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7两清奖金如何分配,任用干部头痛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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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九八年十月二十五日是星期天。下午,在深圳体育馆上演着甲A最后一轮平安队对前卫队的比赛。夏天在家里看这场比赛,当看到一半的时候,因为夏宇要上学,不得不中断了观看,和樊婷一起送夏宇上学。回来后,从电视新闻里了解到平安队竟在主场0:2输了,本来保级无望。但同样在保级线上挣扎的八一队也不见得怎的,竟然败在全兴队的脚下。这样又使平安队来了个“死咸鱼翻生”,当了一回敬陪末座的孙山的前一名——保级成功。夏天看后感叹不已,对自己说:“平安队的成功和八一队的失败,都可以提炼出一个人生经验,那就是:不能等、靠、要,一定要主动在先。到了要靠人恩赐才能过日子的时候,已经是俗话讲的:‘险过剃头’,那就是人生的悲剧。”
夏天想到这里,支行最近发生的几件事又浮现在眼前:
——清收奖金分配这事还没有开始,盯着奖金的人们的眼球已经凸现。这是钱啊!不论上下、不分男女,都想要。而且不论在清收岗位上的员工,还是在其他岗位上的人,都有要这奖金的理由。而行长恰恰把做分配方案的苦差事交给了我,搞不好是要承担骂名的。
——支行以定岗定员为目的的人事考核已近尾声。最近发生了一件怪事:笋岗办事处刚刚通过柜员考核的一个从总行安排来的名叫汪升的大学生,不见得有多大能耐,仅仅实习期满,也没看他做出什么贡献,行里居然组织全行员工对他进行信任投票,准备提为办事处副主任,这人与总行的头儿是什么来历呢?而与此同时举行的支行后备干部的民主推荐中,要求年龄四十岁以下,看来自己是过线的人了,只能在行里发挥余热了。
——徐东海最近表现出来的一些做法也是费尽斟酌的。他不仅对我以瞒天过海的手法,试图将安延公司的二、三级公司权当支行的贷款户,说明他根本就没有与安延公司断线;更有甚者,他布置产品开发部的人员,不断向新老贷款户吹风说:支行的资金信贷部人员不可接触贷款企业,只能由他们接触。这是在片面理解或者说曲解审贷分离的含义,是不是他自己另有所图呢?就总行的岗位设置的要义来讲,资金信贷部一般不接触企业,但在必要时还是应该介入的,这已经明文规定。因此,故意张扬其中一方面的含义,就把资金信贷部的审查角色放在仅赞同他们的意见方面:要了解情况的时候,你资金信贷部听我产品开发部说的就行了!这哪里是审查?充其量是附和,因为假若要反对,连企业的情况都不知道,你凭着什么根据反对呢?而万一新贷款出了问题要打板子的时候,则两个部门一起打。长此以往是要出问题的。必要时要把总行对本部的岗位职责复印给开发部的员工,人手一份,以正视听。
——近来,两个行长也有什么事情没有明说。从王行长的心神不定可以看出,他在担心着什么事情的发生。是西湖春天公司的拆借案?还是安延公司的利差资金问题?抑或是雄鹰公司的空存单质押贷款案件?另一个征兆是:最近两个行长已经对“两清”工作也不表示热心了,由我一个人在摆弄着。还有一个没有解开的疑团是:那天晚上,两个行长和我与今日之家公司的老总郭尚书与梁小姐一起见面。席间,王行长单独叫出郭尚书到另一个房间说事。他是在说恳请他增加存款的事,还是说的是原来贷款的事,了解我与他们公司之间有什么关系而导致我在三年前因该公司的问题与总行信贷处有隙呢?
夏天想:看来问题还是挺多的。在一个敏感部门呆的时间久了,沉淀的问题也多,不知不觉,说不定哪天早上问题就出来了!真的是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啊。
第二天上午上班后,夏天稍对办公室作了必要的打扫,泡了一杯茶,放在大班台上。随即离开了自己的办公室,到了隔壁的信贷员办公室,与部下们闲聊。过了一会儿,夏天对汪洋说:“你来一下我办公室。”
汪洋跟在夏天后面来到办公室后,夏天说:“请坐。”
汪洋在大班台旁边坐下后,夏天说:“我们俩好久没有聊天了?”
汪洋说:“夏经理忙呗,哪会找我聊天?”
夏天说:“也不尽然。过去一段时间是瞎忙,都是应付政法机关的调查,一个接一个的,没有聊天的心情。现在好一点了。最近,你家里情况怎么样,还顺吧?”
