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侦查组的通常不和战斗组的玩牌的，知道原因么？”少年一边洗牌一边说道。冰亦坐在一旁看起了小说，短发少女直直的看着裸奔中的彪悍女子流起了口水。也就是说，目前跟雷斌玩牌的只有面前的少年一人。
雷斌摇了摇头。
“很简单，侦查组的刻纹通常都属于特异系的，它们可以用不同的手段探测到对方手上的牌；而战斗组的人脾气都比较暴躁，一旦输了很可能对对方大打出手，所以结局也就很容易预料了。”
将洗好的牌放到两人之间的桌子上，少年亲切的问道：“会玩21点么？”
“以前没有玩过。”
“规则很简单，一家为庄，一家为闲。开始时发两张牌，然后可以自由叫牌，谁最接近21点谁赢。其中A可以当11点，也可以当1点，10、J、Q、K均为10点。如果超过21点的话，这一方自动判输，明白了么？”
“大致上清楚了。”
“好，这里还有些特别说明：1你可以无限叫牌，只要不超过21点就行；2每叫一张牌，你押下的分数就加倍。明白了么？”
“开始吧。”雷斌将领带接下来放到一边。
“很轻松么。不过我要告诉你，咱们赌的可不是钱，而是命哦。”少年的微笑如阳光般灿烂，他将两个计点器放置在两人的面前，上面的点数为50点。随后，他从口袋中抽出一把沉重的沙漠之鹰，放在桌子的中间。
“一人一局，闲家赢了才换庄。”
听到是赌命的时候，雷斌的第一反应是对方在和自己开玩笑。但少年的眼睛中充满了纯粹的执著与自信，完全没有玩笑的影子。初时的慌乱很快平息下来，他深吸一口气，将全部的注意力投入到赌局上，而不是最后的结果。如果在这一刻的呼吸被打乱，那么接下来将完全不会有取胜的机会。
当牌发下来后，少年看都不看便说道：“押1点，放弃。”
雷斌一愣，但还是认真的将牌收回，将对方的计点器减1，然后为自己加上了1点。
“对了，我有跟你说过我的名字么，我叫阳，那个短发女生叫黎熏，跑步的那个叫红，我们是兄弟姐妹，我是唯一的男生。1点，放弃。”
听到男生还是选择放弃，雷斌发觉对方似乎并不没有将注意力放在赌局上，而是着力于告诉他什么。他的动作不自觉的慢了下来，开始专注的倾听少年的话语。
“我们彼此之间没有血缘关系，都是被收养的。养母是个没什么本事的笨女人，但还是为养活四个小孩辛苦的奔波着，最后终于在某一天病倒了。”
少年一边讲述着自己的故事，一边不断重复着押点和放弃，不知不觉，他的点数变成了一点，再次发牌时，他的面前摆上了一张反面朝上的牌和一张梅花A。
这次，少年没有放弃。他**着金色的鼻环，继续说道：“生病的那一天，她依然坚持要带病上班，但被四个孩子劝阻了。他们的母亲工作的地点是据城区20公里外的一个工厂，平时也只有周末可以回来。这四个小孩将自己的母亲安置好后，代替自己的母亲乘公交车走向了工厂。然后，就是灾难了。”
讲到这里，少年捂着肚子大笑起来，但声音中却充满了坟墓般的悲哀。
“新闻报道说是毒气泄漏，十万五千余人丧生，那个笨女人也是其中之一。但有人看到，死去的人尸体都诡异的扭成了麻花状，而且从腰部断成了两段。而接触到尸体的人，就是我。”
听到少年对尸体的描述，再结合前些天陈明辉的梦呓，雷斌立马想到了整件事情的根源。
“那一天，我提前带着工钱和买来的蛋糕走回了家，雪花飞散在空中的样子十分幽雅。冰亦她们实在太累了，所以先睡熟了。那个晚上，桔黄色的路灯带着淡淡的光圈，飘零的雪花如同萤火虫在空中飞舞着。走在空旷无人的街上，我强忍着口水，准备回家迎接母亲温馨的笑容。然后，我看到了那双眼睛。”
“完全的绝望，完全的杀戮，没有任何希望居住在里面。那可以穿透一切的、不属于人类的眼神将我收入其中。那一刻，我被完全的看透，自己的本质在不断的变形，身体也在同一时刻发生了弯曲。如果不出意外的话，等待我的应该是死亡吧，不过生命有趣之处便在于他的诡异与无常。”
“‘还不到你死的时候，给我乖乖的活下去吧。’听到这个声音，我原本扭曲的大脑开始恢复正常，强忍着身体被弯曲时产生的剧痛，我取出盒子中用来切割蛋糕的小刀，将自己的眼睛挖了出来。既然看不到了，那么就不会被影响，那么也就不会死了，这是我的赌博。那一次，我赌对了，可惜的是我的母亲没有获胜的机会。想想也可笑，原本该死的是我们，但却被生病的母亲救了一命。那个笨女人一辈子都在为我们这些毫无血缘关系的孩子操劳，最后连命都献了出去。”
“可能是唯一从那次事件中活下来的原因吧，我被特别行动组的人找上，然后接受了现在的刻纹。大家一起努力，一起奋斗，终于查到了当年的真相，以及那名‘目杀’的所在。”
“准备复仇么？”雷斌插口道。
“复仇？别开玩笑了，好不容易挽回的性命怎么能随便浪费，我们四个早就约定好了，一定要将那个笨女人的那一份一起承担下来。不过，有一个人是无论如何都不能放过的，那个名为陈明辉的混帐。明明拥有那么强大的刻纹，明明有无数次可以施加援助，但都被他放弃了。在他心中，数万人的性命居然连一个承诺都不如。”
“等等，你说队长有机会去救人？”
“没错，所以他才是一切罪孽的背负者。所以，你觉得提前将他的手下干掉，然后再将他五马分尸如何？”
少年微笑的起身，说道：“叫牌。”
一张方片A被送上，紧接着是一张黑桃A，随后，四张2连着被送上来，三张3也不甘示弱。最后，摆放在少年面前的是十一张牌组成的长龙，少年的手指落在盖着的那张牌上，脸上浮现出写意的笑容。
“如果是红桃A的话，你就死定了。”
他寻找着雷斌脸上的表情，但随即便失望了。雷斌的表现异常的镇定，他双手交叉坐在原位，脸上无喜无悲。
“答应我，只要我的命就行，别对队长下手。”
“喂，你有毛病啊。都知道他是那种见死不救的人了，你怎么还像条癞狗般忠诚？”
“我相信他有自己的理由。”雷斌闭上了眼，“动手吧。”
少年耸了耸肩，他拾起手枪，枪口贴在雷斌的眉间。撞针的声音响起，听到这个声音的雷斌身体一颤，牙齿情不自禁的扣在了一起。
预想中的疼痛并没有到来，过了一阵，他慢慢的睁开眼，看到礼堂已经变的空空荡荡。那把手枪就放在他的面前，似乎从未被移动过。他拿起手枪，手枪的重量有着微妙的不同。打开弹夹后他才看到，手枪中并没有子弹。
桌面上还陈列着那盘牌局，不同的是少年的底牌被掀开，一张红桃J仿佛嘲笑般出现在他的面前。纸牌旁还留有一张纸条，上面歪歪扭扭的写着：“下次再来一局，赌钱。”
将纸条撕成碎片，雷斌将纸牌收入自己的口袋，离开了礼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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