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狐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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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望看着闻太师明显不像以前那么潇洒的背影愣了愣。他其实对这位老将还是心存一定程度敬意的,但是眼下看来闻太师是打定主意要站在商纣那边了,只怕自己与他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不由得叹了一口气。这时他猛地想起灵姬的事,便急忙走到广成子身边问道:“师兄可知女娲娘娘门下的灵姬姑娘现在何处?”
广成子露出凝重的表情把一直藏在八卦衣下的右手伸了出来,姜望这才看见他手上缠着一条银白色的小蛇,正是灵姬的化身,只是此时上面却多了一道触目惊心的焦痕,不觉呆住了。
这时广成子却用一种遗憾的语气说道:“倘若不是她闯进阵来,又分去了金光圣母的心神,只怕我早已为这阵里的金光所伤。只是却累她受了重伤,真是于心难安。”说罢便小心翼翼地将灵姬化身从手腕上请了下来,又用双手捧着放到了姜望手掌心里,看着他说道:“灵姬姑娘似乎已经伤及元神,恐怕只有女娲娘娘才能把她医好了,应该尽快送回女娲宫去。”
姜望将灵姬放回袖中,毫不犹豫地说道:“我去!”
“不行!”广成子和随后进来的南极仙翁同时说道。南极仙翁朝广成子打了个稽首之后,自己又转朝姜望说道:“你是西歧主帅,此时两军尚在交战中,怎能擅离阵前?还是师兄我替你去女娲宫走一趟吧。”
姜望将灵姬从袖中取出,又看了奄奄一息的她几眼,只得咬牙把她送到了南极仙翁手上。南极仙翁打开随身带着的宝葫芦把灵姬放了进去,又安慰姜望道:“宝葫芦可暂保灵姬姑娘的元神不坏。我这就启程去女娲宫。这里的一切就有劳诸位师兄弟了。姜师弟日后若是遭劫,我还会下山来助阵的。”
姜望连忙朝南极仙翁道了谢,又目送着他驾起祥云远去,自己便无精打采地和广成子一道往阵外走。广成子见状便安慰道:“师弟且宽心。我先前收留的商纣太子殷郊已经快要学成下山,届时我也让他来助你伐纣。”
姜望听见“殷郊”这个名字的时候,脑子里有什么东西飞快地一闪而过,却未能及时抓住,只是出于本能地反问道:“他是殷商太子,真的会助西周伐商吗?”
广成子摸了摸颌下的长须说道:“他在我山上学道已逾二十载,早已放弃了原先的太子身份。师弟不必担心。他的弟弟殷洪也在赤精子师弟门下学道,想来也快出师了。”
姜望见广成子如此自信,也不好多说什么,心里却并不像广成子这样乐观。虽说殷郊和殷洪的母亲姜后是惨死在纣王的刑罚之下,他们的外公东伯候姜桓楚也被纣王以商议国事的名义,骗进朝歌杀害了,可是一个当朝太子会对他的父亲举起反旗,无论于情于理都有些说不过去。何况以当时古人的观念来说,父系血统很容易压倒母系血亲的影响。恐怕在这两位王子的心目中,妖后妲己才是真正的敌人,而父王商纣不过是为她所惑,一时鬼迷了心窍而已,未必没有抱着规劝纣王回头的心思。
广成子见姜望面露犹疑之色,便拍着胸脯保证他教导了二十多年的好徒儿殷郊绝不会是非不分,助纣为虐,残害天下的生灵。姜望只好敷衍着应答了几句。他见己方已经连破七阵,只余下“红沙阵”、“红水阵”和“烈焰阵”这三个阵势未破,己方也有了不少损伤,便挥旗传令收兵,自己也招来四不像,同广成子一道回西歧城去了。
待回到西歧城以后,姜望方觉身上已经疲乏不堪,草草地向武王说明了一下当日破阵的情形之后,又胡乱吃了些东西,就爬上床睡觉去了。不想他的脑袋刚一挨枕头,便做起一个梦来。在梦中他站在一个周身俱是红色符印的地方,却怎么走也走不出去。

姜望觉得自己明明还未睡着,不禁有些奇怪,偏偏又睁不开眼睛,身上也只觉绵软无力,竟连一根手指头也动弹不得。他唯恐自己又中了什么人的法术,心里不觉有些着慌,这时却听见一个柔腻的女子声气在耳畔说道:“姜丞相,你骗得妾身好苦啊!”
