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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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报到的日子,很多学生都觉得的时间要多于放假的时间,原因有二:一个是放假的时间确实要比的时间短,二是美好的时光再长也总是一闪而过,巨大的痛苦再短暂也是太长我曾经读到过一个笑话正好可以反映这个哲理:老师问:“如果你只有一天的寿命,你最想到哪里去?”
学生答:“我会将这一天留在这所学校,这个教室。”
老师:“好感动啊!现在竟然有学生这般好学。”
学生:“因为我在教室里有‘度日如年’的感觉啊!”
我家与要报到的实验初中仅是一墙之隔,但这一墙之隔就好比监狱里面与监狱外面,虽然也是一墙之隔,但完全是两个不同的世界,杜甫有诗云:“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说的就是这种落差。所以我每次走进这所初中,就感觉胸闷气短、四肢麻木,无论我心情多好,一大进这个门口就都变成了伤心。但要是一出来,所有的症状都一扫而光,连天空都变得更蓝了。
所以我今天去报到,真真切切的体会到了囚犯往监狱里走是什么心情了。
然而杲阳和老姚却跟我是完全不一样的心情,因为他们小学是在乡下上的,这回升初中不但级别高了,而且还从乡下一下子跳到了城里来,可谓连升两品,为以后在这座小城发展打下了坚实的基础,欣喜之情溢于言表,高兴的像花果山的猴子东瞅瞅西望望。
然而我自打想事起就与这所学校为伍,自然没什么新鲜可言,连发给新生的学校简介都千年不变。颜色总是鲜艳的红,开头第一句总是“百年老校”然后就是“经进历届领导班子和全体师生的辛勤耕耘,积淀了丰厚的文化底蕴和教育教学经验”所以达到了“精英遍布,桃李满园”的效果,语气里恨不得说成全中国的精英人士都是从他们学校毕业的。然后教学特色是“与时俱进,兴学育人”追求的校风是“团结、奋进、求实、创新”教师的信仰是“钟爱、严谨、勤奋、奉献”学生的回报是“尊师、励志、勤奋、进取”总之一句话“素质教育孕育特色学校,特色学校升华素质教育”,连顶针的修辞手法都用上了,可谓用心良苦,更显出了学校老师的素质,至少是学校语文老师的素质。最后点题“升学率在本市名列首榜”,然后打出“踏进实验初中,助你走向成功”的广告标语。
学校简介不但每年如此,而且更奇怪的是每个学校都是如此,几乎每个学校都是“升学率在本市名列首榜”的,而且那句顺口溜也是每个学校都通用的,尤其是在招生期间,满街都是“踏进初中,祝你走向成功”。这样我们实在是搞不懂究竟哪个学校才是真正的第一,但我们知道最起码在脸皮厚这方面所有的学校都是并列第一的
每当这个时候,实验初中的学校简介就像街头发的广告一样,在校园里铺了一地。有的同学接过来连看也不看就塞到了垃圾桶里,这是讲文明的好学生,不讲文明的会随手一扔,送给学校铺了地板。对此学校显然是早有经验,特意选了红纸印刷,这样扔在地上的多了正好形成了红地毯,即达到了迎接新生的效果还节省了经费,可谓一举两得。还有一些也不看也不扔的,小心翼翼的把它叠好放口袋里的,如果你仔细观察的话,这些放口袋里的大部分再过不久就会往厕所跑,所以沾学校招生的光,学校的厕所也红花满地。
由于有我的带领,杲阳和老姚的父母就没来,于是我就充当了他们衣食父母的角色,学校新生规定先去看自己的班级,找到领班人,也就是班主任。
新生分班的名单就贴在宣传栏那里,所以早就被围了个水泄不通,大家都盯着那一排排人名大海捞针,远远看去还以为是在股市炒股,盯盘呢!
杲阳率先在浩浩人海中找到了自己的名字,在初一一班,而且还排在了第一,杲阳自从起名字就从来没排到过第一,看名字表的时候都习惯从下往上数。杲阳非常感激学校能给他这次机会,顿时对学校好感大增。自称是这批学生的第一位,我也在下面找到了我的名字,我和杲阳一个班级。
我们凭着学校里画的平面图来到了教学楼的盈门庭,都怪学校画地图的水平有限,比例没找好,画的都走样了。我们找了半天也没找到初一一班在哪里。这时候从眼前一个教室门口里出来一个老师,好像是这个班的班主任,教室里面已经坐满了学生。此班主任一看就知道是重量级的,看一看她身上的脂肪就知道为何我们国家还不富裕,整个教室门口都被她堵死了,形成了“一‘妇’当关”的重要地形。如果她不是站在教室门口,很难想像她是一老师。
老师很远就看见我们了,向我们走来。杲阳说:“看,领路的来了。”
她走到我们面前,我们在想是先给他鞠个躬再问路呢,还是说声“老师好”再问路?正当我们犹豫之际,此老师已经先我们一步开口:“你们怎么才来?!”语气里已经非常恼怒,似乎在这里已经恭候我们多时。我和杲阳吓得大气也不敢喘一声,那个重量级的老师把我们带到教室,问我们什么名字,杲阳说:“我叫杲阳。”
“什么,你叫什么?”
杲阳刚才就有点惊吓过度,现在被老师“河东狮吼”了一次,心灵上造成了二次伤害,这次声音更小:“我叫杲阳。”
“哦~~杲阳……我怎么找不到你的名字呢?你不是这个班的吧,你走错教室了吧!”
这时杲阳已经灵魂出窍呆呆的站在那里,没说是也没说不是,那个重量级的老师又接着问:“你们是哪个班的?”

