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雨打芭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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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大一片黑压压的,如同巨大乌云,一个胖大和尚,站在一根铁禅杖上,从天而降,声若洪钟,带起一股劲风在园中嚷道:“这位道友,既踏足本城,又与城守接触,自然是道行不浅,艺高胆大了,且出来与洒家会上一会。”
干瘦道者与小满皆吓得浑身发抖,手足冰凉。小满哆嗦着道:“师傅,如今惹到这些佛爷了,如何是好,快些出去赔礼可好?”道者也是脚步难以挪动,艰难道:“谁知那城守与你那东家,竟会去告知了他们。只得如此,且扶了为师出去。”
二人战战兢兢的出了房门,直接跪在门口,忙不迭的磕头,求饶道:“佛爷饶命,在下等俱是江湖把戏,糊口而已,不敢劳动佛爷。”那和尚神识一扫,微微一愕,竟而哈哈大笑:“洒家道是真的来了同道中人,看上这偏僻小城,却是两个江湖骗子。”
笑得一阵,和尚慢慢渡步道:“尔等又是如何会使那法术的,快快说来,洒家须等不得。”道者连忙道:“启禀佛爷,小的两月前,在山中遇得一位仙长,见小的可怜,便教会咒语,给了一套法器,这才会使。”说着双手举着那符箓发射器,两腿兀自发抖。
和尚看了一眼,便沉吟一会,尔后阴测测的笑道:“原来如此,既然道友来到城中显露了手段,那便请来与洒家一战吧,也好定过输赢,让那城守看得明白,省得再起心思。”那道者大惊,这分明是要杀人立威,慌忙哭叫着求饶。
将禅杖猛地在地上一顿,发出巨大的响声,和尚不耐烦道:“休得啰嗦,上来受死吧,洒家还得回去吃酒。”再也不理那二人的求饶,直接一只大手,幻出巨掌照头便抓了下去。罗列此时救人要紧,便显露身形,将修为内敛至金丹期,一指点出,破去了和尚的巨掌。
挡在那二人身前,对着和尚道:“这位道友,他二人虽有瑕疵,但罪不致死,且与贫道一位道友有旧,还望抬手放过才是。”和尚自罗列出现便吃了一惊,如此距离,隐藏在身边,何其危险。且自身未曾发觉,对方修为定然高深,细细打量一番,既然看不透,便一咬牙道:“莫非前辈便是幕后之人么,是要挑动佛道争执不成?”
罗列笑道:“贫道此前已说的清楚,他二人只是与故人有旧,路过此地,打探消息而已,上不到佛道争执的高度。”和尚却哽着脖子,坚持道:“前辈既非幕后之人,便是无关了,今他二人触及地盘之争,定然偿命不可。”
怒及而笑的罗列,适当威压放出,对着强自坚持的和尚道:“出家人慈悲为怀,四大皆空,不知道友坚持这些作甚,还是得饶人处且饶人的好。”岂知那和尚竟是一根筋,也不知如何练至如此境界的,只是不松口。
如此,罗列也暗自佩服,这和尚能活到今天,甚为不易。高阶修士尽皆注重威严,可不像罗列这样,现代出来的,讲得平等之意。当下不觉好笑道:“那道友有何手段,尽管使出,看如何取他二人性命了。”
远方灵力波动,又飞来一位老僧,看其凌空而行的样子,必是到了相当金丹境界了。罗列朗声道:“道友前来助阵么?”老僧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施主有礼了,是小僧徒儿执拗,特来领回,见笑了。”和尚惊喜的还待诉说,被老僧一瞪眼,乖乖退回一旁。
罗列也稽首还礼,老僧道:“施主想是前往坊市路过的吧,小僧便不打搅了。”罗列心中一动,道:“正是前往,只是苦于路线有些不熟,道友可有地图介绍。”老僧点头道:“前些时,坊市搬迁,大多道友不识,小僧也经常指引路线。”说着取出一块空白玉简,复制了一份坊市地图过来,罗列谢过后,他才带着徒弟离去。
