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刚出笼赤儿显神通,搞实业关键是金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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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夏天他们参加服务社筹备开业工作的深入,逐步见识了湖贝服务社的股东其人。
湖贝服务社有六个股东。
当时,按照中国人民银行的规定,金融服务社属于集体金融组织,作用是弥补集体性质的公司和个体户经营上的资金需要。其股东也必须由集体性质的公司入股而成。
在九十年代初期,深圳的集体企业大部分由村一级机构改建而成,刚刚经历了一次脱胎换骨的转制,也初显成效,不少企业还看不上用两、三百万去入股投资金融服务社,而成为金融企业的股东。因此,诺大一个深圳,要找上集体企业当服务社股东就显得有点难度。这不,湖贝服务社就以拉郎配的方式,千辛万苦的拼凑了六个股东。最后分析下来,有真有假。说句真心话,六个股东转眼间竟变成了上百个或明或暗股东。
这突然增加那么多的股东,源于一家名叫深圳自然美实业发展公司。它的法人代表是高级经济师,他对金融企业有独到的见解。认为参股金融是最好的投资。因此,他那个公司出给服务社的300万股本,没有一分钱是公司的,而是公司全员凑钱入股:领导班子每个人五万,其他员工一人三万。这样算起来,,一个公司九十来人,就凑齐了300万元。
另有两家公司的股东身份也是挂羊头卖狗肉的。如,以施万贯为法人代表的深圳东风浩荡股份有限公司挂名300万股权,实际上是其弟弟施万里全额投资入股。另一家股东——岸尾经济发展公司,也没有掏一分钱,就堂而皇之地当上了300万元的股东。何故?原来是岸尾村的项目合作方——深圳安延汽车城有限公司,才是服务社实际上的股东。
说起深圳安延汽车城有限公司的法人代表朱赤儿,可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物。据说,国家四大专业银行都对他耳有所闻,又有一说:都吃过他的哑巴亏。大家想想,我们的国家那么大,人口那么多,要让四大国有银行都挂上号的人物,要花多大的劲哪!
夏天还没有见过朱赤儿其人。
一天.人事部长陈士清和夏天到中兴路去办事。陈士清对夏天说:“我告诉你,我和庄总对你是很满意的。你要努力去干,信贷总经理是内定要你当的,那个叶佬是杨或然的人,当不久的,他自己也没有能力当。——这话不要跟其他人说。”
夏天平淡地说:“谢谢你的关照。”
陈士清又说:“股东内部是很复杂的,你要有思想准备。你看,现在,我们有的股东,只会搞事;而有的股东,引进存款就达到一亿多了。”
夏天说:“我还想问呢:没有开业,就引进那么多存款,怎样操作的?”
“过几天,你不就全知道了。”陈士清说。
早上九点多钟,庄宇刚到办公室,在看着一份人民银行的文件,忽听一阵“咚、咚、咚”的敲门声,门开处,来人探进头来,说:“庄总,您好!”
庄宇一看,来的不是别人,而是老朋友朱赤儿,马上站起身,走上前去握着他的手,说:“朱总好!”
这时,王抗日端来了一杯白开水,递给朱赤儿。
朱赤儿很有礼貌地对王抗日说:“谢谢。”
接下来,跟庄宇说:“下午我还要赶到中山横门去,弄个三千万过来,你这里给我准备一下?”
庄宇说:“好。”
王抗日说:“朱总再急也不能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吃过午饭去也不迟。”
庄宇也说:“等一下我把我聘请的信贷经理叫上来,听你讲讲课。好吗?”
朱赤儿说:“讲课不敢说,对他们吹吹牛皮还是可以的。”
“那就这样定了。”庄宇随即拨通了信贷部的电话:“喂,哪位?”
对方答道:“我是卜一定,庄总吗?”
