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第二节 蛇遗之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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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暗的灯光,透著几许诡魅的气氛,摊开那件皮衣外套,夹层中空了十个缺位,就是说特制的陶瓷小刀少了十只,伊藤晟抽出其中一柄小刀,在手上把玩著。
你们碰上麻烦了?拉出一根细发,轻轻一晃,断。
来路不明。答话的是伊藤风,坐在床沿,低垂著头。
没调查清楚吗?伊藤晟左手伫在床上,撑著身体,右手依然玩著陶瓷小刀,眼中有抹诡异难辨的杀性眼光。
来不及查。他该回答泉镇日拉著他游山玩水,无暇分身调查吗?
锐利的刀身缓缓抵住他的咽喉,缓缓划过,血丝缓缓流下。
是玩过头玩疯了?连行动力和判断力也都变差了?没有斩草除根,对泉都是一种威胁!他绝对不容许让他受到任何一丝丝的伤害。
没有回话,是无言以对。
泉回去之前,有没有再说什麽?刀身探入T恤与皮肤之间,一阵冰凉传入皮肤神经中,转90度,刀刃抵著T恤领口。
泉说明天会到公司找你。
很好。
刷一声,T恤被割成两半,现出一身的诡异伤痕。
微微低下头,覆上他的唇,舌尖时深时浅相互交缠,伊藤晟具攻击性的啮咬他的唇,他的舌。而後,自伊藤风的嘴角边,潺潺流下红色的液体。
还记得,第一次在他身上划下第一刀的那时候,是在这个家伙十一岁的时候。那时父母都出国处理事务,他在街上看到有人在卖蛇,心想可以买回家吓唬那个小鬼,他很高兴的买下所有的蛇,趁著风不在房间的时候,将笼子里的蛇全部丢进他的房间,用力关上房门时,兴奋到了极点。
而此时的伊藤风正与跑来找他玩的绪方泉在游泳池那里竞赛游泳。年纪较小的伊藤风很努力很努力想要追上稍稍领先的绪方泉,好不容易在最後一圈,以几乎平手的成绩抵达终点。
他在二楼清楚看到绪方泉正拿著披在自己脖子上的毛巾,帮伊藤风擦拭**的头发,一股没来由的怒火就在他体内熊熊燃烧。
接著他看到两人往屋里跑,知道伊藤风必定是要回房间拿换洗的衣物,很兴奋的躲进隔壁自己房间内。马上他就可以听到伊藤风的惊叫声,害怕的哭泣声,也许还会有被蛇咬到的痛苦哀叫声。
不一会,他果然听到跑步声,接著开门声,很用力的关门声,可是却没有任何尖叫声。
心中正纳闷,房门却被猛然推开,他看见闯门而进的是满脸怒气的绪方泉,没有说一句话,就朝他肚子狠狠揍了一拳。
泉!为什麽打我?他又气又急,不明究理地问。如果换成了别人,老早就连本带利的奉还。
这是泉第一次动手打他,也是至今唯一的一次。那一拳打得他好痛,心更伤。
紧接著跑进来的是伊藤风,跑起步来的他右脚显得有些跛,紧拉住绪方泉在半空,来不及挥出的第二拳。
泉,住手。
抱著隐隐发疼的腹部,敌意所对的不是绪方泉,而是伊藤风。
是因为伊藤风,所以泉才会动手。
还好蛇是没毒的,要不然使劲地甩开伊藤风,绪方泉还满是稚气的脸上,充斥著前所未有的怒火,风要是出事的话,怎麽办?
当然是没毒的!我又没打算要他死!伊藤晟赤红著脸叫嚷著。他不过想吓吓他罢了。
我才一开门,就见到满房间的蛇,都还来不及叫出声,就被风一把推开,因为有条蛇飞冲过来,风就替我挨了蛇咬,我赶紧把门关上,才没让蛇跑出来。游泳之前我们进去时明明什麽都没有,这里只剩我们三人,我就知道一定是你。绪方泉将伊藤风一把拉到自己身後,年纪尚轻的他还未这麽愤怒过,满腔怒气要发泄。
虽然他早知道晟有时候会欺负风,但这次的恶作剧太过火了!超出他的忍耐极限。

泉,我不知道竟然会是你先进去,你没事吧?