汪洋说:“去年,我老公从华侨城公司出来自己做生意,最近与他原来的公司打了一场官司,赢了。公司赔了六万元,又把他叫回去了。”
夏天说:“这是好事啊!公司又赔钱又把他招回去。”
汪洋说:“我老公是个生性好动的人,因为不回企业上班公司要收回那套房子,没有办法才回去,要不然,他肯定呆不住。”
夏天说:“人有冲劲也是好的。哎,你女儿的学习成绩还好吧?”
汪洋说:“不说她了,其实她很像我老公的性格,生性好动,老是静不下心学习,不像是一个女孩子。”
夏天笑着说:“好动有什么不好?中国女排不是要接班人吗?看她的兴趣是什么,有针对性鼓励她一下,不就是一条人生的辉煌之路?”
汪洋笑着说:“你倒是想得美。”
夏天问道:“最近经常跟老徐聊天吗?”
汪洋说:“没有啊!我们分成了两个部门之后,他也不经常到我们办公室来。只是中午大家在一起打打牌。”
夏天说:“我们三人都是从服务社走过来的,原来你进服务社的时候庄总安排在我这个部……”
夏天还没有说完,汪洋话中带刺说道:“当时你不要我,因为你那里来了一个漂亮的王丹,就把我推给徐经理。”
夏天说:“当时大家相互不了解,王丹因为有另一个服务社的信贷经理答应给她组织存款。当时,我完全是从完成部门存款任务的角度来考虑的。”
汪洋说:“说真的,徐经理还是很关照我的。把他的存款划在我名下1500万元,让我顺利转正。不然,我刚来深圳,去哪里弄那么多的存款进来?”
夏天说:“我有个感觉,我们从服务社一路走来不容易,而且是五年了!比《智取威虎山》里的小常宝的八年也就少那么三年。大家不论怎么吵、怎么闹,都是题中之议,在一起工作久了也是有感情的。”
汪洋不知道夏天要讲些什么,只是说:“是。”
夏天问道:“你最近听说过老徐要离开市民银行的话没有?”
汪洋说:“没有。”
夏天说道:“我最近碰到一件与老徐有关的事,昨天晚上想了一个晚上,觉得还是要请你帮忙才能把事情办得比较圆满。”
汪洋说:“夏经理有什么吩咐尽管说,我办就是了。”
夏天说:“最近,宝安区政法部门还在侦办朱赤儿的案子,涉及到我们行一些经办人员的责任还没有定性,但是老徐是被上报到中央的报告上点了名的。本来,他现在应该非常谨慎才对。前几天他跟我商量,说有个企业想办贴现,我也赞成他拿来研究、研究,以便增加新业务。上个星期,他把资料拿给我了,我一看就感觉到是安延公司老朱的企业,叫作深圳千汇实业有限公司。后来查实的确如此,连它注册的地址都是安延公司现在的办公地址。这说明,老徐与安延公司一直没有断线。”
汪洋猜测说:“也许徐经理不知道是安延公司的企业呢?”
夏天说:“这事我推敲过,我的看法是:老徐不会不知道这个企业的背景,因为他知道宝安公安局找过这家企业要走了老朱的奔驰车。问题是:他为什么还敢把它拿到支行来做业务?这倒是一个谜。我现在想做的事,就是作为他的朋友要阻止他这样做,不要躺在老朱身上不愿自拔。”
汪洋问道:“你的意思是叫我跟他说说?”
夏天说:“我想请你在不经意间提点他一下,就说你偶然到了我这里,我看了他的贴现资料感到很为难:不办吧,有点对不起他,办了又觉得与安延公司勾搭上了,日后大家不好下台。末了,你以老部下的身份说他一句:‘徐经理,你也真是的!对安延公司现在要躲还来不及,你为什么还要粘上去呢?’话到了这里就算行了。”夏天说完,对汪洋笑了笑。问道:“你看行吗?”
汪洋也笑了起来,说:“行,我找个机会,跟他说去。”
在行长室,王显耀和陈作业看着统计出来的全行民主推荐后备干部名单在发呆:全行五十多人,从推荐出来的中层后备干部来看,比较集中的有戴友宾、白秋菊等三人,而总行头儿要求往上推的汪升只得到十二票。而在群众推荐的行级干部中,倒是夏天有四十二票,但夏天已经四十一岁了,显然过了总行推荐行级干部设置的年龄段。而一般员工则不管这些,其实也怪不得他们,谁也不太清楚别人的准确年龄,他们见谁好就推荐谁。那么,作为当行长的怎么处理这事呢?
王显耀对陈作业说:“对于这个考核结果的处理还是要想一个两全的办法,不然会影响我们的工作,打击员工的积极性。前几天,郝见光就给我打了一个电话,好像说他对夏天指挥不动。”
陈作业问:“郝见光说的是什么事?”
