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夜色惊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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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鹰右腿的麻痹感没有多久就恢复了,想及一个照面的交手差点丢了大颜面,心中恨恨不平,跟着他出生入死的几个兄弟也是一个鼻孔出气,也不分散在队伍四处了,聚在田鹰周围少不了骂骂咧咧,有些话极为难听,说夜震虎是头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莽牛,周围夜家子弟听了都是满脸岔愤
由于对夜华痴心爱幕,田鹰多多少少顾及夜家子弟的感受,见自己兄弟越说越难听,便喝斥了几句,十个汉子便不再言语,只是脸上免不了要摆出些颜色,而且他们对向导死去的事实也无法接受,以至于对夜华和夜衍兄弟俩也没了好脸色,说到底他们不是姓夜的,是跟着老大趟的这次混水。
夜老头子简单的一句话其实也说到田鹰心里去了,跟着一个即将败亡的家族确实是把他拖累了,要不是中间有个夜华的存在,田鹰何苦要拉着自家兄弟走在鬼门关的门口?
夜老头子明白这点,田鹰也明白这点,只是他一向认定的事绝不回头,看中了人家姑娘心也就死死缠了上去,梦里全是夜华纤弱的身影,有时候他不免就想,如果夜华愿意嫁给自己,从小孤苦伶仃不知道父母是谁的自己就算是改成夜姓也不无不可。
所以当田鹰的兄弟打趣着说自己是花痴时,他也没有反驳,事实胜于雄辩,他很清楚的知道自己就是一个花痴,以至于他很怕某一天夜华拒绝自己。
“你别怪我的兄弟,他们心情都不好。”
田鹰好好安慰了兄弟们后便跑到夜华面前解释,夜华只是垂着头说道:“没关系,是我惹了大祸。”说着将手中的绳子绕了几圈——出了这么大的事,狸花猫便用一根绳子栓住了脖子,失去了自由,哪怕它不甘也不行。
田鹰很想说不关你的事,全是这臭猫不好,但最终没有说出口,一段时间的相处,狸花猫在夜华心中的地位他是深知的,有时候他还挺吃醋,自个要是一只猫该多好,那么就可以成天赖在夜华怀里了。
狸花猫被栓住了,白毛狐狸也没落个好,夜衍强行用一根绳将白毛狐狸和担架栓在一起,活动范围比狸花猫还不如,所以大哥笑不了二哥,两家伙都没了脾气,怏怏的垂着头。
光头男还在昏睡,不吃不喝昏睡快两天,要不是光头男的呼吸很匀称,夜衍真怀疑光头男是不是就此死了,他喂了些许水,又看了下断裂的骨骼,突然发现众多的骨断处复原的极为快速,原本断骨要复原需要好几个月的时间,消肿也至少需要一个月,但是现在肿胀吓人的地方竟然消肿了一半,绷带都是松松散散。
夜衍边走边出了会神,有心要重新缠好绷带,但是队伍在行走过程中,而帮抬担架的夜家子弟早就不耐烦,走路随意,担架很不平稳,也就按捺下心思,从中接过一边的手,尽量将担架抬得平稳一些。
整支队伍在沉默中前进,走到傍晚后学着程二在时扎营的方式,队伍安歇了下来,夜衍这才有机会重新整理了一下光头男的伤处。
这夜星光灿烂,众人都睡在帐蓬中抵挡寒气,夜衍和光头男以及白毛狐狸同在一个帐蓬里,他翻来覆去无法入眠,对于危险感应的天性让他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只是在这无人的沙漠里怎么都想不明白危险的感觉来自何处。
他几次走出帐蓬,除了上方满天的星辰和一望无际的黄沙,什么都看不到,夜色寂静的可怕。

到了半夜,不安的感觉更加强烈,而白毛狐狸也突然站立了起来,竖起耳朵咧嘴发出低沉的呻吟,夜衍再也睡不住,再次出了帐蓬之外,外面的寒冷让他打了个寒战,他心中一动,趴在沙地上聍听,这一次他终于是听到了些“西西梭梭”的声音,要不是他耳力出众,即使趴在地上也难以听见。
那些声音细微数量众多,显然是爬虫类,他突然想起刚入大哈拉沙漠不久时,程二曾说过的一句话:沙漠中最可怕的不是流沙,而是生活在沙漠上少有的一种动物——蝎子,黄纹蝎。
黄纹蝎属于蝎子中块头较小的类型,算上翘着寒光的尾巴长度绝不超过一个五、六岁小孩的手掌,它尾部的尖针含有足可以杀死两头大象的剧毒,要命的是,在食物奇缺的沙漠里它们的目标包括所有活着的生物。
夜衍一想到这,寒毛都竖了起来,而这时白毛狐狸已经是不安的乱叫起来,什么矜持和优雅被巨大的恐惧所代替,焦躁地一边狠咬起圈在脖子上的绳索,一边狂乱地叫着。
“夜衍,让那畜生安静点。”
不远处传来夜震虎的咆哮,夜衍则是用尽全身力气大喊起来:“大家快起来,有毒虫……”
话音未落,帐营中传出几声尖叫,然后立即灭绝下去,但紧接着,更多的尖锐叫声从帐营四处腾升起来,划破了夜空。
……
……
事情发生得太过突然,完全没有先兆,惊恐的惨叫还萦绕在心头久久不散。黑夜中看不到任何可怕的存在,可正因为未知的危险和亲人的凄惨尖叫才显得更加恐怖,活下来的他们只能是拉着身边的人拼命地往外逃,一直逃,逃到很远,然后等到天亮重新聚集……
壮着胆回去收拾帐蓬和食物的人并没有看到任何一具尸体,显然是被毒蝎弄进沙砾之下,明明太阳已经升起,温度有二十多度,可他们仍感到了丝丝寒意,飞快地收拢好帐蓬和必需品后再不敢回头。
“震虎,集合队伍继续往东北走。”
夜老头子表面如常,内心却是伤心到了极点,他再有心理准备也不会想到失去程二后灾难来得这样快,竟然将营扎在了黄纹蝎的地盘上,突然冒出来的几百只毒蝎转眼就带走了三十八人的生命,不止如此,用于背负水囊、食物的骆驼也只剩下八匹,要不是田鹰等人处变不惊,将没有逃远的受惊骆驼制住,这后面的路怕是不用再走下去了。
余下的一百七十多人重新列队而行,死亡的阴影笼罩在所有人身上。
“混蛋!”
离那块噩梦般的沙地一里,夜震虎恨恨地骂道:“都是那两个畜生坏事。”
要不是两个畜生把向导程二害死,怎么可能有如此惨景发生?还留着两个害人的畜生不等于是继续消耗明明可以节省下来的食物和水吗?现在前途渺茫,哪怕节省一点水一点食物都是好的啊!
夜震虎怎么都无法理解夜老头子的决定。
夜老头子心力交瘁,望着队伍前端暴躁踢着沙砾的夜震虎心中感叹:“夜家的生死还不能交给少根弦的震虎啊。”想通这点,夜老头子要过一个为数不多的水袋,大口喝了几口水,心中打定主意,至少现在自己还不能死,一定要活着走出沙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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