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泥塑木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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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新章节更新吕幸焘在泰宁军节度使府堂内坐看“风景”。堂内人言鼎沸,那些谋臣武将个个诤诤而言、武将们侃侃而谈。只是他们的议论和原先的议题颇不相干。
吕幸焘没兴趣去听那些人的“策对”。只是远远地打量着泰宁军节度使齐克让,把他和海州的秦隽扬做比较。
“严重寡言,凛如也。”大唐天子对齐克让很是赞许,掌握朝政的“阿父”田令孜也认为他“忠勇沉毅”。先后两次任命他为泰宁军节度使。
端坐于堂中的大椅上的齐克让体态雄壮,面沉似水,显得不怒自威。齐家是勋贵世家,数代均入神策军为将。齐克让累仕为扈前都将,他身上穿的是禁军将领喜好的绢帛甲。帛甲是以绢帛叠制剪裁成铠甲制式。在前后胸有两个小巧的护心镜,袖口和两襟有十几个黄铜拍钉做为装饰。
这样的绢帛甲看上去精美而不失雄壮。穿在身上比铁铠甲要舒适、合体得多。但它的防御能力比妇人的襦衣恐怕强不了多少。
齐克让面紫色,凛然有威。然肌已松弛,酒色蚀人矣!寡而少言,似稳重之象。可再加上他目多白睛,眼神流离。那就是六神无主,思虑不定!
吕幸焘只见了秦隽扬两次,一次在礼宴上,秦隽扬歌舞之时,长袍内的甲片叮铛作响。对吕幸焘的招揽和建议都是一言而决。以及对待武宁军、蔡州军来使的态度。这一切都给吕幸焘留下非常深刻的印象:自信而机变
另一次是吕幸焘辞别时,秦隽扬着内覆钢札的绢帛甲见他。赠与厚礼,并拨付了一千俘虏让他带回去。这份慷慨和坦诚,饶是他一个纵横之士,也嘘唏不已。
衣着多少能反映性格。秦隽扬轻袍缓带,却甲不离身,显得谨而有礼。白面无须,时常地未言先笑,颇能惑人之心,容易使人心生亲附之意。但凌厉眼神和脸上的伤痕把他性格中剽悍的一面显露无疑。
相比齐克让在诸僚佐议事时的辩论不休时,他却彷染然无计。海州众人的言行,多能随秦隽扬之其意而动。较之齐克让,秦隽扬在部属面前要强势的多了。
乱世之中,士人都需依附强权来谋求富贵,沂州的吕家也不能例外。
乾符三年,诏赐兖海节度号泰宁军,以齐克让为节度使。因为郡州兵不堪用。沂州的吕家以为齐克让如高骈一类的累世名将。带头献财出丁,为他招募衙军。
乾符五年,朝廷以李?替换齐克让为泰宁军节度使。吕家在齐克让的授意下,联合各州的豪族和衙军抵制李?。
乾符六年,惊惧之下的李?请辞,齐克让重新执掌泰宁军。
广明元年,朝廷任命齐克让为汝郑把截制置使,驻守淮河南岸。接应天平节度使兼东面副都统曹全?。齐克让听从部属的建议:让天平军去消耗实力,以便于将来吞并天平镇。结果黄巢军击杀了曹全?,并趁势渡过淮河。
齐克让领泰宁军弃汝州,一路狂奔逃回兖州。导致唐军淮北防线全线崩溃。有兖海宗族的支持,朝廷也没深责。只是要齐克让率部守潼关。由于把截潼关制置使张承范率神策军堵住后路。齐克让率兖海子弟用尸体在潼关右侧,布满荆棘的山谷中压出一条道路,逃回兖州。
上月,汴军三千人过境兖州。齐克让听从衙军“骁将”的建言,派兵伏击。结果一万三千人的泰宁军给三千汴军撵着跑。

想到着些,吕幸焘不由长叹:九年了,出钱出人,侍奉了他九年,其实只是侍奉个“泥塑木胎”,恨无灵验耳!
这么大个兖海真得也没有什么人材吗?看着堂前犹如呓语的衮衮诸公,吕幸焘一脸的鄙夷。
“许婚之事,稍后再议。海州之事,诸君有何计较?”泰宁军节度使齐克让面无表情地扫视着两旁的节府僚佐,他终于现问题了,再次把话题拉回原先的议题。
坐于左厢的副使、支使、行军司马、判官、判官、掌书记、推官等文官,与右厢的押衙、虞侯、兵马使等武将,一个个互相看来看去。齐克让的这句问话实在是不好回答。最后大家的目光一起集中到了副使周全晟身上。
“秦氏小贼甚是无礼!然此事体大,亦不可仓促拒之。不如节府再派使者去海州一趟。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或有奇效也未可知。”节度副使周全晟拈须而言。
齐克让微微颔,其他人也纷纷点头称是。但一个个都在肚子里骂:这老东西不是屁话嘛!再派个人去?派谁去?
众人的目光又一起转向了坐在左厢末座的吕幸焘。
“三十五郎现居何职?”节度副使周全晟冷不丁地向吕幸焘问道。
“某驽钝之才,现忝为沂州??事”吕幸焘一脸尴尬地回答道。吕幸焘的沂州??事一职,还是吕全真得知了吕幸焘和海州的协商内容后,大喜过望之下授与他的职位。并让他马上来兖州请示齐克让。把这个烫手的山芋交给齐克让。不管成与不成,沂州那些豪族总不能只是埋怨他一人。
齐克让听了以后也委决不下,这才召集节府僚佐相议。可这些僚佐听了以后也是无以应对。不赎回那些俘虏,军民会觉得齐克让过于凉薄,不近人情。要是答应,海州军可没少祸害沂州、密州着实不甘心。
会议翌始,他就施展纵横之术向众人阐明利害。可他们议来议去的,居然还要再派人去和海州交涉。令吕幸焘哭笑不得。可见纵横之术也是要分对象的,对于“狡狯”的人没有效果。可这些“愚钝”之辈同样不吃这套。他提出让出铁矿之利,是吃准齐克让的畏战之心。
泰宁军和北面平卢镇王敬武随时可能爆战争。
南面的武宁军时溥也老是蠢蠢欲动,如果不是被蔡州军牵制着,恐怕早打上门来了。
西面郓州是朱?的天平军。广明元年,天平军的万余将士和他们的节度使曹全?,被泰宁军“卖”给黄巢的,这个冤仇可不小。
上月,还好死不死地惹了朱全忠的汴军。
剩下的一个邻居,就是秦隽扬的海州军了。
天下的诸势力按战力一般分三种:第一类是蔡州军、汴州军、河东军这类杀官作乱,从主帅到士卒,都是从人堆尸海里爬出来的,战力最为强劲。
第二类就是象平卢镇、天平镇、武宁镇这类,按历史传统由将领推举主帅,凭借武力维持半独立地位的藩镇。
最差的就是泰宁镇这一类,以前一直在朝廷的卵翼之下,如今想挣开手脚,靠自己打拼的。其他的藩镇想扩展实力,往往拿他们开刀。最新章节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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