王显耀说:“我听他们说,好像是总行营业部没有借据了,向我们这里调剂一点,郝见光打电话给夏天,叫他送过去,老夏同意调剂,但是没有送。”

陈作业说:“总行营业部也是,要借据来拿就行了吗!大家是相对独立的核算单位,各有各的工作,谁伺候你?”
王显耀说:“从另一个角度说,老夏会不会因为没有提上去而表示不满?这种抵触情绪一抬头,便很难形成工作上的合力。所以我说,考核问题上要对夏天有所表示,郝见光说的事和‘两清’奖金也要跟他说,要消化他的情绪问题。”
陈作业说:“老夏经办的老贷款问题,究竟有什么事没有?”
王显耀说:“从现在的情况看,他还是一个有前瞻性思维的人。原来我也担心贵州招商(深圳)公司和宝安福利床业公司的案子会不会牵涉到他个人有经济上的问题,但是,专案组几经折腾,也没有能折腾出啥名堂来。这可以从两方面来看:一是老夏可能确实是清白的,不怕风吹浪打;二是他也许棋高一着,别人还找不到北。从这点看,他不同于卜一定、徐东海。”
陈作业搭讪道:“这考核的事怎么样与老夏挂上钩呢?”
王显耀支招道:“先在我们两人中取得共识,下午叫高丽平上来,开个办公会议研究一下,报汪升的任职材料的同时,也要将老夏报上去,不一定是任职呈报,就是将群众推荐夏天的结果向总行领导报告,也好让他们知道我们年初报夏天任职不是心血来潮,是有群众基础的。总行用不用,我管不着了,事情就是这么回事。完了,也要让夏天知道我们的努力。”
陈作业听完王显耀的话,觉得这是王显耀驾驭术的一部分,对自己没有害处,乐观其成。便表态说:“我赞成。”
王显耀继续说:“待三人统一了思想,夏天的材料还是叫许爱群写,也要让她知道,在群众的眼中,夏天得到绝大多数同志的拥护。”
陈作业会心地笑着说:“这个做法最妙。”
……
下午,湖贝支行班子办公会议如期举行,会议通过了王显耀提出的议案:上报汪升为笋岗办事处副主任;上报《夏天同志在我行工作期间的现实表现》,由许爱群负责写稿;上报支行中层后备干部名单:戴友宾、白秋菊、高尚。
三人议完人事工作,正要讨论业务问题,这时行长室的门被打开了。三人抬眼望过去,门开处站着宝安公安局的洪虎和另外两个警员。看上去,洪虎脸色铁青,他跟王显耀打招呼说:“王行长,你们在开会呢?”
王显耀说:“不忙,在一起议议。有事啊?”
这时,洪虎三人已经走了进来,苦笑着说:“无事不登三宝殿,又要你支持了!”
王显耀也不知道洪虎有什么事,便对洪虎他们说:“坐下慢慢说。”然后对高丽平说:“我们的会改天再议吧!”高丽平听后,知趣地马上离开了行长室。
这时,洪虎对两个行长说:“两个行长都在,本来我们对湖贝支行的事已经告一段落,也打算不干扰你们了。没想到半路杀出个程咬金,昨天晚上,被我们监视居住的岸尾公司的原负责人刘森林买通了看护他的保安溜走了。今天一上班,局长发了半天的火,今天下午整个专案组都出动了,看有什么线索,有谁会庇护刘森林。我这组人马便急忙往你们这里跑,两个行长发现有什么情况吗?”
陈作业说:“我们还是第一次听说这事。但这个刘森林对我们来说,仅仅是认识,不熟悉,而当时办贷款时的老庄又在你们那里被看着,没有谁跟他有瓜葛。”
洪虎问道:“徐东海跟他关系怎么样?”
王显耀说:“要是说安延公司的人与徐东海有关系还近谱,但是岸尾村的人就很难说了。”
……
就这样,洪虎三人坐在行长室直到下班都不太愿意离开,害得王显耀暗暗叫苦。临走时,他还笑着对王显耀说:“王行长,明天我们还来,你这个办公室就暂时借给我们周转了。”
王显耀不无幽默地回答说:“你喜欢的话,尽管用。”
夏天在办公室做着清收“两呆”奖金分配方案,在28万元中剔除行长要求的费用8万元后,计划对全行没有参加清收的人平计发800元,这样花去近4万元,仍有80%必须归参与清收的部门和人员分配,这样有16万元可以按业绩和协补岗位的原分配办法计奖。夏天算了一下,按照自己的业绩计算大约可以分到5万元奖金。但还是要顾及全局,就以行长和自己各计2万元,剩下10万元,大致人平可以得一万元,多的近两万,少的五千元。
夏天转念一想,行长虽然占了大头的费用,但在奖金分配表上还是要把他们的金额摆在首位,因此,首先确定行长的人平奖金2.8万元,自己的1.8万元,其余按业绩计算为:任尔为1.7万元,李国兰1.6万元,李朝阳1.5万元,像汪洋协补岗位的员工则8000-5000元不等。另外有一个问题是,产品开发部有不少人的日常工作是专门组织存款的,已经享受了存款奖,而且没有特定的清收任务和协补岗位职能,则考虑比别的部门的普通员工多一倍奖金,以平衡部门内的关系。
上面的方案有两个人比较特别:一是行长助理高丽平,刚来几个月,按理说与这次清收奖金沾不上多大的边,但她是行级领导;另一个是徐东海,他也是刚回来筹组产品开发部不到半年,计算奖金的清收金额绝大部分都是在原来计划信贷科体制下取得的,而他到了产品开发部后,他个人又没有收回什么说得过去的贷款,那么他的奖金怎样给呢?
