怪的气息强了三倍,形成一股无形的压力逼迫过来,他们已经听到那沉重的步伐了。两个人一声不吭地慢慢搀扶着,艰难地一步步往前挪,其实此时心里都已经绝望了,害怕之类的东西一点没有。
莉莉丝的身体软得像一团棉花,凯特尔的身体重得像一块石头。
莉莉丝忽然又笑着说:“凯特尔,快要死了,我来为你做最后的祝福吧,嗯……祝你死了以后灵魂能够找到我的灵魂,这样我可以让你的灵魂顺利进入天堂。”
凯特尔咧了咧嘴巴,心里一阵苦笑,也说:“也祝你死了以后找到我的灵魂,我带你去找女神,问问她为什么她的名誉自己不去捍卫,却让我们来捍卫。”
“该死的,你在亵渎神。”
“我又不认识她,本来就不关我的事,难道你以前认识她?”
“你的灵魂会堕入地狱的。”
“我想那个女神不会无耻到让一个为她而死的人堕入地狱,她没有那个脸吧,贵族们都还知道这样会激起大家的愤怒的。”
“该死的…….。”
“我们是快要死了。”
令人透不过气的热浪从身后如同一堵墙升起,密不透风地压过来,地狱犬怪低沉的吼声在后面滚动。凯特尔甚至感觉到它那六颗锋利的獠牙上传来一丝丝滚烫的割裂感,胸膛上的断骨处刹那间变得火热。
那种火热很特别,是要被它融化的感觉,十分强烈地蔓延开,凯特尔浑身也开始变得炽热,四肢百骸像一块糖一般软化掉,神志仿佛被热气变成了蒸汽,在一点点飘离他的身体。莉莉丝停下来,使劲扶着他,可是他出奇的沉重,整个人都倒在她身上。
莉莉丝一只手抱住他的腰,吃力地把他转过去,和他一起面对地狱犬怪,脸上挂着冷冷的微笑,毫无惧色地看着它:“一起看看这看门狗吧,凯特尔。”
凯特尔却双眼开始空洞,仿佛灵魂早已经离开了,脑袋往她脖子间垂下,贴着她。莉莉丝感到他的身体很热,他的脸像一块烧红的铁,烫得她的脖子难受。她知道凯特尔已经不行了,死命地抱紧他的腰,扶着他站着。
地狱犬怪砰砰砰的脚步声来到他们跟前,浑身覆盖着一层白森森的骨骼,铠甲一般包裹着它,从这坚硬的骨骼下露出六只冒着青绿色火焰的眼睛,人头一般大的眼珠子狠狠瞪着他们。它忽然停了下来,咬牙切齿地怒视,一副盘算着怎么杀死他们才最痛快的样子。
它身上那层暗红混着青绿的火从四肢游离而下,舔上了地面,贴着地皮迅速蔓延,吞噬着它们所触碰到的每一块地方。火很快游到他们的脚边,贪婪地爬上了他们的双腿。难以忍耐的灼烧让莉莉丝的微笑僵住了,转为仇恨地瞪着。
火舌继续往上游动,从凯特尔胸口那道长长的伤口钻进去,凯特尔的手指剧烈了一下。
这一切地狱犬看在眼里,它突然低声吼一声,嘴里冒出丝丝火焰,很是犹豫地往后退了一小步,六只硕大的眼睛一起盯住了凯特尔。
莉莉丝冷冷说:“怎么,畜生,他已经快死了,不会打你了,你害怕吗?”
凯特尔微微睁开了眼睛,眯开的两条细缝中流出了一丝鲜红色的血液,顺着他的脸颊慢慢流下。胸口处的那道伤口里也无声无息地流出了鲜红色的血液,从胸膛上流到了小腹。这些血液红得让人心里发毛,在地狱火的焚烧下愈加鲜艳,不但没有被蒸发,反而越流越多。
接着他的耳朵里面,鼻孔里,嘴角里,也都慢慢渗出丝丝鲜红鲜血,淌下来,滴到了莉莉丝柔嫩的脖子间,流进了她的衣襟里面。
莉莉丝浑身触电般吃了一惊,被这股炽热的血液烫得心里一跳。
“凯特尔,你…….疯狂之血?”