“是啊!我告诉你,你叫秦总、徐东海、夏天和你自己到我的办公室来。”庄宇说。
卜一定说:“好!我们马上到。”
卜一定放下电话,立即逐个通知,一会儿功夫,四人一起到了庄宇办公室。这时,在办公室里已经坐着王抗日、陈士清,他们和庄宇正在听朱赤儿讲他的过去。
朱赤儿看了来人,边讲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了。他继续说道:“我在农村那阵子,可以说,什么苦都吃过,什么事都干过。什么投机倒把啦,乱砍滥伐啦,搞资本主义啦,真的干过不少坏事。”
停了一会儿,他问徐东海:“什么叫做投机倒把,知道吗?”
不待他人回答,他说:“譬如,现在深圳南山区的猪、鸭,拿到宝安去卖,就是投机倒把。民兵抓到你,东西就没收了,人还要关起来。”
这朱赤儿,也许是出生的时候,长辈起坏了名字。看他的脸好像被一把火烧过一样,做过整容手术,还留下一块一块赤赤的疤痕,直到上嘴唇。看他那样子,算是一个残疾人了,但思维还相当敏捷。他一边讲着话,一边有规则地轮番看着在座的听众。
“有一回我们跑运输,搞木材,没有放行条,就跟检查站的民兵拉家常,把我三天的干粮和鸡蛋都送给了他们,才让我们走。你们年轻人不知道把自己的粮食给了别人有什么危险。在当时,一来不是每个地方都有饭店的,二来有钱不一定能买到饭吃的,因为农民没有粮票啊!”朱赤儿感慨地说。
这时,庄宇向朱赤儿介绍说:“朱总,我向你介绍:这位是一部的经理徐东海;这位是二部的经理夏天;这位是三部的经理卜一定。”
朱赤儿听着庄宇介绍,看着被介绍人,点点头,算有了印象。
庄宇对三位信贷经理说:“这位朱总是我们的重点客户。他的项目是经过市里有关部门论证的。以后大家要多关心,支持他就是支持我们服务社自己的事业。”
三人点点头,继续听朱赤儿说他自己:“前几年,我在海南搞信托公司,搞得规模非常大,工、农、中、建四家都觉得我是一块肥肉,非把我一口吞下去不可,都拼命给钱给我,不要还不行。那时候,我的办公室门前真是车水马龙、门庭若市,好不热闹!有时候,我一感冒,他们就争先恐后来看望我,不要提多关心了。到后来,动静闹大了,北京的人民银行说,我不能搞金融。这时,他们一个个慌慌张张、比猴子还急,要我马上还款。你们想想,大家一齐向我要债,我肯定拿不出。我两手一摊:‘要钱没有,要命有一条。’你们看,我这烂命值多少钱?你们猜不出。我们老家有一句土话,叫做‘孙儿不吮阿婆无乳的奶头’。这不,一看我身上挤不出油水来了,他们就报案,抓我住进了招待所,我除了每天三顿饭外,什么事都没法干,浪费了我不少宝贵时间。当然,也浪费了国家不少资源。你看,两个班的武警战士啊,每天就看我这么一个农民,多大的浪费!但是,这些战士都是好人,无论我怎么样发脾气,他们就是不上火,还帮了我不少忙。就这样,好吃好喝地把我关了这么一年,什么好处也没有捞到。后来,又动员我出来搞实业,赚钱还他们的债。我想,这回他们还算想对了,就响应他们的号召,出来干上了工业。这叫什么精神?这叫‘活人不能被尿憋死’的精神。”

朱赤儿喝了一口白开水,继续说道:“说到我的能耐,我公开说:在当代,我们四川出了两个伟人,一个是邓小平,一个就是我。邓小平三上三下,他那种执着,那种坚定,是不错的。那么,四川的第二个伟人为什么是我呢?你们看,我是一个农民的儿子,自己也就是一个地道的农民。几经波折,能够让中国人民银行总行刮目相看,这不简单吧?能够让两个班的解放军战士守卫着的农民,不是伟人是什么?我敢说,不要说农民,就说我们国家全民有多少人有这个待遇?多少年了,有多少人看不见我的时候拼命想我;当看到我了,又觉得有点讨厌。他们还很害怕我一睡不起呢!”