“这两个人留给行长研究定案。”夏天在心里对自己说。
却说宝安公安局的洪虎真的如他自己跟王显耀说的那样,一大早就来到湖贝支行的行长室,与王显耀来了个“合署办公”,各干着各的事。后来,王显耀拿了人事考核材料到了陈作业的办公室,坐在陈作业的对面,商量起往上报材料的事情来。王显耀看了许爱群写的《关于夏天同志在我行工作期间的现实表现》,认为有些措辞要修改。过了一会儿,他对陈作业说:“打个电话,叫老夏来一下。”
于是,陈作业拨通了内线电话,对夏天说:“老夏,你来一下我办公室,王行长也在这里。”
夏天说:“好的。”
放下电话后,夏天拿了笔记本和刚刚形成的《“两清”奖金分配方案》,便匆匆来到陈作业办公室。一进门,看到陈作业在忙着挂电话,而王显耀则坐在陈作业的对面,手中拿着一张纸,很自然的放在怀里,好像有意让夏天看见似的。王显耀招呼夏天说:“坐吧!我的办公室被洪虎借用了,到了陈行长这里,我们商量点事。”夏天依三角形坐在王显耀与陈作业的中间,正好看到王显耀手中由许爱群写的《关于夏天同志在我行工作期间的现实表现》的题目。这时,王显耀并没有开始谈事,而是对陈作业说:“先挂通电话。”
不一会,陈作业的电话挂通了,忙把话筒交给王显耀,王显耀接过电话说:“头儿,你的电话好难打进啊!我跟你汇报,那事我正在办,通过了群众评议,总的来说不错,群众评价还是挺高的。哎,你传真两份任职表给我。哎!好的,好的!改天当面向你汇报。好的,挂了。”
夏天听那电话,不像是讲他的事情,而是在讲汪升的任职问题。随即在心里想:“像市民银行这种用人之道,辛辛苦苦在一线干活的,做出了成绩也没有什么晋级提升的机会,像汪升这种刚刚转正的就说群众很满意,要提起来。但是,他比高友华、李国兰、汪洋都差远了。这样做怎么能调动大家的积极性?就像《水浒传》上那一百单八将中人讲的:‘冷了兄弟们的心!’不是一个想创一流的金融企业所为。”
这时,王显耀对夏天说:“我们三个商量一下‘两清’奖金的事,你把方案做出来了吗?”
夏天说:“我初步做了一个方案,除掉八万元费用外,在二十万中,照顾全行面上员工每人800元,然后是产品开发部没有从事清收工作的员工1600元,行长各三万元,我的按计算有五万元,但定为一万八,其他员工有一万七到五千元不等。现在有一个问题就是,涉及到两个同志不好处理,一个是高丽平,一个是徐东海,对于老徐的我建议是不是给一万元平衡奖?要请行长冷静下来推敲。”
王显耀听后说:“我对你这个照顾到点面的思路,原则同意。你把底稿放在陈行长这里,具体的数额我们再圈定一下。”
夏天说:“好的。”
王显耀又说:“老夏,那天郝见光给我一个电话,好像他说总行营业部要借据,你没有给他,有点指挥不动你的感觉?”
夏天说:“郝见光就是小肚鸡肠,总行也是尽使用这种人!我问营业部的信贷主任,我说:‘你要借据用,为什么不来拿呢?’她说:‘我们没有车。’大家想想看,他们要放贷款,没有借据,还要别的行送过去?没有车就不用做事了?这不是扯淡吗!”
王显耀看着夏天有点火,当和事佬说:“我看小郝这人不坏,与易木子不同。你还是打一个电话跟他说两句,解释一下。”
夏天知道,这是王显耀慑于郝见光手中的贷款审批权,说不定在什么时候要摇他的下嘴巴,才这样委曲求全,便说:“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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