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尾声咯,妖幸福滴在一起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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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以下是溙飏的话)
我离开出租车,看着来来往往的车辆与复杂的街道,从来不晓得自己竟然会有如此茫然的时候。
傻瓜!月谅小傻瓜!
为什么要跑?为什么要害怕听完?
你不是一向最勇敢最不顾一切的吗?
要偷听至少也要听个完整版,你不是常常笑着跟我说,你最不喜欢看到小说里的人物因为未尽的话语而误会而产生冲突的场面,那令你觉得里面的主角都是笨蛋都是傻瓜,为何你现在却选择了同样当个傻瓜的方式对待自己?
「月谅!」
顾不得是在大街上,我忍不住喊着你的名字,就算会被人当作傻子也没关系,只要能叫出你这个小傻瓜就好,反正你也知道我向来就不怕别人怎么说怎么看,所以你快出来,不然我就让你跟我一起丢脸。
「汪!」手里牵着的宝宝像是闻到了月谅的气味,仰头看了我一眼之后,立刻迅速地在大街上奔跑起来。
我拉着绳子,很快地跟在宝宝后面跑,然后没多久的时间,一直在我身边跟着的薇臻突然喊了起来,我转头看见她的手指,指着斜前方的方向,果然让我看见了那个白色的身影,正用自己最快的速度跑上天桥打算躲到另一边的马路。
「月谅!别跑!你身体会受不了!」
我隔着这么一段距离,也可以瞧见那个小小的身子喘得厉害,一张惊慌的小脸惨白,双手捂着口很努力在吸气。
该死!果然让他气喘发作了!
小家伙没有因为我说的话停下来,尤其更该死地他瞧见我身后一样跑得很喘的薇臻时,脸上的表情悲伤得让我心痛得几乎没办法呼吸。
「他妈的!月谅!你要是让我抓住我非打你**一顿不可,不准胡思乱想听到没有!」我放开双腿冲到天桥下三步并两步跃上楼梯,清楚地听见小东西哭得声嘶力竭的声音,夹杂着困难的喘息声,天知道他现在身体有多么的难受。
「不要!讨厌!不准你过来!」他一边辛苦地移动自己的身体,一边哭着骂着,只是一张小脸完全没有平常的生气,每次总是让我心软的小小任性完全无法在他脸庞上张扬。
我现在只有一个想法,就是赶紧抓住这小东西带他到医院去。
当我终于上了天桥的时候,他也脚步蹒跚的跑到另一头正准备下去,我几乎可以肯定下一秒钟就可以跑过去抓住那个总是喜欢窝在我怀里的小小身子,没想到却亲眼见那惨白的脸庞似乎因为再也无法正常呼吸到空气,身体一个晃动,闭上眼睛慢慢地想要抓着楼梯扶手倒下,只是天桥的阶梯总是设计得比较窄,小手虽然是抓住了栏杆,但是脚步却一个没踏稳。
我听见后面薇臻尖叫的声音,然后亲眼看着那个小小的身体从楼梯最上层往下掉落,身边的宝宝虽然已经冲出去,但是当牠有机会咬住那个不断往下滚落的身型时,小东西的后脑杓已经撞着了阶梯,细瘦的手没力气抓住栏杆,就这么顺着跌落的方向在半途中卡在栏杆之间,一幕怵目惊心的画面就这样出现在我眼前,想要闭上双眼不看也无法抺去。
