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一越三十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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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久久小的时候常听爷爷在讲故事的时候说:天上走一天,人间一百年。对这个说法的概念她总是觉得美好而模糊,觉得那是件很奇妙而不可及的事儿。而如今,这样的事情却真正在她身上发生了。但她体会到的确是光阴和岁月的无情。
就那么一眨眼的功夫,等她在换婆的引领着再回到她的紫霞观时,一切都变了。观门前那方刚才还只有碗口粗的小树如今已是枝繁叶茂了;那方才还簇新的大门也退了颜色。这突然的变化让林久久竟一时有些木然了。
正在此时,观门被打开了。一个年近半百的女道士拿着扫帚走了出来。林久久还在那里傻呆着,换婆已经开了口,叫道:“妙林!”
这一声把林久久回过了神,吃惊的望了望换婆,又看了看那个女道士惊讶的眼珠子差点都掉了出来!这个被换婆唤作妙林的老太婆正是她紫霞观里最水灵的小弟子啊!可就那一眨眼的功夫,那个清晨还和她说着话,长的鲜花一样的貌美的小弟子却已是满面沧桑了。林久久惊的合不住嘴,下巴都差点掉下来。一个人在那里自语道:“不会吧!太不可思议了……
一旁的换婆斜眼瞄见她这幅傻像,赶紧伸手拽了她的袖子一把。她这才缓缓的把面部表情调整了过来。幸好,那个“水灵”的妙林已是老眼昏花了,没看着她那“神通广大”的师傅智障儿童一样的痴呆表情。
那老妙林听见有人叫她,循声望去,最后那双已经变的浑浊的眼球在林久久和换婆的身上定了格。在一番确认后,她试探的喊道:“是监院回来了吗?”
换婆见她还并没忘记,很是高兴,答道:“是额,额和观主回来咧!”
(是我,我和观主回来了!)
老妙林听后大惊,双手支着扫把,细细的打量了林久久好一阵子。而后惊叫道:“师傅……啊?!是……是师傅回来了?您……这是得道了吗?”
林久久一时间被她给问住了,不知该如何作答,还好换婆及时挺身而出,为她解了围,对妙林道:“观主这些年在崆峒玄鹤洞苦修,偶然的机遇得到过路仙人的指点,方才得已容颜不变。”
换婆这番话有板有眼的话一出口,竟连林久久也错觉好像真是那么回事儿似的,自己也情不自禁的想摸自己的脸一把。
妙林听了换婆这般言论再看她与林久久那未变的容颜,自然是对她所言之事深信不疑。赶紧引着她的“仙师”,进了紫霞观。众弟子皆为之惊叹且又对“仙师”林久久多了几分崇敬之情。
据现在的临时监院说,静修师傅在一年前羽化登仙了,观里之事便交由她来主持。观里在林久久她们走后不就因为女皇的喜好(武则天早年比较推崇佛教,并在登基时自诩为弥勒佛转世)而受到影响,香客甚少,日子也过的很是清苦惨淡,亏得二皇子李孝时常差人送些香火钱过来才得以维持至今。如今皇帝老了,也寻思着长生不老了,道士们才又活跃了起来,紫霞观里也才又有了生机……
众弟子走后,林久久待在她刚刚才离开不久的屋子里,看着这些刚刚还崭新的器具瞬间就变得古旧,只觉的恍如隔世一般。忍不住叹道:“婆,我心里这么觉得怪怪的啊?刚刚我们还和静修说话呢,现在她就已经死了一年了?还有那个妙林,多水灵的个女孩子啊?这一转眼的功夫,就老的叫我差点都没认出来啊。唉……真是够沧桑的啊!我都觉得自己和麻姑差不多了,只不过我看到的“沧海桑田”发生在她们的脸上。唉……
换婆笑道:“你这个娃,咋这么爱感叹呢?也不想嘎,这和刚刚比,那都是30年后了么,她们要是还不老,那还得了?咱可是‘呼’的一下穿着来的,人家那是一天一天扎扎实实过日子熬下的。你就不要大惊小怪咧!”
(你这个孩子,怎么这么爱感叹呢?你也不想想,这时候和刚刚比那都是30年后了啊!她们要是还不老,那还得了?咱们可是一下子穿过来的,人家那可是一天一天扎扎实实过日子熬下来的。你就别再大惊小怪了!)
林久久嘟嘴道:“我这不是不习惯吗?”