凯特尔喉咙里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那是人潜在水里吹气的声音,他的喉咙里显然也满是鲜血。他神志迷茫地抬起头,嘴里一股一股地往外流血:“这狗养的东西,我觉得应该好好教训它,让它明白它其实真的只是一条狗而已。”
他这么说着,但是却还没有力气动起来,不过莉莉丝明显感觉到肩膀上的压力已经轻了很多了。这说明他现在正在努力自己站着,摇摇晃晃地挣扎着,胸口上的伤口随着他的动作在一张一合,像一张大嘴巴,里面的肉鲜红鲜红的,期间露出一点点骨头的灰白色。
“天哪。”莉莉丝忘却了身上的地狱之火,忘记了站在面前的地狱犬怪,惊恐地看着古怪的凯特尔,这小子现在七窍流血,满脸血红,胸口湿漉漉一大片红色,刺鼻的腥臭从身上一阵阵散发出来。
地狱犬怪又往后退了一步,对他发出警告的低吼声,四爪抓着地面,摆出防御的姿势。那六只眼睛紧紧地盯着凯特尔,脑袋贴在地面上,喉咙里呼呼地低吼着。

凯特尔摇摇晃晃地迈出去,重心不稳地举起长剑指着地狱犬怪,说出来的话也是极其怪异:“给我回去,娘的,不然扒了你的皮,你这死狗。”
莉莉丝脸色刷的变白了,颤声说:“凯特尔,这是疯狂之血,不要被它吞没了,不然你的灵魂将永远无法救赎。”
谁知道现在凯特尔浑浑噩噩的,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也听不见莉莉丝说的话,仍然用力一指:“回去!”那样子像是一个酒鬼在骂自己家的狗。
狱犬怪突然大吼一声,猛然一窜,凯特尔哇呀叫一声,身体往后面飞出去,远处传来扑通一声。
“凯特尔。”莉莉丝大叫着冲过去。
地狱犬怪发出了这一击,却不敢继续攻击,低吼着不断发出警告,不安地盯着躺在地上的凯特尔。
莉莉丝看着已经昏厥过去的凯特尔,浑身害怕得轻轻颤抖起来:“凯特尔,你没死吗?”
身后传来地狱犬又一声警告的低吼,接着传来一阵沉重的步伐,它极为小心地一步步往后退,仍然龇着牙齿,小心翼翼地盯着凯特尔,慢慢地往后面退去。
莉莉丝回头见到这一幕,心里对凯特尔感到一片恐惧。她身上的衣服在地狱之火的焚烧下,一片片化为灰烬,升腾在空中,完美的在火焰中暴露出来,一丝不挂。但是这原本滋润诱人的现在却被烧得有点焦黑,焦黑中又有点红肿,十分惨不忍睹。
她终于受不了这热气,凯特尔的生死不明也让她的坚强顷刻烟消云散,终于趴在凯特尔的身上,任由那贪婪的火继续焚烧这精美的娇躯。
地狱犬怪一边退却,一边加快了速度,它所到之处全是火,所以野道早变成了一条火的道路。
凯特尔身上的血流得越来越厉害,在地上淌出了一大片,一圈圈扩大,把两个人都包在其中。
地狱犬怪离他们有三四百米远了,才大吼一声,逃命似的一掉头就跑。
漆黑的空中一道刺眼的蓝光闪现,破开死气沉沉的黑暗,带着尖利的啸声闪电般击中了地狱犬怪。地面上蓬一声,火焰突然崩裂开,四处飞溅,地狱犬怪痛极大吼一声,震得耳膜微微颤抖。
它奋力一跳,扭过身来看袭击它的人。一条人影敏捷地往后弹射,轻盈盈落在凯特尔他们面前,挡住了他们。地狱犬怪愤怒地咆哮着,一张嘴,三道巨大的火龙贴着地面扑过来,它庞大的身躯也呼地冲了过去。
卡玛塔一抖长剑,蓝光嗡一声膨胀,一张蓝色的盾牌奇大无比,笼罩住十米范围之内的东西。三条火龙结结实实撞上去,砰一声剧烈炸开,化作千万条,丝丝缕缕散落在四周。盾牌随之消失,蓝光聚成一道光芒,迎着猛扑过来的地狱犬怪冲过去。
轰隆,地狱犬怪被这强大的冲击力撞得往后滑出十余米,恼怒地仰天大吼,嘴里呼地窜出一股火焰,冲上天空。
卡玛塔也被它撞得往后飞出,在半空中一个翻身站定,微微吃惊地沉声自语:“地狱犬怪怎么在这里出现了?”而后高声喝道:“琳达,还没到吗?”