鲜血不断的从骨折的手腕流出,那快速蔓延的速度一下子就顺着阶梯往旁边滴落到天桥底下,这时候街上人来人往,下面尖叫声不断,躺在那里的小小人儿辛苦又微弱地呼吸着,强烈的痛楚似乎让他无法就此昏过去,只能睁着眼睛无助地看着自己手腕可怕的模样,就像摔坏的娃娃,空洞的眼睛开始溢出泪珠。
我的小月谅……
「月谅,看着我,不会有事,我马上就送你去医院,来!闭上双眼,别看,等一下就会好多了。」我的心已经痛到麻木,清楚瞧见自己颤抖着双手,小心翼翼地把他小小的身体慢慢地抱在怀里,在我尽量试图想把他的手从两道栏杆之间移动时,薇臻立刻走了过来挡住我。
也许那时我根本就已经失去理智,尽管脑子有个部分告诉自己,学医的薇臻会比我更懂得怎么去处理,但是我竟然还是瞪住她显得惊慌的脸庞,朝她怒吼。
「做什么!」
薇臻吓了一跳,眼泪更因为如此而滑落脸颊,我看着她的泪脸,突然恍然自己做了些什么,想要开口道歉,却奇异地竟然一个字也说不出口。
但她了解我的心情,就像过往我们相处在一起的每个日子一样。
「没关系,我了解,这里让我来好吗?」
我僵硬地点点头,看她将一边的选举宣传旗竿取出布条,折成两段,然后看准骨头断开的方向稍微移回原位,用取出的布条撕成好几条,一条固定在上臂勒紧用便条纸写下止血时间,剩下的小心将手臂固定在旗竿上不让伤口有晃动的可能。
我转头看向月谅,小东西的呼吸越来越急促且微弱,满是泪水的眼睛看着我让我好想将他紧紧抱在怀中安慰。
「没事了,我在这里,一直一直在这里陪你,别怕。」
他点点头,另一只完好手微弱的移动,五指抓住我的上衣,然后像是用尽最大力气一样收紧。
「溙飏……」喊着我的声音夹杂着带着清晰杂音的喘息,我甚至觉得自己和他一样肺有种被烧灼的感觉。
「什么事?」
「不要离……不要离开好不好……其实月谅……很胆小……很害怕……一点也不勇敢……」他断断续续地跟我说,我可以从他的眼中看见不安和恐惧混合,还有那一份对我极深的依恋。
「我虽然……一直说可以等你的回答……但是我好害怕,答案不是我要的……所以……」
「所以你只听完那么几句话,就给我逃跑,害我一路上从公司追到这里,等你好了,我一定会打你**,绝对不听你求饶。」
苍白的双唇微笑,但是眼泪彷佛永远也无法止息一样,滴得我怎么擦也擦不完。
该死的!
傻月谅,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哭泣我会有多心痛!
「溙飏……我好爱你……真的好爱好爱你……可是我一直不敢说……因为我怕会像当年一样,说了,就什么都没有了。」像是要证实他的话一样,那一只手竟然还可以抓得更紧,整个手背上的青筋全都浮上来。
「但是你现在说了,我还在不是吗?我喜欢你说你爱我,很喜欢,很喜欢。」
「真的?」
「真的。」
我的答应,并没有令他眼中的不安减少一些,他依然一直看着我,连眼睛都舍不得眨。
「但是……你现在还在,以后就会跟薇臻姐一起离开我……都一样……都一样会消失……什么都没有了。」他终于哭泣出声,微弱的声音却一声一声刺进我的心里,让我愧疚,让我痛心。
傻月谅,我究竟对你做了什么?我究竟对这样单纯又认真的你做了什么!
「不会的,不会的,我……」我想要对他承诺,但是他却等不及,突然间微弱的气息变得似有若无,那双总是只看着我的眼睛垂泪闭上。
「月谅!」
给我醒来!你不会有事的!
快醒过来好不好?
