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佛教投机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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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小陈微笑道:“妙在何处?”老康晃了晃脑袋,道:“见了便知!”
正说着,意应进来,年三十余岁,方面大耳,浓眉大眼,神光内敛,身材壮硕,锃光瓦亮的脑门儿上有九个香疤,袈裟旧却干净,步子不大,但每一步都极稳。
陈元铭一看,便觉此人大不寻常,微笑起身相迎,合什道:“无量天尊!”意应一愣,旋即明了陈元铭宣了个道教的见面语是在和自己开玩笑,同时,也是在考校自己,便也合什道:“阿弥陀佛!”礼罢,也不说其它的,找了个位置,一坐下,拈花微笑。
陈元铭“呵呵”一笑,回到自己的位置,欣然道:“大师如此随和、姿放,可是禅宗?”意应答道:“然!”
陈元铭又问:“那你是在哪儿出得家啊?”
“杭州!”
“为什么去了倭国呢?”
“参加婚礼!”
“咳!咳……咳……”陈元铭咳了一会儿,待气息稍平,新奇道:“大师结婚?”
“受邀证礼而已!”
“呵呵!”陈元铭一笑,道:“不知是哪一家望族才可请得大师前去啊?”
“显如!”
“嗯?”陈元铭扭头看看康鼎臣,道:“你知道显如是哪一家大名么?”
老康指了指旁边放着的那打儿资料,道:“上面就有,这个显如其实是倭国净土真宗第十一代法主。”
“哦,以前只是听说倭国的和尚能结婚,不想现在还能遇到个见证人!”陈元铭转头问意应:“不知这和尚的婚礼与一般人有什么不同么?”
“同于一般大名而已!”
陈元铭缓缓点点头,拿起那本资料,笑道:“其实我在看这些东西的时候,就觉得这石山本愿寺的资料明显比其它地方的要详细,便觉有些奇怪,想来这资料定是出自与本愿寺有较密切关系的人手中了,于是便试着让维基把这资料出处也带来,呵呵!还真带来了一位大师!这也算你我有缘吧!”
意应眼神淡然,没有任何表示。
陈元铭略微有些尴尬,拍了拍手,道:“好了!咱们不说什么废话了,其实我最想知道,大师你和本愿寺,呃,也就是倭国净土真宗的关系到底到了什么程度?”
意应轻轻一叹,道:“贫僧就等施主这句话了!”
陈元铭“哦?”了一声,道:“大师倒也是明白人啊!”
意应轻轻一笑,道:“明白!呵呵!”顿了顿,继续道:“要说起日本净土真宗,倒还真是与贫僧有些渊源。其实贫僧一宗往上应该是净土宗支脉,只不过五代之后,净禅双修,倒是被划进了禅宗,宋元之交,日僧源空创立日本净土宗,其后便断断续续与本宗有些来往,其弟子亲鸾便曾与本宗先祖多有交往,而后亲鸾创净土真宗,建本愿寺,保持了与本宗的联系,一代代传下,直至如今……”
陈元铭“呃……呵!”了一声,对于这两拨和尚之间的过去,小陈实在没有多大兴趣,打断了意应的追忆,微笑道:“我其实是要问,以大师所提供的资料,本愿寺实力还是十分强大的,那么,大师现在对本愿寺的影响力有多大?”
意应轻轻抓了抓下巴,面色略微怪异道:“那个……其实若是直接命令的话,没有影响!”
陈才子一愣,随即了然,笑道:“那么间接影响呢?”
意应略略弯腰,神秘笑道:“那就要看大人希望影响有多大了!”
陈元铭挺直腰,靠着椅背,淡然道:“大师!你为何如此主动?不知有何所图?”
意应抬头略略思虑,轻轻一叹,道:“施主……陈大人也是聪明人,贫僧也不绕圈子了!”说着,指了指陈元铭手中的资料,道:“这里贫僧也讲了一些,日本当下所谓的一向一揆,一向,就是一向宗,也即净土真宗在民间的传播形式,一揆,也就是教民叛乱,总说起来,也就是打着本愿寺旗号于各地的叛乱武装。而贫僧于十五年前东渡,禅心大受日本僧人涉政之影响,却不想回到大明,竟然得闻大人行状,似乎于海外有所深意,贫僧意欲借大人之力,以一向一揆为契机,谋得一方基业!”
