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第一次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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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一怎么也想不到,自己好好的一个现代人,莫名其妙就到了古代,见到了一系列不可思议的事,并且与七个怪人为伴,学起了古代武艺和内功来
他对剑术并不是很用心,只是稍微学一学,对阮轩的书法武功却很感兴趣,几乎是笔不离手,时时在心中揣摩,功法虽然还没有练成,书法已突飞猛进,连阮轩都常点头称赞。
七侠在以往的游历中,除了偶然到路过的乡镇买些必须品,几乎都在山林中渡过,在他们必须采购的物品中,最重要的莫过于酒了。但最近他们却买不到酒,众人一路走来,尽是人烟稀少的荒村,有的只有少数老弱病残之人;有的仅剩断壁残垣,白骨曝露,野狗如狼,良田尽皆荒芜,称之为千里无人烟一点都不为过,哪里还有酒卖?
原来他们现在所在的地方,是东晋与后赵的边界,严格来说,他们已经不是在东晋的版图内了,只因年年征战,这儿又是拉据战的缓冲地带,到底归谁也说不清。
后赵是羯族人石勒所建立的王国,疆域有今河北、山西、陕西、河南、山东及江苏、安徽、甘肃、辽宁的一部分,最强大的时候统一了中国大部,仅有淮南的东晋,河西的前凉,辽东的慕容燕等地方小政权。传到第三帝石虎时更是残暴好杀,征战不断,称胡人为“国人”,称汉人为“赵人”,对汉人视若猪狗。后赵的军队经常到东晋的边界抢粮、抢人,所过之处寸草不留,与现代电视剧中的鬼子有得一比。江淮之地,正是后赵与东晋杀得头破血流的地方,怎能不白天静如鬼域,夜里鬼火如市?
看到这样的情景,竹林七侠心情极为恶劣,什么兴致都没有了,变得更加沉默寡言,开始默默往东边走。
后来周一才知道,强盛的后赵这时已支离破碎了。349年,有名的暴君石虎已经死了,他的后代为了王位大打出手,就在这一年,石虎的养孙冉闵(汉人)乘机攻入邺城,屠戮羯人二十余万,灭赵建魏,并且“与羌胡相攻,无月不战”,这时的中原地带简直乱得不成样子。正是由于后赵的内乱,无暇侵略东晋,周一他们在高危地带也没遇到后赵的军队。
军队虽然没有,小股的流寇、兵痞、拦路打截的绿林盗匪却极多,并且不是在小角落偷偷摸摸,而是在关健的交通要道明火执杖杀人打劫。众人才走几天,已经遇上十几伙强盗了,有胡人,有汉人,更有胡人汉人同伙打劫,不管是胡人汉人都不放过。七侠初时极为愤慨,杀了几伙暴徒,后来见杀不胜杀,这些人也是无法生存了才挺而走险,不杀别人就要被别人杀,若是天下太平,衣食富足,谁愿意当强盗呢?所以后来能避就避,尽往荒山中走,实在避不过又咄咄逼人的才出手教训他们。
往东行走,人烟渐渐增多,但还是时常有强盗出现,田园也多荒芜,有城镇的方,土地都是归大地主、大庄园所有,普通百姓只能依附到他们之下,为他们种地劳动,勉强混一口饭吃。也只有在他们武装力量的保护之下,老百姓才能定居下来
不知不觉时间飞逝,已过了一个多月,周一内功小见成效,本来微有近视的他,现在连极远处的树叶叶脉都看得清清楚楚;听力也灵敏了许多,昆虫扇动翅膀的声音,微风拂动草叶的声音,听起来与以前大不相同,有了明显的层次感,很清晰,很亲切;他的力气也变大了许多,两三百斤的大石头,以前可能连推动一下都难,现在却可以轻易举起来了。
周一的食量也变得很大,一口气能把一只野猪的后腿吃进去,幸好有了牛梦在,要不然他别想吃饱,他的功夫还没练到象七侠一样随便吃些树皮草根就能熬过去的境界。
现在一把竹剑在他手里,舞动之时也有嘶嘶破空之声,但他还不能自如地把内气运用出来,只是随着招式动作有些外泄而己。想要把内气发出体外时往往不见功效,练内功是一回事,运用内功又是另一回事,就象赚钱与花钱的道理一样,会赚钱的人不一定就会花钱,用得不恰当就变成了暴发户。周一由天生体质的原因,能快速集纳内气,在运用上却没有捷径,需要一个对内力的理解、体验和实践运用过程。这其实是一个境界问题,也就是内息的精纯和细微之处的搬运应用问题,并不是说内气强大了,就能无所不能地运用,只有当见、知合一,达到了另一重境界之后,才能豁然而悟。
这一天中午,众人正要停下来休息时,路边的树林中突然跳出五个大汉来,手持刀剑,身穿各色服装,头上还绑着绸布带,一看就是打劫的。由于后赵内乱无力南侵,渐入徐州彭城地界后,相对已较为安定,连强盗都要富有得多。
见目标是一群斯文人,也没带什么武器,众匪哈哈大笑,一个五大三粗,拿着长柄大斧,却穿着绸衫的大汉大吼一声:“俺乃是神仙不想做、皇帝不敢管、花岗山大王徐五是也!要性命的留下财物来!”