姜望一听见这个声音,只觉得浑身如堕冰窖中,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这竟然是妲己的声音!他勉强定住心神,在心里默念元始天尊教给自己的混元宝鉴口诀,慢慢觉得丹田里的元气又开始运转了起来,虽然还是不能动弹,却已经不似刚才那般慌乱。
这时妲己却又在姜望耳边说道:“姜丞相,如果不是申道兄后来亲自现身,说明原委,我还不知道被你骗了。想不到小妖我天天骗人,临了却被姜丞相骗了一把。丞相果真是好手段啊!不过我当日留在丞相体内的东西,如今看来还有效力呢……”她的话音刚落,姜望就觉得五脏六腑传来一阵剧痛,忍不住大叫了一声。
守候在外面的武吉闻声立即推门进来,却见姜望脸色煞白满头是汗地蜷缩在床上颤抖,吓得连声大叫道:“师父醒来,师父醒来!”
昆仑十二仙和他们的一众弟子闻讯赶来,见到姜望的样子也都皱起了眉头。哪吒一把攥住太乙真人的衣袖说道:“师父,你救救师叔!”
太乙真人摆摆手,示意哪吒先放开自己,又走到姜望的床前把了把他的脉,皱眉道:“姜师弟身中奇毒,看来此毒在他身上潜伏已经有段时间,先前是被什么灵药压制住了。姜师弟这两天消耗法力过多,元气受损,此毒趁机侵入他的五脏六腑,只怕……”
哪吒急问道:“只怕什么?!”
太乙真人摇摇头,没有把话说下去。哪吒见他面色不对,已经急得双目赤红,咬牙切齿地说道:“一定是妲己那只妖狐干的好事!”
杨戬原本面色沉重地在一旁听着,闻言便问道:“师弟如何知道是妲己下的手?”
哪吒一边紧张地关注着太乙真人给姜望看诊,一边表情愤然地说道:“先前师叔曾与我说,他潜入朝歌王宫的时候,被妲己拿住了以后强行下药,后来吃了两颗我们乾元山上的‘赤灵果’,方才说觉得好多了。不想今日又发作了起来,一定是妲己这妖狐在作祟!”
太乙真人听哪吒这么一说,立刻从袖中又取出两枚赤灵果来,本想喂姜望吃下,却见他牙关紧咬,便命哪吒去找个碗来,又将两枚赤灵果放在碗里捣碎了,再滤去果渣,这才捏开姜望的嘴把汁水往他嘴里灌。
不想姜望一边喝那汁水,一边却往外吐。太乙真人见灌不进去,也不禁面露愁容。哪吒更是急得在一旁直跺脚,恨不能把朝歌那只妖狐抓过来剁碎了。
这时杨戬忽然说道:“待弟子进师叔腹中一探,看看情形到底如何。”他见师父玉鼎真人朝自己颔首,便化作一只小小的虫子飞进了姜望的肚子里。
杨戬一到姜望腹中,只觉一股燥热之气从四面八方用来,竟似要燃起火来一般,不由得暗自惊心,心道寻常人要是肚里是这种热度,只怕早已烧得肠穿肚烂了,看来这小姜师叔果然是个命大的。心里虽然这么想,杨戬却也一刻不敢耽搁,立刻运起五行搬运**,将太乙真人端在手里的赤灵果汁当作水一般,统统引了进来。
赤灵果的汁水随杨戬的法术进入姜望的经脉之中,很快就发挥了效力。杨戬飞出姜望肚中又变回人形的时候,见姜望已经睁开了眼睛,正费力地想要从床上坐起来,便立刻伸手扶住他说道:“师叔,你腹内酷热难当,好似一座八卦炼丹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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