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八章 二度盗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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土行孙趁夜潜回周营的时候,正好看见武王姬发从邓九公的囚室里走出来,而邓九公居然站在他身后恭送他离开。土行孙见那两人的眼睛都有些发红,猜想他们大约又深谈了一夜。
自从邓九公被姜望施计擒回西周以后,武王就三不五时地去找他“谈心”,美其名曰是仰慕九公已久,可明眼人都知道他是去劝降这员成汤的老将的。看来日积月累下来,武王的劝说也渐渐地取得了成效。
可是即便武王真的劝说邓九公归附西歧,土行孙觉得自己与邓小姐的婚事也没有多少指望,不由得有些垂头丧气,便低着头往前走去,冷不防眼前却蹦出来一个人。两个人都没注意,顿时撞了个满怀。土行孙正是满肚皮的不合时宜,吃了这一撞,立刻怒喝道:“哪个孙子撞你爷爷!”
对方立刻反驳道:“我爷爷是大周文王。你胡说八道些什么?”
土行孙闻言一愣,连忙抬头去看,却见是一个个子跟自己差不多高的小孩儿,竟然是武王的儿子姬诵。土行孙情知自己刚才那句话是大逆不道之言,正惴惴不安的时候,武王已经听见动静,便从邓九公门前来到土行孙和姬诵身前。
土行孙见姬诵朝武王告状,心里暗自叫糟,不想武王却对自己一拱手说道:“犬子顽皮,惊扰了将军。还请土将军莫要在意。”
土行孙听得一愣,又见姬诵撅着嘴一脸不高兴地看着自己,连忙摆手道:“武王陛下客气了。方才是我冲撞了小殿下,理应受罚。”
武王呵呵一笑道:“无心之语,有何可罚?”
土行孙有些呆怔地看着武王领他的儿子远去,一路上还在教导那位小王子,直到姬诵的脸色渐渐转为平和。这时他身后忽然传来一声叹息。土行孙闻声回过头去,却见邓九公面朝着武王的背影说道:“西歧有此明主,无怪乎国运昌隆,百姓安居乐业。莫非这果真是天意吗?”
土行孙目送着邓九公自言自语地走回囚室里去,心头突然涌起一阵前所未有过的迷茫之感。他最初听信申公宝的话,盗了师父的宝物下山来,图的不过是一场人间富贵,后来又被邓小姐的美色所迷,一门心思地要拿下西歧城来邀功领赏,拥抱美人在怀,却从未想过什么国运和百姓的事情。
只是在西歧的这些日子里,土行孙也像邓九公那样,亲眼目睹了西歧城的繁荣和百姓对武王的爱戴,也看见了百姓对姜望这些修道士的欢迎和崇敬,和自己先前只被人当作怪物和杀人利器一般对待的经历大不相同。
土行孙正自低头沉思之际,忽然听见后院传来一阵银铃般的笑声。这个笑声他熟悉得不能再熟悉,正是令他魂牵梦萦的邓家小姐婵玉的声音。土行孙心中刚刚涌起来的一点正气,瞬间就被邓婵玉的这阵笑声打散了。他甚至都没有勇气钻过去看一眼,是谁在逗得邓婵玉如此开怀大笑的。他的眉毛很快地抖动了两下,下一刻便又钻回到土中,径直往姜望的卧房潜去。
将一切尽收眼底的姜望突如其来地一笑,把他旁边的哪吒吓了一跳。因为他们现在正在赶回相府的路上,姜望这种莫名其妙的笑法,的确是有点吓人。不过杨戬几乎立刻就反应了过来,又问道:“是不是土行孙有什么举动了?”
姜望瞟了杨戬一眼,点头道:“你都快成我肚子里的蛔虫了。”
“蛔虫?”杨戬想起姜望先前跟自己解释过的这种寄生虫,摇头笑道,“我可不喜欢这样的比喻。”

哪吒却有些不满地说道:“你们怎么总在我面前打哑谜?”姜望和杨戬却又各自伸手摸了他的脑袋一记,脸上还都露出一个很有默契的笑容来,那样子似乎又是在说“因为你还小”,几乎没把哪吒气个半死。
姜望刚扛着申公宝进了相府,就见龙须虎大跨步地朝自己跑来,震得旁边的屋顶上都在簌簌地往下掉土,连忙把申公宝交到杨戬手里,自己又朝龙须虎伸出手掌大喊道:“停!”免得又发生自己被他撞飞的“惨剧”。
好在龙须虎果真应声停了下来,却瞪着一双铜铃般的大眼说道:“师父师父,那个土行孙师兄方才在你屋子里鬼鬼祟祟地,被弟子看见,他就打了弟子一棍,又钻进地里不见啦!”说着就把自己被打伤的胳膊伸给姜望看。
姜望见龙须虎的爪子上乌青一片,不觉变了脸色,转头朝哪吒问道:“你那里还有伤药吗?”哪吒点头道:“有的。”姜望指了指龙须虎的胳膊。哪吒立刻会意地掏出药来给龙须虎敷上。
姜望又朝龙须虎问道:“你瞧见土行孙拿了什么东西没有?”
龙须虎谢过哪吒以后,偏头想道:“他好像从师父的枕头底下拿了一张什么东西,就飞快地逃走了。”
哪吒听得脸色大变地说道:“师叔,那不是你的宝贝卷轴吗?”
恰巧这时惧留孙经过,一听说土行孙又盗宝伤人,立刻气得七窍生烟,转身就朝相府大门的方向走,扬言一定要把劣徒抓回来交给姜望发落。
姜望却一伸手拦住了惧留孙,又笑道:“师兄别忙。令徒盗走的是一副假轴。真的在这儿呢。”说着便从怀里取出来那副真正的卷轴,又打开来给惧留孙看。
惧留孙一见这真卷,不由得叹气道:“还是师弟心思细敏。不然我那劣徒险些又酿成大祸了。回头我一定把他带回山上严加管教。”
姜望笑道:“师兄放心。令徒很快就会回来的。”
惧留孙惊讶道:“师弟怎知我那劣徒会回来?”
姜望指了指地上仍旧昏迷不醒的申公宝说道:“因为土行孙要找的人在这里。”
惧留孙这才留意到地上还有一个人,仔细看了看之后,不禁又讶异道:“这不是逃下昆仑的申师弟吗?师父还让我们遇到他时,把他拿回昆仑山去呢。怎么会在这里?”
姜望便将昨夜的经历简略说了一遍。惧留孙听得啧啧称奇,末了又说道:“姜师弟要寻闻仲,何不往遣人往碧游宫一行?那闻仲的师父金灵圣母就居于那里,闻仲很可能是躲在那里修行。”
姜望愕然道:“派人去敌方大本营,那不是去送死吗?”
“姜师弟此言差矣。”燃灯道人从惧留孙身后走了过来,又摆了摆手说道,“碧游宫主人通天教主乃是吾辈师叔,为人公正严明。方今闻仲私用我教返老还童丹,通天教主岂有为门下弟子护短之理?不如我就替师弟走这一趟,顺道问候通天教主一番吧。两教弟子这些日子以来交战不少,各有损伤,天尊也有意让我过去拜谒一下,向通天师叔说明原委。”
姜望见燃灯自告奋勇揽下这桩差事,又见他一副颇有自信的样子,便点头说道:“那就有劳老师走一趟了。如果闻仲还没服下那返老还童丹是最好,如果已经服下了……唉,再看看天尊怎么说吧。”燃灯点点头,便唤出自己的坐骑,又向姜望和惧留孙各自招呼了一声,就跨鹿乘云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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