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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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在学校里碰到程子默我也装作没看到,从他身边很快速度的走过去。
“你们吵架啦?”斯恩回头看看程子默,又看看我。
“别跟我提他~!”
斯恩噗嗤一声笑出来,“我觉得你们现在越来越像夫妻了~~”
“尹斯恩~!”我气鼓鼓地看着她。
“知道了知道了~~不说就是了~!”斯恩笑得更夸张了,只不过这回是看着我身后,“喂~~让你生气的人来了,那我就先闪了哦~~”
我转过头看看斯恩所谓的“让我生气的人”。
不看还好,一看就生气。
“李欣冉,你怎么能招呼不打就走过去了?!”
“没看到。”
“可我看到你了•!”
“谁规定你看到我,我就一定要看到你啊?~!”真没天理--!
“我知道你在生气。”
“我就是在生气~!!怎样?”看着他,我就气不打一处来。
“明明就是你的错~~谁叫你那么不重视我送你的东西。”他说话的腔调略带委屈。
“我哪有不重视啊~!!都快把画当亲人了~~”
“真的吗?”
“骗你我就是默冉~!”
听了的我话,他突然孩子气的笑起来。
这样的笑,就好像拂去了空气中蠢蠢欲动的燥热,让我怎么样也没办法继续生气了。
一天一天的日子过得很快,我几乎都忘记要还债的事了。
可是,好多事并不会因为你的短暂遗忘而作稍稍停留,只会在你还没有准备好的时候悄然发生。
周末。
那家伙硬要去游乐场~~真弄不懂他,干嘛对游乐场那么情有独钟。
我拦了辆计程车,报了目的地之后便靠在椅背上。我把窗户开得很大,让温热的风吹在脸上,初夏的味道绕满全身,这让我感觉很明快。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我拿出来滑开屏幕,上面显示的是一串陌生号码,我犹豫了会儿,然后按下接听键。
“你好。”
“欣冉吧?”
“爷爷??”我直立起身子,被爷爷这一通电话弄得有些紧张。
“是啊,是我。现在有时间么?来爷爷这儿趟吧。”
“我•••有时间啊,是去家里吗?”这是爷爷第一次主动邀请我,我不能拒绝,所以,只能和程子默爽约了。
“来公司吧,我在办公室等你。”
“是,我这就过去。”
挂掉电话,我让司机改换路线,然后打电话给程子默说今天有事不能去了,他在电话那头不停询问我有什么事,我只好告诉他是爷爷找我。
心里就好像有什么重物一直在敲打一样,上下忐忑着。
很快,计程车在公司门口停下。我在付费的时候往窗户外看了看,猛然捕捉到从一楼大厅走出来的几个黑衣男子,好像•••有点眼熟。
距离很远,我分不清他们的长相,于是也没有多想,下车快步朝楼里走。
站在一道门前,我止住。门上挂着写有“董事长”三个字的字牌。
我抬起手,却迟迟敲不下去。爷爷找我来做什么呢?会说什么呢?心里乱极了,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
我握了握拳,然后轻轻扣动门板,发出清脆而沉闷的响声。
“请进。”声音从里面传来。
我推门进去,爷爷并没有坐在皮质沙发上,而是站在落地窗前,看着窗外。
“爷爷,您找我?”我小心翼翼的问。
他转过身,把手背在身后,“来了啊,坐吧。”
我很不自然的坐在一旁的沙发上,看着爷爷,等他说话。
他缓缓踱步过来,坐在我对面的沙发上,顿了顿,然后开口,“你父母亲,现在是在英国吧?”
“是啊,在英国。”
“在那边,做什么工作呢?”
“我•••不知道。”我低下头,看自己脚下。
“啊•••这样•••”爷爷挪了挪身子,靠近椅背里,“家里,很困难么?”
“啊?”我抬起头,和爷爷奇怪的眼光撞上。
“欣冉啊,今天有一行人来找我。”爷爷的声音变得低沉。
“爷爷••••”我惊恐而茫然地看着他。
“你父亲欠债的事,子默还不知道吧?”