不安和悲伤的人不只是你,我也是,听我说完,不管是我跟薇臻之间的话,还是你跟我之间的话,请你一定、一定要听我说完……
***
(后来是海煋哥哥的话,因为他是第一个赶到医院的人,他上班的地方就在医院附近。)
我接到母亲的电话之后,立刻先放下手边的工作赶到医院。
才一个白天的时间过去而已不吗?我记得月亮出门的时候还很高兴,看他在玄关前穿鞋子哼着歌,问他高兴什么,那个脸向来可以说是厚如城墙的小东西脸竟然红了起来,依照我对月谅的了解,那颗小脑袋肯定是在动什么见不得人的歪脑筋,而现在会让他想要动歪脑筋的也只有一个人。
「月谅,你不会是想要献身了吧?」
果不其然,脸红得快要滴出血来一样。
「臭老哥!不要乱说!」
大眼睛滚滚地瞪了我一眼,然后抓起系着宝宝的链子,飞快地冲出大门,这还是我第一次看到运动神经向来不怎么样的小月谅跑得这么快。
那时候我还在心里想着今天要是小月谅没有被拒绝的话,晚上大概是回不了家了,不是我们这些家人不关心他这么一个才十八岁的孩子如此早就跟人有性关系,而是对小月谅来说,如果能成功,那会让他很高兴,因为那代表他在感情这一条路上更进了一步。
小月谅从来不会随便选择交往的人,正因为如此他总是在一个人的身上灌注了太多的心思,如果这一次失败,那不晓得要花多久的时间才能再爱一次,那何不在能快乐的时候,可以拥有什么就去争取什么呢?
全家都看过溙飏这个人,知道和他在一起,他们可以很安心,不用担心是不是会染上什么疾病,而且若是溙飏真的愿意跟月谅上床的话,以那种稳重且懂得包容的个性,那代表着月谅的确已经成为他生命中的一部份。
只是,我却没料到,会接到这样的电话。
看着一堆的申诉案件还不晓得什么时候才能整理完,从手机那头就传来溙飏充满着压抑的嗓音,告诉我月谅在附近发生了意外,医院这边说目前状况失血过多,怕医院血库的血量不足,因此希望我马上过去可以准备若有万一,从我身上输血。
因此当我赶到医院,瞧见坐在手术房外的两人身上全是鲜血时,天知道我花了多大的力气才有办法继续走下一步。
溙飏身边的女人先注意到我的来到,立刻站起身走过来。
「你是月谅的哥哥是吧?」
「我是,现在情况怎样了?」我看了一下洪溙飏,他正十指交握目光直直地望着手术病房的大门,连我在这里都可以感觉到他四周的压力有多庞大,好象只要一靠近他身边就会窒息一样。
「我叫薇溱……让溙飏自己一个人待着,我以前看过他这样子,不过就一次,那一次连我都不能碰他,谁要是靠近谁都会一身冷汗……月谅他目前因为手臂外放性骨折,动脉被切断引起大量出血,路上我已经有帮他做了高压止血的动作,但是医生说月谅本身的体质就不好,然后又引发气喘,伤口本身的手术很快就可以完成,他们是担心在大量失血后会造成身体功能大量衰竭……」
我听着她很仔细地跟我说整个情况,并且将事情为什么发生都说了明白,让我知道虽然是这两个人的纠缠伤了月谅的心,导致现在的状况,但是却无法责怪。
这两个人,一个尽管看起来十分平静地跟我说着话,眼中却透露着一丝绝望,好象知道自己已经挽不回什么,失去多重要的东西……
另一个,不需要我责备,他已经陷入自我苛责的临界点,现在能将他拉回的,恐怕只有手术房的状况而已。
我走到溙飏的身边坐下,虽然这个叫做薇臻的女子跟我说过在这样的情况下,谁也动不了他,但是为了现在仍不晓得状况的月谅,我想跟他说……
「月谅不会怪你。」我转头看他,果然没有反应。
「也许是你的迟疑和对过去感情的放不开,导致如今伤害了月谅……但是月谅这个孩子,我们家里的人从小看到大,他啊!就像标准的O型人一样,虽然横冲直撞,虽然喜欢故意装作不讲理,但是就像我们的血液一样……」我指指他身上已经变了颜色的鲜血。「……你知道吗?只有O型的血可以包容其它所有的血液,就像你包容他的小小任性和娇纵一样,他也会包容你的犹豫和放不开,所以在你的身边等待,一直默默的等。」