大家听到这里,都有一点笑意了。朱赤儿也笑了笑,继续说道:“我这人有一定年龄了,要抓紧工作,不然就对不起我的祖国了,对不起这块生我养我的土地了!现在我们国内,日本人的轿车进来不是动不动就是三、四十万一辆,多坑人啊!王主任,我见到你就感到亲切,我也弄不明白为什么?是因为你长得漂亮让我看了心动,产生了爱慕之情?显然不是——我补充说一下:不是说你长得不漂亮,而是我这个人不好这一口;是因为你是老革命,让我产生了崇拜之心?也不见得——因为我的自视甚高,从不崇拜人。后来我躺在床上,准备睡觉的时候才弄明白:是你的名字安得好——王抗日。但是,我还要说你的不是:你是名义上的抗日,经常被人家嘴上说说而已。而我呢?我是事实上的抗日,是真抗日!我现在就是在做抗日的工作。认真地说,我要用五年时间,实现我们国家有10万元以下的轿车,让大部分家庭都买得起,要打破外国人的垄断。你们看,我的一生,不喝酒,不嫖女人,不图享受,就喜欢坐好车,现在就迷上了造车,就只有这么一个车的爱好。我想,我的目的是可以实现的。”
这时,庄宇插话说:“朱总也是我们的股东,到现在,已经帮助我们存入一亿多的存款了,确实劳苦功高。以后要继续支持我们啊!”
朱赤儿接着话儿说:“说到存款,你们能估计到我用什么方法拉进那么多存款吗?”
大家听到问话,都不吱声。
庄宇觉得也应该有服务社的人讲点什么,对夏天说道:“夏经理,你看呢?”
夏天沉默了片刻,思考着:是说呢,还是不说?后来转念一想,觉得庄宇点将,不说也不行。便说道:“首先,朱总引进外地的存款是自己要用的,那么,自己拿出这些存款存入的可能性是没有的。第二,别人愿意不断地拿钱存进来,而不怕风险,可能有抵押或存单质押,解除了对方对于风险的担心。第三,除了第一、二笔大额存单有可能先存入资金后开存款单外,后来的资金存入都可能是服务社先开存单,拿到对方去质押,贷出款来后,资金才到帐。……”
夏天说到这里,看了庄宇一眼,庄宇脸上的表情很复杂。而坐在庄宇旁边的陈士清则微微笑着,夏天估计自己说对了。
这时,朱赤儿对夏天说:“年轻人,说话不要太自信!既然北京的人民银行总行都怕我,我自然有很多融资的办法。”
夏天不再说话。
过了一会儿,大家都退出了庄宇的办公室,而庄宇叫陈士清留下,为朱赤儿办点事。这时,朱赤儿问庄宇道:“你这位夏天以前是干什么的?”
待庄宇把夏天的情况介绍完,朱赤儿说:“你聘请的这三个信贷经理,各有特点。一部的徐东海,我们也打了几天交道。人比较懒散和随便,不是做大事的料;三部的卜一定正像他的名字一样,什么都‘不一定’,最滑头,可以判断他也最无能,是个做小头生意的品种,不可重用;唯独这个二部的夏天,可能日后能帮上你的大忙。从我现在的观察——你别看我刚才滔滔不绝的说,我在帮你看着他们呢!这个夏天,最多鬼点子,有个性,可能在银行专业的知识上也比较硬朗,人也算有阳刚之气。你看他,敢在第一次见面时,揭我这个股东的引存款。这从另一个方面说明,他这个人可能正派。我告诉你,用人这点很重要。”
庄宇说:“我听你刚才说他,以为你生气了。”
“不!一点不。”朱赤儿说,“我最怕你招来的都是饭桶,天天对你点头哈腰。那样的话,对你一点好处都没有。”
这时,陈士清插话说:“我看他的为人还是正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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