我没事,好得很。他拉著伊藤风往房外去,你自己想办法把那些蛇处理掉。
伊藤风不时回望著独靠墙壁的伊藤晟,他望见他眼里,怒与悲交杂的复杂难解情绪。
那样的情绪却感染了他,深植在小小年纪的伊藤风心坎上。
在客厅上,当绪方泉手上拿著红红紫紫的药水,认真的看著上面的说明文,决定到底该用那一瓶时,伊藤风微微抬起被长睫毛覆盖的眼时,触及站在角落的伊藤晟,和方才一模一样的眼神,心神再度不期然一震。
等到绪方家的司机来接回绪方泉後,伊藤风立刻被伊藤晟五花大绑,关到他的房间内。
自从这家伙出现後,彻底摧毁他原本的世界。
被剖成两半的爱,是父亲的关爱,是绪方泉的情谊。
八岁那年的生日,母亲忙著招呼络绎不绝的客人,今日的小寿星坐在沙发上,交叉晃著无聊又沉闷的双脚,耳边是庸碌大人们虚伪奉承的话语,脸上是不该出现在这个年纪的不相衬世故。
泉和爸爸怎都还没来?
久未归家的父亲在电话中答应要送他一个超级大玩具,他期待著呢!
泉也答应一定会来的。
这个令自己第一眼看见,就强行张开双手直嚷嚷著要从大人手中抢来,将他抱在自己怀中的小家伙,当时的泉不过才刚满月,而自己也仅仅两周岁。
所以这就注定泉是他这一生第一个朋友,也是独一无二的。
可是父亲迟到了!泉也迟到了!为什麽呢?
突然眼前出现三个人影,一个大人,两个小孩,令他眼睛一亮!
大人和较大的孩子各握住年龄最幼的男孩的双手。不相识的小男孩有一双红肿的大眼睛。握著他两手的是爸爸和绪方泉。
就在那刻,伊藤晟的稚幼的心灵降到最冰点。
玩具!?他的玩具呢?
伊藤良树一把抱起小男孩,坐到自己宽厚的肩上。
今天起,他是伊藤家的次子,伊藤风。不容有异议的坚决威严语气,封杀了伊藤夫人的反对态度。
小晟,他是你的弟弟。伊藤良树对著冰著一张脸的伊藤晟说。
弟弟?
他不要弟弟!他只要玩具!
绪方泉仰著头注视著高坐在伯父肩膀上的小男孩。想著方才一下车,就看到这小孩蹲在伊藤伯父的车子旁哭个不停,旁边围著一些人,小孩却不让任何人靠近。
向伊藤伯父一问之下,才知原来是晟的弟弟。虽然不知道为什麽哭,可是既然是晟的弟弟,那就等於是他的弟弟。没有细想,绪方泉即上前,在他面前蹲下,一双无邪而认真的眼,直盯著小男孩看。
我们当好朋友,你不要哭了好吗?
小男孩微微抬起头,充斥泪光的大眼睛朝著绪方泉眨了眨,有一丝丝的恐惧。
小泉,他听不懂日文的。他是从台湾来的。伊藤良树摇摇头。
台湾?那是那里?绪方泉仰著问。但不等回答,立即将视线转回小男孩的红眼之上,如果你要和我当好朋友,我们就握握手,然後你不可以再哭了。
伸出只有六岁的小手,在空中悬盪好久
好久。
就在要丧气收回时,缓慢伸出的小小五指与之在半空交握。
那我们是好朋友了,你不可以哭了
此时的伊藤晟专注的眼中只有专注凝视伊藤风不移的绪方泉。
连泉的目光也被抢了!
伊藤晟的世界被彻底瓜分了!
他无以发泄的恨与怨,随著那把水果刀在伊藤风身上划下第一道伤口时,寻找到出路!
凝著那缓缓流淌的血液,报复的快意在血液中快速扩张奔腾。伊藤风却在他眼中看见恨的火焰,及恨的伤悲。
痛,喊不出。泪,无声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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