「……月谅他绝对不会怪你这样对他,因为那是他心甘情愿,但是让他伤心的,恐怕是自己根本没有自己想象中的坚强,我们都知道,他害怕你离开。」
所以其实他兢兢业业。
「因为他害怕如果你离开了,他也许就永远没有机会再找到一个他爱的人也爱他的机会。」
「月谅有跟你说过吗?他觉得这世界上最大的奇迹,就是你很爱很爱一个人,而那个人也能爱你,这种爱与一般的恋爱最大的不同在于,这两个相爱的人可以牵手到老一辈子,月谅一直希望你可以是那一个。」
「小东西没对我说过。」我身旁的人终于开了口,虽然我原本也只是想说给他听听而已,并不期待他能给我什么响应。
「我想那是他觉得对你说了,对你来说会是一种负担,在他还没确定你是否爱他之前,我想他永远都不会开口,毕竟这种负担,是愿意和他一辈子在一起的人才需要承担。」
「又是小东西的想法?」
「是啊!我家的月谅很可爱是不是?」我们家里所有的人都觉得,小月谅是上天赐予给我们的天使。
从小月谅身体不好,是上天为了让我们更能去体会这世界上有多少人在为他们病中的子女担心受怕。
月谅的与众不同,是让我们学会对那些和我们外观不同的人,也可以拥有一份平常心。
小月谅喜欢男孩子,是让我们认知不管是多数还是少数人,只要有最真挚的一颗心,就可以拥有属于自己的爱情。
我们懂,月谅也懂,所以他总是带着笑容,因为看着他就会觉得快乐;所以他任性,因为他知道那会让我们明白有个人对我们依赖,我们被深深的需要着;所以他静静地忍耐很多痛苦,因为他希望我们可以知道他也能坚强面对一切。
小小的月谅,总是适时地让我们对他担心又放心,让所有爱他的人可以紧紧地牵系在一起,感觉就像一个很大很大不需要围墙去关住的联系。
这个男人似乎可以懂得我说的意思,凝重的脸庞终于露出一丝微笑。
看吧!
只要想起我们家的月谅,没有人不会是这个表情。
「他是我见过最可爱的人,大概没有其它的男孩子可以像他这样,过了十八岁还喜欢撒娇,而且如此自然。」完全不会让人觉得女孩子气,就像个孩子一样不需要用年龄去限制他。
「所以你爱他吗?」我想知道答案,至少这样在月谅醒来前,我可以先想好方法去安慰他,或是为他好好地庆祝一下。
溙飏看着我,笑了一下。「这个答案,我想先跟月谅说好吗?」
我笑了……因为我看着他的眼睛,我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
接下来,我们全静静地等着手术房再度打开,大概又过了半个小时的时间,医生跟护士从里面走了出来。
「医生,我弟弟他怎样了?」我们两个一起站起,但是他立在原地,我了解地上前询问。
「没事了,幸好在送来之前急救程序作得十分的好,虽然大量失血但是实时止住,在用了两袋血袋之后,病患的情形就稳定下来,我要跟你们提醒注意的是,他的手臂因为是外放性骨折,所以暂时无法打上石膏固定,所以这段期间千万小心不要移动到固定的支架,骨头断裂的地方接合还算成功,皆下来就看愈合的情况来调整,再来是头部受到强烈撞击,有外伤,在照过X光之后确定没有太大的问题,轻微脑震荡,过一阵子他醒来之后,不要让他睡太久,每二到三个小时就把他叫起来,这张你们拿去看,该怎么注意上面都有写,最后是手指关节外伤已经处理无大碍,气喘方面也经过药剂舒缓,喉咙跟肺轻微发炎,简单的说,让他多做休息,最好是在床上静养到身体好为止。」
医生人非常好,不但把每一个伤势都讲解得十分清楚,还清楚地弄了一份全部的注意事项给我们才离开。
我看了一下手中的表格,再张望一下这白色的长廊,另外的两个人也拿了这一份注意事项,在看过之后,就这么抬头看着对方静默不语。
「我先去病房,如果你们有话要……」
「我们一起去,现在……不是说清楚的好时机。」洪溙飏打断了我的话,看来我的建议两人都不打算采用。

「这样好吗?等月谅醒来的时候,你们打算怎么跟他说?」
洪溙飏将手中的单子折叠好之后放到口袋里去。「放心,我已经都想好了,该怎么做我都想好了,我想我跟薇臻之间现在需要的是一点点的时间,来平息我们此时此刻的情绪,等待情感沉淀之后,事情会来得更加的清楚。」
