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饕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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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英赫然目睹巫贤受创,从她背後亦传来劈劈剥剥的声音,李英猛然回头,只见洪一展周身龟裂,无数沙尘落下,好像有层外壳正在粉碎,洪一展双眼转赤,口里嘟囔浑不似人言
「从方向推想,莫非是洪一展偷袭?」李英看到洪一展身生异象,又跟暗算巫贤那道黑色雷电不谋而合,不由得感到紧张,迅速从怀中掏出一把手枪,对准洪一展,斥道:「你,究竟是什麽东西?」
「枪!这种人类的玩具怎会对我有用!」洪一展嗓音变粗,听起来就像虎豹一类的猛兽在装婴儿说人话。
砰!砰!两声,李英很快地向洪一展连开两枪,子弹正面击中洪一展身躯,但却有一双粗壮兽臂突然扒开洪一展的人壳,一头羊身人面、虎齿犄角的怪物发出大声嘶吼,两颗子弹虽打中了它,却是直接穿透射到石壁上,似乎那威武的兽躯乃是烟雾所凝成。
「我太饿了,肚饿几千年,连法力都丧失九成九,要不吃些我饕餮最喜欢的修道人,如何恢复功力,只是没想到现在的人功力居然差劲成这样。」饕餮摇摇头,感叹今人的不长进。
「你就是市里食人案的凶手!」李英还记得适才巫贤提过的事,一听这怪物自称饕餮,马上猜出它是自己追查多时的食人魔。
「虽然一般人类不太好吃,又没功力可以吸,但要继续冒充人类,只有把你也吃了才行。」饕餮狞笑着,猛然前扑,张开大嘴要咬李英。
明知没用,但这支手枪已是李英唯一拥有的武器,只好继续朝饕餮开枪,枪声连连却是弹弹落空,纵是李英不断朝饕餮射击,却没法造成任何伤害,被迫不停後退。
李英咬着牙连退五步後,正当危急之际,地上升起了一圈绿色光环,登时困住饕餮,令它无法再行进逼伤人。
「还有这种布置!」饕餮狠狠一爪拍下,却无法动摇这绿色光环半分。
「还不射它的头!」
李英闻言照办,趁饕餮行动受制时,抬起手臂瞄准它的头颅,一枪正中,痛得饕餮仰头大吼。
「这声音从哪来的?而且好熟悉!」李英在紧急时刻听从指点,开枪打伤饕餮,猛回神来顿觉不对,想道:「究竟是谁在说话?」
「饕餮为强道行,连自己也不放过,自食肢体,除了一颗脑袋外,其他部位都已虚化。」原来在地上死透的巫贤一个鲤鱼打挺,翻身跃起站在方台边,脸庞还挂着嬉谑敌手的微笑。
「你……不是……死了吗?」李英看到巫贤倏忽间死而复活,吃惊不小,伸手指着他。
「我又活啦!」巫贤张开两手,显示自己全身上下都好端端的。
李英靠近巫贤,瞪直眼睛瞄向原先他头上的伤口,竟然全数癒合没半点伤痕留下,一切显得十分不真实,莫非地面仍有一滩血迹,李英简直错以为刚刚是看花眼才会当他身亡了。
「为什麽?为什麽你会没事?」李英不可置信地说。一旁,被困在绿色光环中的饕餮亦吼道:「一个人类,中了一记邪雷,居然没死,怎麽可能?」同时指着外围将它禁制的绿色光环,说:「而且,还懂得开启六甲木灵之禁。」
「知道有头饕餮在我身旁,你认为我会不先做好准备就踏入一处陌生境地吗?我一开始就先冲到这里来,正是要把你引进陷阱。」巫贤悠哉地说道。
「从我们发现市里的十二个死者都是修真者後,便警告所有登记在案的修真者远离躲开,算准你几天没吃饭後,我再自愿当诱饵出来乱绕,今天才阴错阳差钓到你,算是晚罗!」
「你又怎麽知道那少年是我变的?」饕餮很讶异对方竟能按照自己的习性设下圈套,更意外巫贤身怀早早看穿自己变形术的本领。
巫贤蔑笑道:「一个普通人,很快就相信有怪物存在,又不怕。跟我走进可能有头怪物在的遗迹里时还很雀跃,听到我们部门里面全是修真者时,口水几乎快流下来了,怎麽想都很可疑吧!」
你一直要把我支开,就是因为你知道有个怪物在我们身边?」李英回想起巫贤不断要她离开的不耐态度,这时才恍然大悟。