一个有些斗鸡眼的说:“大王,不能饶他们,白白嫩嫩的,味道一定好!”
另一个蓄着小胡子的说:“我看算了,看起来象个读书人,肉是酸的不好吃。”
一个络腮胡子骂道:“周初八,就你会胡说八道,上次那个书生骗你说读书人的肉是酸的,你放了他,现在还在相信,越是白嫩的肥羊越好吃,这次一定不能放过!”
竹林七侠站着不动,周一与牛梦无动于衷,他们见过的强盗已经多了,胡人吃汉人时有听说,汉人强盗吃汉人却极少听说。也许他们只是故意这样说说,吓得旅客屁滚尿流,不要动手就把所有值钱的东西交出来了。
五个强盗争了几句,见众人没有一点惊恐的样子,也发觉了苗头不对,现出狐疑的神色。
王介拱拱手说:“各位大王,我们在山中流浪多年,身上没有值钱的东西,肉也老了不中吃,还是饶了我们吧。”
周初八说:“大王,好象有点扎手,要不要。。。。。。”
徐五骂道:“胆小鬼,几个读书人也怕,除了那个女扮男装的抓回去生孩子,其他全杀了!上!”

王介把一柄崭新的竹剑递到周一手里,“你去!”
周一一愣,“我,我不会杀人啊!”
七侠都笑着往后面退去,只剩下牛梦和他顶在前面,再想商量已经没时间了,五个强盗已经冲了过来,斧、刀、棍棒齐到。
周一本是个斯文人,长大后就没与人动过手,虽然松风剑法和碧落千篁剑法都学了几分,但从来没有临敌应用过,内功虽然也小有所成,但却不会灵活运用。这时见五个大块头冲过来,好几件大兵器向自己砸到,产生了本能的畏惧,连一分剑法都发挥不出来,一边后退,一边挥剑急架。可是竹剑是又薄又软的竹片削成的,哪里能经得起刀斧棍棒?一挡便断。周一急闪时,左臂已经被敲了一棒,痛得整个手臂都麻木了。
牛梦却比周一打架经验丰富得多,避开徐五的大斧,一个虎扑抱住徐五,再一甩丢了出去。徐五本来有几下身手,只是没料到这个看起来憨厚且有些呆头呆脑的黑小子这么灵活,一照面就吃了亏。牛梦接着向另一人撞去,使用的是熊撞,把那人撞了个四仰八叉。
王介又丢了一把竹剑过来,正好落在周一的手里,这时他已经回过神来,见牛梦一下就打倒两个人,畏惧之心大减,好胜之心大增,使开练得已经很熟练的碧落千篁剑法便向周初八攻去。但见竹剑灵动如蛇,剑尖乱闪,已在周初八身上刺了四五个浅伤口,吓得他丢了武器抱头在地上乱滚。
另两个人冲了过来,这时周一精神大定,已超常发挥出来,竹剑一弹一拨,荡开两件兵器,一轮疾刺,也在两人身上留下不下伤口,若不是这竹剑削得不太锐利,已经把两人刺死了。
徐五在地上一滚跳起来,捡起大斧,大吼一声,如力劈华山,向周一当头劈下。这一斧风声竣竣,颇有几百斤力道,周一怕竹剑又断了,往后疾退,待得徐五大斧落空,重心微有不稳,他又疾冲向前,一剑向徐五胸口刺去。
王介大声道:“你该用柔劲把斧弹开,欺身直进,勿让他有挡格的机会。”
果然,徐五松开一手,另一手握着斧柄中部一抡,用斧柄挡开了竹剑。再双手一轮,大斧横扫过来,迫得周一又退开。这时牛梦缠住了两人,徐五与斗鸡眼、周初八则围攻周一。
“不要只顾用剑,踹他腹部;回身,刺右侧。。。。。。剑太低了一点。”
竹林七侠站在一傍看热闹,王介不时出言指点几句,点出周一剑法和步法不到位之处,已及力道运用不恰当的地方;山晚则指点牛梦的招式。两人这时已稳占上风,只是把五个强盗当作练功对象才没有下杀手。
斗了一会,周一越打越顺手,引动体内真气运转,出剑都有剑气产生,剑气哧哧作响,一把竹剑刚柔并济,已经比一把真剑还可怕,将三人杀得乱滚乱爬。他心中大觉爽快,想不到自己完全不懂武功,才练一个多月就有了这样的水平,只要再多些实战经验,便是来个高手也不在话下了。
王介突然叫:“剥衣现笋,攻下盘;千枝万叶,刺咽喉!”