那女孩子也点点头,我突然想到刚刚医生所说的一段话。
「刚刚忘了跟妳说,谢谢!我想如果不是妳急救做得好的话,我想月谅他这一次的状况不会这么容易渡过。」
她马上摇摇头,然后努力笑了一个温柔的微笑。「那是我应该做的,反倒是希望你不介意,因为我当初读的其实是兽医,所以……」
我笑了一下,虽然方法都是一样的,可是听起来就是怪怪的。
「没关系,反正我家的月谅跟只猫咪没什么两样……」我讲着,脑袋里是小月谅喜欢把自己身子卷曲在一起窝在沙发上睡着的模样。
她似乎因为我的话想起什么,刚刚温柔的笑容显得有点苦涩,而一边的洪溙飏没说话,可是我却明白她苦涩笑容的原因绝对来自于他。
「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想起自己也有说过同样类似的话,你还记得吗?」最后一句是转头看向洪溙飏说的。
「记得。」
她看我眼中也许带上了疑惑,跟我解释。「以前我帮他跟人家打架留下来的伤口上药时,有跟他说过我有偷偷预习先学了一下兽医的课程,他也是跟你刚刚一样的表情,我就安慰他,有什么关系,反正你跟一只不容许别人侵犯你领域的老虎没什么两样。」
连这么小小的一件事,他们俩都记得,如此深的羁绊,也难怪月谅不敢听完他们想说的一切而逃跑了。
既然溙飏说过会给月谅一个答案,那么虽然我身为月谅的哥哥,却也不能插手月谅的感情,所以尽量不要担心。
「去看看月谅吧!」
不管他们是不是跟在我的背后,我转身先走向医生刚刚跟我们说的病房方向,这个时候爸妈他们应该也快要赶过来了,现在是塞车的时间,医院又是在上下般的主要干道,不晓得这时候爸妈他的的心情如何?为了月谅的事,我竟然会胡涂地忘记赶紧打个电话给他们报平安,告诉他们我们家里的小天使已经度过一个难关。
第十章
当我第二次醒来的时候,所有的事情就像全都有了结果一样在等待我知道。
为什么说是第二次醒来,原因是因为第一次醒来的时候,因为失血过多的原因,整个脑袋昏昏沉沉的,其实连我都不太清楚自己究竟是醒来了没有。
那时候因为身体上上下下都痛得不得了,忍不住发出呻吟,却发现连这么一点点的发泄方式,都让喉咙一阵疼痛,害我委屈地直想流眼泪。
然后就有人捉住我绑着纱布完好的那一只手,用掌心温暖我冰冷的手,然后我觉得额上他的另一只手贴着,脸颊跟着好象被亲了一下。
「很痛是不是?那闭上眼睛再睡一会,等你再次醒来之后就会好多了,我会在这里陪你,所以不要哭,月谅只要有人陪着,一定就可以很勇敢是不是?」
那低沉却温柔的声音,别人也许认不出来,但是我绝对不会忘记,在半昏半醒之间,我知道那是溙飏的声音,我也听见他说他会在这里陪我,不离开……而且他记得我跟他说的话,其实月谅很胆小,所以他才会说只要有人陪我,我一定就可以勇敢。
可惜那时候喉咙实在是太痛,又找不到太多的力气可以说话,否则我一定会开口跟他说。
月亮只要有太阳陪着,一定就可以像故事里的英雄一样勇敢……只要有太阳陪着……
可惜我现在醒来,太阳没有再给我同样的一句安慰,所以我的台词只好闷在肚子里,失去让它表现的好机会。
「醒了?要不要喝一点点水?」他就坐在我的病床边,手中正在翻着一本我最讨厌看的物理相关书籍,眼睛不晓得什么时候戴上了眼镜,看起来非常的斯文,就像他临时的身份,一个大学教授。
我知道他近视其实很浅,平常根本没什么机会戴上眼镜,现在则是因为外面天色很暗,他怕干扰到我的休息,只开了一个小台灯,所以才会戴上眼镜否则看不清楚。
我立刻点头,喉咙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很渴的关系,跟上次醒来时一样的痛,连一点点的声音都发不出来。想要起身,他却马上伸出一只手把我牢牢给压在床上动弹不得。
「现在还不可以动,你的手伤得很严重,医生说在痊愈之前,最好都待在床上。」
咦?都待在床上?
