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初步应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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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元铭转头再看看康鼎臣,这小子正眼巴巴地看着自己,心道:老康做一般事倒还稳当,可一到紧要一点儿的时候就乱了方寸,这种事情怎么能够不连夜通知我呢!还有什么事比稳固根基重要!
沉默了一会儿,小陈拍拍康鼎臣的肩膀,微微一笑,道:“这事我早就预料到了,不急!昨天去广州府我还和吉广言计议了一下。呵呵!只是这些牵涉到一些政坛水深的地方,没有知会你罢了!”
老康长出一口气,用手拍拍额头,道:“早说嘛!我还以为你没有准备呢!好了!现在与我也有点关系了,该让我做什么,说说吧!”
陈元铭点头一笑,心道:这老康的好处就是,只要我一肯定的说什么,他就会信。抬起头,往四周一看,所有小官吏们都早已知趣地远远避开了,略略思虑一番,才轻声道:“这事儿是突然动到锦衣卫的,也就不会是由下而上一步步的谋划,而是自上而下的直接命令,能做到这一步的,且敢向咱们出手的,不过皇上、东厂厂督两人,锦衣卫指挥使都不敢!”
老康“啪嗒”一坐在椅子上,面色瞬间变换,嘴张了张,又闭上,看着陈元铭,不知该说什么。
小陈“呵呵”一笑,搬来另一把椅子,坐在老康旁边,道:“你呀!听了个开头,就吓成这样,你想想,若是这皇上真想把咱们一锅端了,还会先从外围下手么?这斩首行动恐怕在咱们不知道的时候,就开始并且结束了。”
康鼎臣咽了口唾沫,喃喃道:“那,既然不是要有大动作,为什么还会抓咱们的人呢?”
陈才子晃晃脑袋,微微冷笑道:“也简单,震慑!不过以我看来,却不是震慑我们,而是我们的上面。”
康鼎臣“哦?”了一声,右手往天上一指,道:“你说得是高阁老?”
陈元铭抓了抓下巴,缓缓道:“有我岳父的事,却不仅仅是他一个,张居正也在其内!”
康鼎臣伸出两只手,左、右食指对着,奇道:“他们两个同时震慑?那又是为了什么呢?”
“哎!你想想,赵贞吉下来了,李春芳下来了,现在勉强拉进阁里一个殷士儋,却不能缓冲高、张两家,若是皇上放手让两派斗下去,岂不是朝廷要乱?”
“嗯!倒也却是如此,那怎么会有事落在咱们头上呢?”
陈元铭身子往靠背一躺,淡然道:“这解决两家斗争的方法,一是拿下一家,让另一家独大,不过,这显然不符合帝王之术。而另一种方法就是缓冲或者制造一个与两家都不和的强大的敌对力量。现在,在文臣内部找不到缓冲两家的人物,便只好拿出超脱出文臣集团的势力来给两家加压,厂卫,便是最好的选择。有厂卫这个巨大的威胁,两家只好在一些关键性的时刻停手,以防两败俱伤,让厂卫捡了便宜。”
康鼎臣“哦”地长出一口气,连连点头,思虑了一会儿,迟疑道:“按这个意思,便是厂卫通过动我们,作为给两家加压的手段?”
陈元铭站起来,走了两步,用手梳理了一下头发,轻声道:“陛下一定没有直接说明该怎么办,一切具体手法都是东厂那个叫冯保的厂督的意思。”
康鼎臣现在脸色稍稍好了起来,两手互相搓着,微微皱眉,道:“前些日子,咱们做了许多事,皇上都没有怪罪,按你说的,便是什么政治风向标已经指明咱们不好惹了,那冯保为什么还要来硬碰硬?”
“关键在于陛下没有对冯保明确该怎么办!”
“哦?这又是何解?”
陈元铭微微眯上眼睛,远眺天边,悠然道:“我们,可以算是高派里最显眼的一支,皇上如果不想让冯保动我们,只需要一句话。但是这句话,他没有说,所以冯保才会动我们,然而,正因为皇上也没点明要动我们,所以冯保不敢大动。到此,你应该明白,这件事,冯保虽然出手,却不会太过深入,所以我才说,不必太着急,这事儿有头但没尾。”
老康吐了口气,拍拍胸脯,道:“哎!吓坏我了!昨天我听到这个消息,还以为是要查处我们制造、倒卖火器的事,我还想,难不成皇上听了什么谗言,现在想处置你了!听你这么一分析,总算是放心了!”