换婆灿然一笑道:“那你就赶紧习惯!再不要动不动就一脸瓜子像,让弟子们看了咧笑话。人家还当她这师傅修道修瓜咧,说你脸倒是还年轻这呢,脑子可不好使了!”
(那你就赶紧习惯啊!别再动不动就一脸弱智像了,让弟子们看了笑话。人家还当她这师傅修道把脑子修傻了!只是脸还年轻没变。)
林久久听后觉得换婆的话好玩,干脆忍不住一阵傻笑。换婆既无奈又好笑的摇摇头。等林久久笑罢,换婆问道:“那你这下可准备干啥呢?”
(那下一步你准备干什么?)
林久久一搀换婆的胳膊,头往她肩上一躺,一脸调皮像道:“哎呀,婆。你得容贫道我想想嘛!”
换婆笑着调整着身子,好让林久久靠得更舒适一些。祖孙二人再无言语。
少顷,林久久突然抬头道:“婆,我们一会先上大街上溜达一圈去吧,考察一下我再作定夺,怎么样啊?”
换婆点头允诺,两人待安顿下了观中之事后,一同出门去了。
长安的西市依旧是那么热闹,甚至比从前更繁华了。街上女子们的服饰也有了些变化,她们都开始梳起了另一种荷叶一样的发式。大概这是新的潮流吧!林久久看了心里暗自庆幸:幸好我是当道姑,现在又扮的是男装,穿的戴的没什么大的变化。不然可得落伍喽。当然这只是林久久的自我安慰,看着姑娘们各个花枝招展漂亮的样子,她的心里还是又些许的羡慕。
走在这个她已经熟悉却又有了变化的街道上,林久久依然保持着她的那份新生儿一般的好奇与热情。一路上依然是左顾右盼,东张西望,把自己搞的眼花缭乱。而一旁的换婆却无聊的只打呵欠。最后,她干脆让林久久一个人去溜达,自己回到画卷里躲清闲去了。
林久久拿着她剩不多的钱,像个购物狂一样到处扫荡,吃吃喝喝。不知不觉间渡到了醉仙楼旁。看着那块熟悉的牌匾,林久久顿时觉的“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又禁不住心里一阵感慨。
再看看周遭,醉仙楼两旁还是一个买杂货摊子,一个要饭的花子。“故地重游”让林久久的心中感慨万前,这感情使得她对一旁的花子也大生怜悯之情。一摸钱袋,取出几枚大钱往那花子空空如也的碗里放了去。那花子此时正被太阳晒的打盹儿,忽然听到了铜钱和碗接触的脆响声,立马就清醒了。花子一望碗里,呵,还真不少。于是那花子赶忙向林久久作揖道谢。林久久只微笑着摆手,叫花子别客气,而后转身就要走。谁知那花子竟是个知恩图报之人,喊住她道:“小公子请留步!”
林久久心中纳闷:难不成他嫌我给的少了?可一转身,那花子却笑眯眯的递给她一个弹弓,笑眯眯道:“小公子,多谢了!这是小的今天收到的最多的钱,白拿了别扭。如若公子不嫌,我送你这个作回礼如何?如若不然,公子你还是把这钱收回去吧!”
一个不白拿钱的乞丐?林久久觉得有点意思,便伸手接了过来。那只树杈做的弹弓似乎倒也还好玩,引得林久久忍不住一阵摆弄。等她抬头要谢过那花子时,人家却早已不见了踪影。林久久摇摇头,自语道:“好一个奇怪的叫花子。”
也正好,林久久一低头,她脚下就有一块石子,她顺手捡了起来,手一痒痒,就开弓朝着没人处放了一发。可谁曾想,这人群一流动。刚刚还没人的那处地方,被一个倒霉鬼给插了过去。
于是,“嘣”……
有人捂起后脑勺。林久久一看,心中大叫不好!可这时已经晚了,既成事实……怕人家过来找麻烦,林久久干脆三十六计走为上。撒丫子跑了。边跑边想:人生啊!为什么会这样?是你自己倒霉要扑过去的,我可不是故意打你的。莫怪,莫怪啊!
然而这世间没道理的事太少了。存在的,就是合理的。原本这事也不会这么凑巧,林久久的隐形眼镜也不是白带的。不是她眼神差,而是刚刚那人她根本就不是什么叫花子。他不是别人,正是月老的小徒弟,林久久的仙人朋友,那个为世间男女绑红线的月桂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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