我只记得那时候自己从天桥上摔了下去,然后手很痛,头很痛,全身都摔得很疼。然后自己好象哪里一直流着血,并没有很清楚地瞧见自己发生了什么事,那时候都受了伤了,但是注意力还是只有在溙飏一个人身上,我那时候说了些什么……
看了一下我的手,并没有包石膏,不过有用夹皮固定,然后再看着对我一脸笑容的溙飏……突然间,我完完全全想起自己在昏过去之前,对他说了什么一堆会让我脸红心跳的话。
天啊!我全说了吗?
我全部都说出去了吗?
「没错,你全说了。」他非常了解地再度看透我的表情,直视着我的眼光充满的温柔还有着很多很多浓烈但我却不敢去想象的情感,这样的眼光让我很想要满脸通红,可惜我猜因为身在病中,大概只能脸稍微很可爱地粉红一下……怎样,我就是连在这种时候都想称赞一下自己不行吗?
「这……样……啊……」好不容易喝了几口水,说出来的声超级的沙哑,跟唐老鸭没什么两样,害我气得很想拿枕头埋死自己。
我心里好想问他那答案呢?
也许我该庆幸他总是能轻易猜透我的想法。
「想知道我的答案?那你该怎么做?」
我可怜兮兮地看着,试图装出一脸喉咙很痛说不出话来的样子。
可惜连我心里在想什么都一清二楚的人,怎么可能会看不出来我在演戏,我真怀念刚认识时他可以被我骗到的时光。
「月谅,这次你可没有办法逃跑了,我可不想再追着你过半个市区,生平难得扮演一次侦探就已经很够了,你知不知道?」
你以为我很想跑啊!要知道我月谅生平最讨厌的一件事就是做运动了,要不是因为你跟……你跟……
「又要哭了?」
「才没有!」我瘪嘴。
「这样更像小鸭子,你看,哑哑的声音,白白的脸,大大的眼睛,扁扁的嘴,像不像唐老鸭?」
我伸出手打他,他笑了起来,抓住我的手,在我的脸上亲了一下,然后小心地移动我的身体,让他可以在我身边躺下。
「月谅,要不要问问看?」他在我耳边轻轻地说,好温柔,我侧过头和他眼睛对着眼睛,然后可以看见他的眼里只印着我一个人的身影,心里有点蠢蠢欲动,有个小小的预感,好象只要我问了,一定可以得到让自己幸福的答案。
「溙飏……你爱我吗?」听见那个哑哑的声音,我才发现自己真的问出了口,于是很紧张地看着他,想看出他表情底下的答案,然后又很想捂起耳朵,假装自己刚刚根本就没有问这问题。
然而溙飏凝望着我,用从一开始见面我就深深迷上的好听嗓音跟我说。
「我爱你,小月谅,溙飏很爱你,所以不用害怕询问,我就只有这么一个答案可以告诉你。」
果然,是我好喜欢,好喜欢的回答,所以我看着他的脸,然后把刚刚收回眼睛里的眼泪哭了出来。
「真的?」
「真的。」
「那我可以再听一次吗?」
「嗯……我考虑一下……」
我再瞪他。「好吧!如果条件公平交换的话,我可以考虑再说一次。」然后一副没得商量的表情等待我。
条件公平交换?
