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人云繁华花为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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灯红影映,喜庆的日子,总是如此欢快。
红衣倚栏,见河桥风暖,亦歌尘凝扇。
“小姐,你在这里啊?他们在等着你……”转头。是恣意。
扇着手中的美人宫扇,我笑着说:“知道了。”
略一停顿。“恣意啊,什么时候物色个好的丫鬟,来伺候我吧。你帮着林伯管些庄内的事儿。恣情都嫁了,该想想自己的事了。”
“小姐,还是我伺候你吧。其他人,我还不放心。”她话里有着坚持。
原来,骨子里,这姐妹俩倒是一样的脾性。
罢了。
移步至喜堂,关毅正将恣情迎进来。这里和我那一世所了解的古代婚礼无异。一室欢颜。
跪拜完林伯后,他们出乎意料的要向我跪拜。
我起身,阻止了他们。
眼前的关毅,一身大红蟒袍,洋溢着的喜悦,让人也不禁愉悦起来。恣情霞帔加身,虽然脸被珠帘层层遮盖,但仍可以感觉到她身上散发着的幸福。将他们的手合在一起。
看向关毅。
“关毅,你愿意娶恣情为你的妻子吗?照顾她,爱护她,无论贫穷还是富有,疾病还是健康,相爱相敬,不离不弃,直到死亡把你们分离?”
满座皆惊。我只是牢牢的看着眼前的人。
他呆楞了一下,然后,神情严肃的对我说:“我愿意。”那是一个男人的承诺。
转向恣情。
“恣情,你愿意嫁给关毅为你的丈夫吗?照顾他,爱护他,无论贫穷还是富有,疾病还是健康,相爱相敬,不离不弃,直到死亡把你们分离?”
她无语,只是坚定地点了点头。
“好。愿你们似那凤凰,四海翩翔。”我笑着说出了最后的祝词。
拿着一瓶“灼夭”,走在幽兰苑那长长的走廊上。衣袂飘飘。“灼夭”是父母为出嫁女儿准备的酒。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一份心情。幽兰苑本被我刻意冷落,今天也挂满了红色的灯笼。
我想舅舅也会想看到这份喜庆。
长老,你说,什么是痛苦。那时,我被承影的气反噬,在苦痛的煎熬中问。
那是迷障。心的迷障。风长老永远是超脱的表情。
呵呵,迷障啊。我低叹着,仰头喝了一口“灼夭”。芬芳诱人,难舍难分。
很快来到舅舅书房门前,我却随性的坐在台阶上。红色的裙摆,在夜风中晃出一片艳色。
用这只手,我将带你走出忧伤的困苦。
用这蜡烛,我在黑暗中照亮你的生命。
你的杯永不干枯,因为我将是你生命泉水之酒。
在那世,偶然读到的三句结婚誓词。虔诚地让人心碎。
好象有些醉意。徐徐躺下。忽略身下坚硬的石板。双眼微闭。
有谁,来到我身边,温和的气息。懒地睁眼。
唇一热。谁的吻?
热意渐退。睁眼。
“是我,小姐。”是紫离。
他缓缓退开,站起,拿走了“灼夭”。
“以后,不要喝那么多的酒。”起身,看他的背影,在月色下若隐若现。什么时候,他已经长这么大了,再也不是那个,求着我带他走的孩子了。
“为什么?”我轻声问。
他身影未动,也没有回头。
“我只是,不想再远远的看着你。从小到大,无论我多努力,你的眼里从来没有我。可是,我却一直看着你。你在的时候,我看着你,不在了,我用心看着你。无论你美丽或是丑陋,我只看着你。”
“紫离,世上的人何止万千。”我摇摇头。
“可是,你就只有一个。”笃定的语气。
“那过些日子,跟我去日宛城吧。”
紫离,我给你机会。你会发现,我是个连自己的心都找不到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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芙蓉会,在南都也是非常著名的。它并非所谓闺阁女儿赏花之类的简单聚会。
前户部尚书严谨年迈辞官后,就在南都定居。其爱妻身前尤爱芙蓉,故在园中遍植芙蓉以怀其妻。不久,逝。彼时,其子严守已是首屈一指的严氏商行的老板。后,每年芙蓉开花之期,严守会遍邀名流来芙蓉园中赏芙蓉。渐渐,人们以能收到严家的芙蓉帖为荣。不仅是南都,连外城,甚至影凤也有人赶来参加。
我不在的几年,林伯都以主人不在府中为由推脱了。这回回来,这芙蓉会定是要去的了。