旁边康鼎臣大奇道:“在下与大师多日来交往,完全没有觉得你有什么野心,只觉是位得道高僧,却不知心中还有如此计议。”

意应轻轻一笑,道:“康施主宅心仁厚,心境平和,根本没往这方面想,没往这方面问,哪里感觉得到!?”
陈元铭微微冷笑道:“大师的意思,本官便心狠手辣、心绪混乱了么?”
意应“呵呵”一笑,道:“求索方向不同罢了,大人不过是选了与康施主不同的方向,哎!其实贫僧与大人的方向相近啊!”
陈元铭点点头,想康鼎臣道:“维基,下面的话,你还想不想听呢?”
老康摇摇头,略微苦笑道:“我虽然有些好奇,不过这些勾心斗角的事,还是不听为好,好了!移民的房舍快要收尾,我还是去那里看看吧!”言罢,飘然而去。
眼见老康离去,意应轻轻一叹,道:“康施主虽当不得领袖,但若跟对了人,却也能得一世平安福报。”
陈元铭“啪”“啪”拍了两下手,一名侍从连忙上前,陈大人道:“去练功场,准备两把倭刀。”
侍从去后,陈元铭看着意应道:“我观大师当有不弱武功,不如切磋切磋?”
意应笑道:“胜如何?败又如何?”
陈元铭晃了晃脑袋,道:“说实话,我确实想要搅乱倭国形势,可惜我本人不能前往,而现在又没有其他合适人选。大师审时度势的眼光,我已经了解了,只是还不知大师战场之上生还机会有多大,怎么能放心把军力交给你呢!”
意应轻轻一叹,仰天道:“堪不破,亦或堪得破,孰为人生正解?其实事到如今,贫僧却还有些犹豫!”
陈元铭看着意应佛教哲学气质显露,“呵呵”一笑,道:“入世修行,也为证道之方,或许经历了一些事,大师反而能够顿悟一些以前不可能想通的道理呢!”
意应一拍桌子,大喝道:“证与不证,又能如何!”言罢,笑道:“施主,请指引路径。”
陈元铭知道,方才意应的大喝其实是给他自己一个交待,现在意应内心应该已经坚定下来,刚刚对意应的一些轻视,不禁烟消,告了个罪,领先而行。
两人来到练功场,换上短打扮,“噌”“噌”拔刀出鞘。
意应淡然道:“施主刚才所言测试贫僧战场生还之能力,贫僧倒有些不解,难不成施主以为贫僧当身先士卒么?”
陈元铭也不回答,大喝一声:“接招!”倭刀划过一道亮光劈来。
意应以左脚为轴,侧身,一刀急旋而上。陈元铭看似凶猛的一刀却是虚的,半击,直线变作弧线,右脚改前冲为中轴。两刀交击,“噌”“吱——呤!”
两人各自退出半步,只是意应调息不如陈元铭,换气稍慢。陈壮士一刀上撩跟上,意应连忙后跳,落地,刚喘了大半口气,陈元铭一声大喝,又是一刀横斩,意应急忙仰身侧闪。如是陈元铭连攻十六招,紧追不舍,意应连番避闪,一次险险擦着鼻子过去,同时呼吸有些跟不上,几乎要岔气,却面不改色,硬回一刀,勉强挣回一点空隙。
然而,在陈元铭猛攻之下,意应还是无法夺回攻势。终于,陈元铭的刀架在了意应的脖子上,只是,意应面色淡漠,毫不犹豫地一刀反劈,陈元铭连忙后跃闪开。
两人回归对垒姿态。
陈元铭笑道:“你既有心底的所带来的疯狂,又有出家人对这身臭皮囊的淡漠,可以说,你有着为将的潜质。”
意应淡然道:“或许吧!”
陈元铭继续道:“军阵之战与个人之战虽然技法差别极大,但心境却是相通,战场之上不需要你冲锋陷阵,但却需要你冷静地疯狂!”说着,定定地看了意应一眼。
意应静静地听着。
陈元铭“呵呵”一笑,道:“你具备了,所以我想给你一支力量,一支助你控制朝仓家,而后架空本愿寺显如的力量!”
意应眉毛微微一挑,“哦?”了一声,道:“朝仓家?原来大人早有计议,不知具体要如何办呢?”
陈元铭心道:这小子到底是个和尚,有那么一点儿哲学家的气质,咱都说给这么大的助力了,就“哦”了一声表示了一下意外,还是面色淡然,不慌不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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