心里头好象有东西要飞起来,然后非常梦幻地,我觉得自己的身体哪里都不痛了。
「我爱你,大太阳。」
「我也爱你,小月亮。」
「小月亮最爱大太阳。」
「大太阳最爱小月亮。」
呵呵!果然是条件公平交换,我说一句,他也说一句,然后就像童话故事里最后都会出现的画面,我们两个像孩子一样说着说着,脸蛋越来越靠近,直到可以清楚感觉到对方的气息之后,轻轻地吻上。
这世界上小月谅最爱的人就是大溙飏!
(日记听到这里,溙飏把我的录音机关掉,然后重新按下录音的按键,在我耳边,在录音机前面,轻轻地对着我说,这世界上大溙飏最爱的人就是小月谅,让我的脸红到耳根子,一边也在听着我的日记的额娘,爹地跟哥哥姊姊们全都看着我大声笑了起来……但是偷偷的跟你们说,其实虽然我后面对他们开始乱丢枕头,其实心里很开心,非常非常的开心。)
后来溙飏跟我说,在我昏睡的这一段时间中,薇臻姐跟他在医院楼下的真锅咖啡厅里谈了有一段时间,那其中他对薇臻姐所说的话,其实就是当时我跑掉之前他本来想要对对薇臻姐说的,只是中途插进我这个小笨蛋,让所有的事情不但往后延,还伤了我自己。
「你们说了什么?」
我窝在他的怀里,然后努力拉直自己的脚丫子,想办法跟他的脚指头钩在一起,然后他的腿毛搔得我的小腿痒痒的,害我一直笑。
「我们谈起我们之间很多很多的过去,像是小时候一起做坏事,还有谁生气谁失意的时候彼此是怎么的安慰,说着说着,突然了解到我们对彼此知道得太多。」
「这样不好吗?」我可是很羡慕薇臻姐可以知道溙飏那么多的事。
「不是不好,只是太过熟悉,让我们之间好象缺乏一种可以重新恋爱的感觉。」
「你是说心动?」
「类似吧!因为我们两个人的关系不是一直都在一起,和别人细水长流的爱情长跑不同,想要改变我们两个人之间的关系,从朋友到爱人,需要一点点心动的力量去开始,可是没想到明明是喜欢对方,却没有那种心动的感觉,老实说,非常的奇妙。」
我可以想象,别人的爱情长跑是一直在一起慢慢去感觉对方的好,然后让爱慢慢沉淀,一直往终点的方向跑,而溙飏跟薇臻姐之间,就像是已经跑了快三十年的时间,突然之间被告知请麻烦从起点重跑一次。
要是我,也会倦怠吧!
明明就是想跟他一起跑,但是如果和他一起就要重新跑已经看过的景致……
我想人会喜欢回味过往,想要重新仔细看一下过去的景致是不是有哪儿被自己给忽略,都是老年以后的事,而溙飏跟薇臻姐正好处在这一种年纪,回顾显得太年轻,重新开始又太长。
嘿嘿,想到这里忍不住嘴角勾了起来。
「偷笑!」溙飏弹了我的天灵盖一下。
「怎样,不行吗?我很高兴呢!你看,要不是我正好在这时候认识你,太早或是太晚,也许我们就会因此擦肩而过,什么都不留下,然后你永远都不会知道我可以有多爱你,我也永远都不会知道你能有爱上我的一天……所以爱情果然是一种奇迹你说是不是?在这世界千千万万上亿的人里头,就是他可以和你在一起到老,那会是多么渺小的一个机率?」
听我这么说,溙飏抱着我的双手突然收紧。
「怎么了?」
「没什么,想到你哥哥跟我说过的话。」
「啊?你跟我哥哥什么时候来了个男人间的对话?」
「你动手术的时候。」每次讲到我动手术这件事,他就会生气,所以我也不敢继续问他跟哥哥说了些什么,大不了以后在偷偷私下问哥哥来满足我的好奇心。
「那薇臻姐不是说她愿意跟你去美国吗?所以她的意思是她不介意重新开始?」
「不,她要说的是,她愿意和我到美国,但是并不代表一定可以在那里生活,况且为什么我不能为她留在台湾?」
「你怎么回答她?」为什么我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对喔!为什么我从来没想到溙飏是不是可以为我留在台湾?