巫贤扭头望向饕餮说道:「你啊!要装作人类,先该学好如何控制食慾才行。」

碰地一声,被讥讽到恼羞成怒的饕餮奋力挥一巴掌打在绿色光环上,巨大的声响,但光环依然没有松动,饕餮气恼地说:「那这禁制呢?世上该没剩多少人懂得六甲木灵之禁才对?」
「拜托!」巫贤向着饕餮露出一副不以为然的表情,说:「你真得认为那石碑上只刻了山海经里头的短短几句话吗?碑上将这间石室的设计写得挺清楚的,所以我便将计就计罗!」
「因此到这石洞外,我就换你打头阵进到石室里来。」巫贤末了还多补充一句。
「你能看懂那种金文?」李英觉得越发看不透眼前这名男子,竟连这种冷涩艰难的学问都懂。
「不就金文嘛!我很久以前就能看懂了。」巫贤叹了口气,充满无奈地说道:「所以才不会像某个白痴,胡乱打开禁制把窫窳给放出来,白白赔上一条性命,还增加我的工作量。」
「是张齐教授。」李英说。
「没错,就是他,不过一知半解偏爱乱动原来的阵法,结果让窫窳重获自由,但也正好让我收拾饕餮。」
「要不是我太饿了,又把邪雷给用掉……」饕餮忿忿不平地说,因为它本拥有傲视这阵法的能耐,如今却虎落平阳被犬欺,让巫贤不停数落嘲笑。
「唉!确实,不完整的六甲木灵之禁於全盛时期的你而言,只是小菜一碟,但数百万年的封印与饥饿,使以吃为力量来源的饕餮功力大跌,我从那十二个死者的功力算起来,料准你在维持身体的变形後,只剩一道邪雷能用,因而我才故意喊破有关饕餮的事情,让你当作我看穿你的身份而攻击我,尤其我还背对你,真是个偷袭的好时机啊!」巫贤颇为得意地摸着下巴。
「等你以为我身亡,正好李警官有跟进来,你自然把注意力转移到唯一的活人身上。」巫贤先指向李英,然後比着自己,说:「谁会想到,趴在地上的屍体,会趁机动手脚,打开六甲木灵之禁呢?」
「当然,如果李警官没跟着进来,我照样能把你这头饕餮抓起来,不过多花点力气而已。」巫贤说。
「你到底,是怎麽想出这一连串东西的?」李英听完巫贤对付饕餮的繁复步骤後,对他思虑之缜密仅浮现「不可思议」四字评价。
「我就当这是称赞吧!」巫贤缓缓欠身向李英跟饕餮行礼,说道:「对不起,我都忘了先跟你们说,我是个天才。」言毕,巫贤极快速地调整平台上玉符跟铜牌的位置,四方阵法的威力登时增强了数倍有余,一道又一道绿色光环从八卦方位的石柱产生,藉由天干地支之力的引导悉数朝中间的饕餮挤压涌去,将它的活动范围越缩越小,甚至连它庞大的身躯也慢慢让绿色光环吞没。
这等奇妙的情景让只是普通人的李英感受极大的震撼,登时哑然。
「关窫窳的阵法,对饕餮同样有效。」当倒数第二道绿色光环束上饕餮身子後,巫贤扬手轻摇,说:「掰掰,永别了。」同时,最後一道绿色光环亦开始缩紧饕餮,把它的身体逐渐封印於无尽虚空中。
「你!我想起来,是你巫咸,是你……」饕餮狠狠瞪着巫贤,不甘心地说:「我会回来的,我会回来的,到时新仇旧恨,我要跟你算个仔细……」言犹在耳,绿色光环已然把饕餮完全包覆,当光环走至两角处後旋即自然消散,可是饕餮充满恨意的咆哮却仍在石洞里不停缭绕:「算个仔细……算个仔细……」
「呼!真是个记恨的家伙。」巫贤长吁口气。
铃!铃!铃!铃!
李英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李英直到响第四声时才回过神,拿起手机见是同事打来的,赶紧接听,问道:「你们到了吗?」
须臾之间,李英飞快拿开她的手机,按了扩音键,对着巫贤,说:「你快听看看!」
类似婴儿的低沈吼声从手机传出:「饿了、饿了、饿了、饿了、饿了,我好饿啊!吃、吃、想吃……我要吃东西,我要吃东西,对啊!我正在吃东西啊!我正在吃东西啊!」
「这麽疯、这麽饿,是窫窳没错。」言词虽无意义,但足够让巫贤判断声音的主人属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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