陈元铭心中一叹:惭愧!其实哥们儿开始也是一惊,只好借和你说话来缓解一下紧张情绪,不想话赶话倒还分析出一点儿眉目。嗯……老康说的那倒卖军火的罪名,倒也是有可能,妈的,幸亏咱另有计议,才让去倭国的船再晚两月,要是现在火器装船,那便是要被坐实了罪名了。嗯……还是要探探风声,看看这次小风到底刮到什么程度,实在不行,去倭国的船要么再往后推迟,要么就不带火枪,发点一般货物的财便罢!

看着老康完全放松了下来,陈元铭这才道:“不过,事在人为,已经发生的,我们不能放任不管,你还是要做一些事情。”
老康立马伸着脑袋注意听着陈元铭将要说的话,两只手微微有些颤抖,也不知是害怕,还是领导分配任务的时候有些紧张。
小陈看在眼里,心道:这家伙还是没有学会放松应对啊!微微叹了口气,道:“需要你做的,便是伪造各种账本、清单。”说到这儿,又特别点了下手指,“当然,这些都是要有利于我们的。”见老康点头,继续道:“然后,誊抄一份,伪造的原件主动交给东厂,誊抄的交到锦衣卫手里。”看着老康又有些迷惑,微微摇摇头,道:“我们主动配合,便是告诉他们,咱们已经知道了他们的意思,也没有任何要反抗的想法,这是给他们一个台阶下。同时,他们若是拿到假账,呃,当然,还有打点的银票,之后,能够不再深究,这事儿便算揭过,而后大家各安本分过日子,若是他们仍然继续,呵呵!这事儿可就不是你能插上手的了!”
老康咧了咧嘴,为难道:“造假帐还好说,这打点银子的事,还是让吉广言来干吧!我还是在这里管这选举之事好了!”
小陈脸色一黑,严肃道:“火器之事,历来是你过手,买的,是到广东之后,一些与海运有关的才交给吉广言,咱们造的,哪一项不是你主持,你不去,难道现在就让我去?你不去,那些跟着你办事的人还让别人救么?”
一席话砸下来,老康面皮发红,低头不语。
小陈轻轻一叹,恨铁不成钢地道:“不是我说你,你比我还大了几岁,为什么一到与外人打交道的时候就怵了呢?你呀!也该是好好反省、锻炼的时候了!”
老康脑袋越来越低,眼看要碰到地上,小陈轻声道:“好了!原谅你了!现在随我进屋,拿些银票,回家休息一天,而后快快将刚才说的事情办好!”
老康惭愧道:“不休息!不休息!我拿了银子,这就去办!”
小陈微怒道:“为什么不休息!身体是革……呃,做事的本钱,你把自己累坏了,不单自己不好受,还可能把事情办坏!好了!随我走吧!”
老康连忙跟在小陈后面,迈步前进。
走了两步,小陈停下来,老康还以为又要挨训,连忙立正。却见陈元铭对远处一个小官招招手,那人连忙小跑过来。
陈大人道:“康主事另有要事,就由你来继续主持选举之事,不可懈怠!”那人连忙称是,心中却是一喜——咱也当了会头儿啊!
送走老康,陈元铭在小花园里转了几圈。这若是朝廷里的情况确实如自己对老康所说的,相信上有高拱、张居正这些大个儿顶着,下有自己布置的一些动作,应该就能度过,只是以后中央政局恐怕要有些变动,呃……说不定还有什么可利用的机会呢!但是,万一不是这种情况,而是会有一些狠辣的后招呢?
思虑一会儿,小陈出了花园,找来新近招收的看后门的,对他如此如此说了几句,老头儿连忙出去了。
陈元铭则来到假山旁边,等了一会儿,只听“呵呀”一声,一个灰色身影从墙上翻了过来,七扭八歪地狼狈落下,还好勉强是双脚着地,但是冲势不止,又往前连跑几步,才停在陈元铭面前。
陈元铭“嘿”了一声,这昨天意应才调戏平井三太,说他是翻墙来的,今天就有某人真的这么做了。笑道:“老钱啊!你轻功尚未炉火纯青,还是找个人少的地方再练吧!”
钱十三整了整衣服,理了理头发,“呵呵”一笑,道:“这巡抚衙门的墙头确实比一般人家高得多了,感觉就是不一样!”顿了顿,看看陈元铭,继续笑道:“大人传话,让快些、机密些,这翻墙不是正好符合么!”
小陈无奈,摆摆手,道:“不说这个了,这次让你来,是有项略带风险的事要交给你!”
老钱无所谓道:“你是信义盟盟主,只管吩咐就是,有风险咱也一定会干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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