一名少女从远处急匆匆奔跑而来,气喘吁吁地喊道:“来了。”
卡玛塔低沉的声音里充满了震惊和不安:“看看他们,如果死了,我要这东西付出惨重的代价!”
琳达上气不接下气地跑到她旁边,一地的火焰照亮了两个趴在一起的人影,全是一丝不挂,莉莉丝趴在凯特尔的胸膛上,两人不知生死如何。琳达双眼倏地睁大,突然扑上去惊声叫道:“凯特尔,莉莉丝姐姐。”
“慈爱的女神……..。”她叫到一半,立即颤抖着声音念叨起来,双眼里蓄着泪花,在火光下闪闪发亮,嘴唇哆哆嗦嗦,念出来的咒文也五音不全。娇小的身躯因为震惊和难过剧烈地抖着,拼命忍住了没哭,疯了一般念咒。
卡玛塔眼睛里喷着怒火,恶狠狠地瞪着咆哮的地狱犬怪,长剑像扫地一样在地面上一扫,一片蓝光贴着地面飞出去,将他们附近的地狱之火吹得干干净净。焦黑的地面升腾起一丝丝青烟,凯特尔和莉莉丝的身体上也在冒着同样的青烟。
卡玛塔冷然道:“这狗东西,我要一剑捅死你。”
语音刚落,刮起一阵猛烈的劲风,火光中一道残影划过,刺眼的蓝光扎进了地狱犬怪的额头上。喀嚓,骨头破碎的声音,长剑插进去一半,却再也推不进去了,剑身上的蓝光照得三颗硕大的脑袋面目狰狞。
狱犬一仰头,甩动脑袋,其余两颗脑袋怒吼着同时张嘴攻过来。
卡玛塔双脚踏在它的额头上,抽出了长剑,顺势跃上空中。地狱犬怪的大犬牙几乎是紧紧跟着她,整个庞大的身躯在同一瞬间跃起,追击着卡玛塔。这一下双方全都腾在半空中,不过卡玛塔的速度要稍微快一点。
三朵巨大的火焰在空中炸开,将卡玛塔包裹在里面,滚滚烈焰扑下来。
卡玛塔同时化为三道幻影,分三个方位朝下刺出三剑,蓝光破开这三团烈焰。三声沉闷的撞击声在同一时间发出,地狱犬庞大的身躯急速砸往地面,将下面的火海炸出一圈波纹,土屑纷飞,一个巨坑赫然出现。
它三颗脑袋额头上均都骨骼破裂,形成三个拳头大小的洞口,里面黑乎乎的,却没有血液之类的生物所有的东西。它嚎叫着爬起来,洞口里面呼哧冒出三串火焰,仿佛是泄露似的。它的四肢尚未站直,卡玛塔像一颗炮弹从头顶上沉重地撞下来,刺眼的蓝光划出一道笔直的线条。
轰隆一声,地狱犬再度被猛烈地撞击,大地微微颤抖,巨坑又大了一圈,深了几分,它庞大的身躯完全陷入其中。
火光中卡玛塔的身影迅疾弹射而出,几个跳跃站定,牢牢挡在凯特尔他们身前,双眼紧盯住那个溢着火焰的大坑。然而她的脸色略显苍白,两个战神之锤,一个战神之盾,一个战神三连击已经令她感到吃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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