这一问把杲阳拉回了现实,杲阳灵魂归窍道:“我们是初一一班的,我们是初一一班的。”
“一班的跑我们教室来干嘛?你没看地图吗?一班教室在二楼,这是八班!”
我们走上二楼,杲阳小声跟我说:“你们学校的老师真厉害!”杲阳刚才还称自己是“今年学生的第一位”,现在马上就改成“你们学校了”。我们到了二楼,在经过楼下那些经历以后,我和杲阳共同理解了为什么不能跟陌生人说话,然后抬头先确认一下教室门牌才敢进入,这回我们运气不错,走廊的第一家就是初一一班。
我们走进去,教室里乱成一团,同学们干什么的都有,虽然新学期开始大家都互不认识,但是大家都是结伴而来的,一堆一堆玩得不亦乐乎。只有第一排一个同学在睡觉,我们想问问他老师在哪里,但见他睡意正酣,就没好意思打搅他。我们问了第二排一个打扑克的同学老师在哪里,此哥们牌意正酣,一看我们不是来打牌的,也把我们忽略过去了。这时旁边一个嚼口香糖的女孩指着第一排那个睡觉的说:“班主任在那里。”
我们想把他叫醒,但他的身份是老师,在我的印象里只有老师把上课睡觉的学生叫醒,还从来没有哪个学生把老师叫醒的先例。此时此刻此老师在梦的海洋里往死里遨游,一时半会还回不来,我和杲阳在一旁急的不得了,这个时候我们才体会到为什么老师一见到上课睡觉的同学就像看见杀父仇人那样,一个箭步窜过去拧着耳朵就把这个同学提起来了。
当然他是老师,我们不能那样做,就在我们束手无策甘拜下风的时候,老师突然动了一下,醒了。我们像看见自己的亲人死而复生那样激动。杲阳更是激动的说了句:“老师你终于醒了!”
老师抬头迷茫的看着我们,眼神好像很无辜,他说:“这是在哪啊?你们找谁?”
老师的话就是有千钧的力量,梦话也不例外。一石激起千层浪,于是大家纷纷收起手中的活,不约而同的大笑。老师被这笑吓了一跳,连忙回头看,这才恍然大悟真正的醒了过来,匆忙回复了以往道貌岸然的样子,板着脸说:“笑什么笑”,说完这四个字他憋了半天,觉得只说这四个字太单调,至少得指出他们不该笑的原因,但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他们为什么不该笑,同学们都屏住了呼吸听他下一句是什么,万般无奈之下,老师只好又强挤出下一句“有什么好笑的!”没有这一句的话大家就都不笑了,添上这一句“有什么好笑的”又从新勾起了同学们刚才看到的搞笑的一幕,不约而同的又笑出声来。
老师把头转过来不再管他们,对杲阳问了同一句话:“你叫什么名字?”杲阳有了刚才的经验,不再说自己叫什么名字,只是指着点名册上自己的名字:“这是我。”
老师看了看点名册,突然记起来了,他对这个名字非常熟悉,因为刚拿到点名册的时候他就对着杲阳的“杲”字看了半天,琢磨着中国的百家姓里面没有姓“呆”的,所以觉得这个字应该不念“呆”,还特地查了查字典,不过这个字的读音被他刚才的一场大梦冲的无影无踪,就像多年前的老朋友一样,只是觉得无比眼熟,却怎么也想不起他叫什么名字。
看到老师盯着点名册又发起了呆,杲阳不得不重复了自己的名字一遍:“我叫杲阳。”
老师又一次从梦中醒来,就像自己想起了自己老朋友那样兴奋得连连说:“是是是,是念杲,是念杲。”
说完后又觉得很丢人,觉得自己不应该那么激动,他这一激动全班都知道他不认识这个字了。但如果杲阳不说的话就不会发生这种尴尬,所以他把这种尴尬转移到了对杲阳的恨,觉得他是一个非常多嘴多舌的学生。
我们的班主任对杲阳一挥手,说:“你是住校的吧,跟我来,给你分宿舍,”又回头指了指我,“你不是住校的在这里等着,”又把头扭像刚才笑他的那些人大声说“你们不许笑!”他交代完后事就出去了。他前脚刚一迈出教室门口,后脚还在教室里面,教室里又爆发出一阵惊天动地的笑声。
我就在刚才班主任睡觉的位置坐了下来,在我后面一排刚才打扑克的同学对他的朋友们说:“我看啊,这个老师没什么本事,就是爱装,我在小学的经验就是:有些老师你越给他面子、越怕他,他就在你面前越厉害,你不把他当回事,不怕他他反而怕你。你看刚才他那样,”然后又模仿刚才老师刚睡醒的样子,“‘笑什么笑,有什么好笑的。’”于是周围的同学又哈哈大笑起来。然后他又把头扭像我,说:“我说的是不是,我刚才看你想笑都憋坏了。”
那个嚼口香糖的女孩笑着把口香糖吐在地上,仰天长叹:“哎,又一个倒霉的老师要葬送在刚哥手里了。”然后右手指着刚才打扑克地同学问我:“这是我们刚哥,认识不?”
我心想我们又不是同学哪能认识呢。没等我发言,那个女孩早已料到我不认识,接着说:“你要是在我们学校里上过就肯定认识了,他在我们学校里可是大名人,没一个老师敢惹他,他爸你知道吗?就在咱们市府里当大官,对了,我记得刚哥上五年级的时候还发表过一篇文章呢。”
然后就自己半仰着脸,很努力的想,自言自语到:“好像是叫,《我的同桌》……噢……不对,好像是《我的老师》,也不是,就是《我的同桌》,我记得当时我和他同桌来着,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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