周一正使得得心应手,闻言便照着使出,剥笋见胎乃是疾削敌人双足;千枝万叶是向身周快速刺出十几剑,象竹子向四面八方伸出无数竹枝竹叶。竹枝和竹叶都是坚挺锐利之物,所以这一招出剑极为凌厉,辅上他已经很不俗的内力,竹剑已坚不可摧。剑影闪过之后,徐五和斗鸡眼已经丢下兵器,双手按着喉咙说不出话,手指缝中鲜血汩汩冒出。周一因为连着刺中两人的咽喉,徒然惊觉,临时一偏剑尖,只刺伤了周初八的臂膀。
周初八大惊,跪在地上磕头:“大爷,大侠,饶了我吧,我也是没办法,家里上有老下有小,没办法活下去了,求各大爷饶了我吧,我再也不敢了。。。。。。”
阮秋刚才被人当成女的,心中有气,“莫非你家中老小都是吃人肉?”
“不不不,我们没有吃人肉,只有大王,不,只有徐五吃过,我们是说出来吓人的。”
被牛梦打得遍体鳞伤的两人人也跟着跪了下来求饶:“大侠,我们有眼无珠,我们再也不敢了。”
徐五和斗鸡眼双眼瞪得极大,喉中嗝嗝作响,已经说不出话来,双腿乱蹬,眼看就要死了。周一到古代后虽然看过不少尸体和白骨,也见过七侠杀流寇盗匪,但自己杀人却是第一次,心里觉得很难受。现代的一些法制观念,以及对人命的尊重影响深远,两个活生生的一命眨眼就在自己手中变成了尸体,一时之间还无法接受。
山晚过来拍了拍他的肩,“第一次杀人总是有些难受,习惯了就好。你不杀人,别人就要杀你,除恶务尽,除恶就是行善,不杀了他们,他们就要杀更多弱者。”
周一刚杀了两个,多少有些心软,“这三个人也是没办法生活了,家中还有亲人要他们赡养,还是饶了他们吧。”
“对对,我们本来也是良民百姓,只因打仗了没处讨生计,这才跟着徐五抢劫,一般也就是把人家吓得交出财物,没有反抗的人我们都没杀。现在徐五死了,我们也不敢再抢劫了,若是再抢钱,叫我们不得好死!”
七侠不是好杀的人,也没再坚持要杀他们。周一对三人说:“我饶了你们,回去好好做人,不要再当强盗了,否则总有一天被人杀。”
三个劫匪哪里还有意见,连连叩头称谢,连滚带爬跑了。周一暗叹一口气,时代不同,观念也要跟着转变,也许以后不能再心软了,否则就没办法在这个时代生存。其实在这个时代,对强者来说,杀一个人就与杀一只鸡没有分别,不管是自己的命还是别人的命,都是很轻贱的。
牛梦到徐五和斗鸡眼的身上乱掏,摸出了些铜钱来,连没有染血的两条裤子都扒下来了,再把长斧去了柄,把斧头收起来。这一路行来,七侠杀了人,他总是把值钱的东西收起来,已经收了不少钱,并且背了一大包衣物。也许是他从小穷怕了,见到好东西舍不得丢弃,也许是跟着五斗米教那些人学了坏习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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