芙蓉帖?拿起一边似盛开着的芙蓉花状的拜帖,偶有淡香袭来。什么时候,爱情的怀念竟变成了一种炫耀了?淡笑。松开帖子。望向铜镜中的容颜。恣意的手在发间穿梭。

“恣意,挽朝仙髻,今天,穿那套七彩云丝百褶裙服。”
望着她一脸讶异。我从没有穿的如此隆重。
“恣意,我们今天,可是要去打仗呢!”而且,非胜不可。
重又戴上面纱,缓步慢行。门口,已停着一辆马车。旁边的站着,紫离。
我皱眉,今天我只是带了林伯和恣意去。
“我送你上马车。”他美丽的脸在黄昏中,妖娆万分。
见眼前伸出一只手。如白玉雕砌。
慢慢将手伸过去。紧紧捏住。感觉到坚硬的手茧。和,炽热的温度。
坐入马车。缓缓驶离。
严府,也是朱门大户,不提以前的书香门第,现在也是富甲一方。府前车水马龙,足以证明芙蓉会影响之深。入内,刚要进内堂。林伯和恣意却被拦住了。原来,这次芙蓉会宴会只许主人出席。冷冷一笑,幸好事先看过些资料。给他们一个放心的眼神。我独自踏入内堂。
原本喧哗的大堂瞬间安静下来。轻挪踱步。踏碎一室无数目光。
坐在首座的男子,走下。我上前,盈盈一拜。
“无影山庄夜向晚,拜见严老板。”
“世侄女,这就见外了。叫我严叔就好了。大家一家人麻。”
抬头,一个精神矍铄的中年男子,平凡的面容,墨绿长袍包裹着有些发福的身体。所有的精明都隐藏在平凡中。
“哪里,严老板德高望重,小女能有幸来这芙蓉会已深感庆幸。怎敢高攀?”淡淡婉拒。无影山庄代代,都不与人攀交情,只做自己值得做的生意。谁也不知道,利益下,谁会背叛谁。
“哼!”他身边少女不屑的冷哼一声。少女一身红衣,绚烂夺目。衬的脸庞艳丽多姿。
“玉儿,不得无理!”看起来严守虽有丝不悦,但仍轻斥了那少女。
仍可以感觉四周幸灾乐祸的眼神。听司夜说过,舅舅去世后,我不在山庄的几年,外界传的很不堪了。什么夜氏没落,继承人是个小女孩不足为道,更有甚说我面貌丑陋不堪,才无心见人。
“这位是严二小姐吧!果然名不虚传!”我淡淡捧着她。手里拿出一个锦囊。“小小礼物,不成敬意。”
严二小姐闺名玉如,极受严守宠爱。而她如其名,嗜玉。而我给她的,则是……
“香玉!!”她拆开后惊呼。香淡的味道从玉中散发出来。
“芙蓉香玉。正好和贵府的芙蓉相照。”只是闺阁女子,该喜爱的不管什么性子都是没差的。
“世侄女,这太……”严守正想拒绝。
“爹,我喜欢。”严玉如匆匆打断他,对我说:“夜姑娘,谢谢。”
“严小姐,太客气了。严老板,先失陪了。”退离战场。
而四周也由幸灾乐祸的眼神变成窃窃私语。市面上极缺少香玉,那种会发出香味的玉石,价值已至几十万两。而这枚香玉貌似芙蓉,更是价值连城。我只要那夜氏没落的谣言不攻自破而已。因为,没有什么比用事实更容易说话。
挑了个较为偏僻的位置,思量着。
“夜小姐,别来无恙啊?”一尖细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别来无恙?我暗笑。
抬头就见一老头伛偻着腰,脸色蜡黄,留了个八字胡。是金记行老板金三万。金记行是这几年打压影门最厉害的商行。金三万当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金老板何出此言?这影门上上下下,这几年来可是没什么变化啊!”我暗讽。
他的胡子一抖,又笑开了:“听说,夜小姐要在日宛城开醉芳楼?”
心里暗道,天下果然没有不透风的墙。
“做生意哪里有赚往哪里去,不是吗?”我大方地承认。
“那夜小姐要小心,那地方鱼龙混杂的,怕伤了小姐瘦弱的身子!”他的眼邪邪的朝我身体溜了一圈。“还是,小姐自认长的丑陋,不怕啊?”那目光似要穿透我的面纱。
按捺住想要出手的冲动,我站起:“金老板,我也听说你儿子,经常在外幽会,那娇嫩的人儿,还和你的八姨太很相像呢!”这还是调查金三万时,司夜当笑话说给我听的。
“你,你胡说……”金三万一脸半信半疑。
我不语,将他撇下,转身往芙蓉园走去。
袅袅芙蓉风,池光弄花影。看这里的人,还不如芙蓉来的精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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