可是溙飏的绝大部分公司还有工作都在美国不是吗?
然后台湾的建筑业能接着件数肯定美国少不晓得多少倍,这么小的一块土地,可以盖多少东西啊?老是接小案子,跟溙飏所能设计出来的那一种巨匠风格,真的是太大材小用了。
「我说,也许这就是我们两个相同的地方,因为我有着和她一样的想法,我想人与人之间能够永远在一起,是必须彼此契合的,不管是在生活上,还是在态度上,两个理念完全无法配合的人在一起,空有爱情也无法长久,连理念都不合了,那要用什么样的距离和时间,才能磨合?」
「对啊!像我就完全不用担心,反正小月谅生长能力很强,到哪里都可以茁壮,就像野草一样顽固……不对,我干嘛说这个,你不要一直笑啦!」
臭溙飏,干嘛一直笑啦!可是他笑的样子真的好帅喔!
「小月谅,你真是个宝贝。」
「那当然……那……溙飏,你觉得我们会是可以一直牵手到老的人吗?」其实我想问的是,现在我们两个相爱了,那他真的愿意和我在一起吗?住在一起,睡在一起,永远永远的那种。
「我觉得和你在一起,我很快乐。」
「然后呢?」
我忍不住想转过头看他,但是又被他给转了回来,他担心我会动到还不能用石膏固定的手。
「也觉得没有压力,很幸福……所以我想,我们可以试试看,试试看住在一起,然后睡在同一张床上,用情人用的漱口杯……」
我听到漱口杯的时候差点笑出来。
「如果谁先回来,谁就负责煮晚餐,谁先起床,谁就负责做早餐,出门来一个吻,回家一个吻,睡前一个吻,没事一起抢电视,有空一起去渡假……然后也许有一天,突然心血来潮,一起跑到教堂去结婚,试试看我们能不能永远在一起直到你很老很老,我也很老很老。」
听着他说着,我觉得整个人就像浸泡在盛满幸福的水池中,开始想象着他话里的美好生活。
只是,我很讨扁地想问……
「没有性关系吗?」我嘟嘴,我可是想这件事想了很久了耶!
然后阴影笼罩上方,我抬头,就看到他离我很近的脸庞,不晓得是不是因为倒过来看的关系,我怎么觉得那明明带着笑容的脸,有一种不怀好意的味道?
「关于这件事。」
「啊?」
「你手术那天,我在你衣服的口袋里,发现了一样不得了的东西。」
他一讲完,我敢发誓我自己眼睛绝对瞪得跟牛一样大又圆。
「什……什么东西?」装傻。
接着,他的大手拎着一个扁扁的小方块的包装,正中央可以看到有圆圆的一圈。「就是这个东西,小月谅,你不怀好意喔!」
「什么不怀好意,那叫做有企图好不好!」我气急败坏。
「那我想等你伤好了之后,也许我们可以试试看你企图好不好用。」
咦?
眼珠子快要掉出来了,上面那张脸猛笑。
「真的吗?你是说真的吗?不可以反悔喔!」我才不怕他笑呢!只要可以达成目标,小月谅的脸皮绝对可以比城墙还要厚。
「不反悔,要担心的是你吧?」
「啊?我才不担心勒!为这天我可是已经蓄积了十八年的心理准备。」
身后的笑声变成大笑,不过我正开心,不跟他计较。
「月谅,你从刚出生就已经期待被我压了啊?」
「嘿!男人嘛!从有小弟弟开始这就是人生的一大使命啊!」我还想说些在酒吧里听来的有的没有的话,溙飏很明显地觉得自己可能会因此笑到没气,于是干脆吻上我的双唇,直接让我闭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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