“他知道的,只不过不知道是欠了这样一帮人。”
“那几个人来这里找我,不仅仅是来索债,公司上下被闹得不安宁啊。”
“对不起,对不起,爷爷,我不知道会这样,我一定跟他们说清楚!!”我大声说着,一股说不清的感觉包围着我,让我几乎要窒息。

爷爷闭了闭眼,轻轻叹出一口气,“我知道,子默那孩子很喜欢你。可是,喜欢,不一定就适合。他毕竟还是个孩子。”
我不知所措地看着爷爷,内心的极大恐慌让我说不出话来。
爷爷站起来,走到窗前,逆光而立,“其实你们的很多事我已经了解,他为你打架,受伤,生病。这些是在认识你之前从来不会出现的情况。因为你,他让我很失望。”
爷爷转过身来,面对着我,继续说道,“把这样的你放在他身边,要我怎么放心啊。过一段时间,我会带子默回法国,我想你比我更了解他,因为你在,他是不会跟我走的。”
“所以呢?”我的声音有些颤抖。
“离开他,他需要追求自己该得到的东西。”爷爷的语气很强硬,就好像程子默命令我的语气,不容拒绝。
我轻咬嘴唇,努力把眼睛里就快要流出的液体收回,尔后,我缓缓从沙发上站起来走到爷爷面前。
我看着他,目光里是从未有过的坚定,“爷爷,我爱程子默。”
“我比你更爱他。”爷爷与我对视着,犀利的眼神让我感到丝丝凉意,“如果真的爱他,就放开他,不要因为自己而毁了他的前途。”
“爷爷••••”我几乎是在哭着求他。
“要知道,你们并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他今后要得到的,是你不能给的。”
我的心一瞬间跌入谷底,就好像身体没有了支点,虚弱的连呼吸都困难了,如果不是为了最后一点尊严,我恐怕就要坠倒在地。
房间里顿时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终于有力气继续开口,“爷爷,我知道了。”
这句话清如羽毛,却像烙铁一般打在心上,一阵阵的剧痛。
他冲我点点头,“子默的个性你知道的,如果让他明白这一切,不仅不会跟我回法国,就连我和他的祖孙关系都可能断绝,所以••••”
“我知道该怎么做,我不会让他知道真相。”此刻的我变得异常平静,“可是爷爷,求您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说吧。”
“求您给我五天时间,不,三天就好,让我最后再和他交往三天好么?我答应您三天之后一定离开他也让他死心,爷爷,求您!”我只是想好好珍惜,好好回味,以便很久之后我可以毫无遗憾地面对自己的曾经。
爷爷迟疑了会儿,然后轻声答应,“不过,你千万不要让他知道我跟你说过这些。”
我点了点头,便向门外走去。我不知道在身后爷爷的眼光是怎样,他会不会有些许的歉疚与后悔,会不会突然想通把我留下。
可是当我转动门把手,眼睛里的晶莹滴落并摔碎在手背上的时候,就知道一切的一切都不可能挽回了。
我轻轻关上门,低着头拖着步子一点一点的移动,我也不知道脑子在想些什么,只感觉一阵又一阵的眩晕在袭击我,以至于撞上迎面走过来的程子默我都还没回过神来。
“爷爷找你有什么事?”他问我的时候我才想起来我有跟他提过我来爷爷这儿了。
我抬头看他,可能是因为眼泪模糊了双眼,我看不清他的脸。“没什么啦,呵呵。”
“你怎么了?”他看出我脸上的泪痕。
我揉了揉有些红肿的双眼,咧开嘴冲他笑,“爷爷刚才跟我讲了个很感人的故事,所以就哭得唏哩哗啦了~~我很没用对不对?”
“没事就好,我送你回家。”
“都到这儿了,你不进去吗?”我指着爷爷的办公室。
“不去了,爷爷他一定很忙。”
“噢,那好吧。”说着,我走向电梯。
钢铁质的电梯门倒映出我看不清五官的脸,还有站在身旁高高帅帅的身型。我好希望所有的一切都可以变得这么模糊,那我们所有人都可以不用那么明白的活在世上,也就不会有欺骗,不会有谎言,不会有真相,也不会有疼痛。
可是好多事都和想象中的太不一样,我最害怕发生的事,也是我以为永远不会发生的事还是发生了。
既然上帝不让我拥有幸福到永远,那么就让我好好珍惜未来的三天。
或许在不久之后回想起现在的日子,我会很坚强的告诉自己
三天,等于一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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