转身叫起还跪在地上的二人,问明情况,原来那道者也不曾见得一面,只是隔空送物传音,教了咒语与使用方法而已。地址倒是地图标明坊市附近,看来得坊市去一趟,顺便寻寻这位老乡。
叹了口气,提了二人,飞出了几百里路,放在地上道:“如今你二人也有些本钱了,自去作些正经生意才是,再不可胡言欺骗。”说罢,飞身直奔千里开外的坊市,那二人醒悟过来,连忙对着空中乱拜起来。
既知路线,便甚为轻松的进入坊市。大,非常之大,乱,非常之乱。比之前几次见过的坊市,不可同日而语,那些坊市,规矩安静,购物环境清幽,犹若小资。眼前的坊市,称得上是鱼龙混杂,热闹非凡。

几乎整座城池皆是,到处的门脸,有高楼,有窄脸,更有那地摊随处练的,高声吆喝。“快来抢购,便宜符纸,价廉物美。”“清仓大甩卖,各式材料,挥泪甩卖。”此起彼伏。罗列在人群中挤挤搡搡,虽是大都只有金丹期以下修为,但很快找着了以前古玩市场淘宝的感觉,将修为控制在金丹期后,兴致勃勃的逛了起来。
半个时辰后,微显有些失望。东西是多,可大都是普通,再不就是金丹期以下能使用的物品。也进了几家豪华些的店铺,倒也有些特殊材料,可价钱虚高,却是不合算。只在一家专售储物装备的店铺内,花了几千灵石,买了三支储物手镯,空间有普通储物袋的四倍大小,且样式古朴,与孩子们用,看上去还是较为时髦。
转过街角,见一位年轻修士正指着一位年老落拓的修士,在那里教训。“大哥,求你了,再想想办法,筹集些灵石,将欠我的还了,可好?”年老修士低头不语,手中抱着一盆盆景,枝干枯竭,枯叶凋萎。那年轻修士又转到对面,依然都囊:“这年头好人难当,借了灵石与你,却不得还,如今我要灵石购买丹药,只是没有,这怎办?”
罗列看去,他二人皆是筑基初期修为。那年老修士呐呐道:“道友勿急,多得相助,在下才购得丹药,筑基成功。今特将祖传宝物出售,定当还上。”那青年修士直接“呸”道:“还祖传宝物,你说都转了三天了,这么多人都不识货么?这分明是一株已经死去的芭蕉树。生机尽失,毫无用处,谁还会买?”气呼呼的转头看向一边。
大致听清,罗列觉得那盆景似的树枝甚为投缘,便上前观看。两个修士皆紧张的注视着,年老修士更是年色发白,神情期盼。罗列冲他们微微一笑,便蹲身抚摸起来。
紫府建木微动,罗列恍惚眼前出现一大丛巨大的绿枝,每根叶大而不分枝,长达几十丈,呈长椭圆形,有粗大的主脉,两侧具有平行脉,叶表面浅绿色,叶背粉白色。叶丛中抽出淡黄色的大型花。扶疏似树,质则非木,高舒垂荫,正是千年芭蕉。
窗前谁种芭蕉树,阴满中庭。阴满中庭,叶叶心心舒卷有舍情。南方有丝竹乐《雨打芭蕉》,表凄凉之音。实为炼丹解毒炼器的良材,奈何此树已然枯死,全无价值。一股自信莫名涌上心头,只觉还有些许生机,移栽之下,圣水洒拂,定能救活。
抬头看着年老修士,丝毫不理旁边神情怪异的年轻修士,微笑道:“如何出手?”那年老修士吞吐道:“前辈,此乃我家传之物,现今已经枯死了将近二十余年,可否给付二百下品灵石。”
罗列低头不语,正自琢磨,那年老修士急忙道:“要不一百也行,在下只是觉得传至我手而逝,有些伤感,别无他意。”罗列笑道:“此物并无用处,贫道只喜欢留作纪念。你欠他多少灵石?”年老修士脱口道:“三百块。”
取出五百块下品灵石,罗列道:“将这树与我,这些灵石拿去吧。”年老修士颤抖着接过灵石,飞快的将盆景递与罗列。转头对着面露羡慕之色的青年修士,躬身道:“前些时多谢道友相助,这三百二十灵石请收好。”这才回身,几乎眼含泪水的,向着罗列致谢。
将盆景收入储物木戒中,找了一家客栈,缴费住下,以便明天继续逛逛。房间布置如同洞天,灵气浓密,钥匙自带阵法禁制,又取出阵盘,再行布下一层,这才取出万木堂,闪身入内。
来到树木分支处,作法挖出坑洞,将芭蕉移栽入内,填埋完好。自井水中拘来大片水云,漫天雨下,但见那芭蕉须臾间迅速转绿,剥落黄叶,窜高长大,阵阵花香袭来,沁人心脾。
再看芭蕉树干直滑而叶长大,布阴更为迅快,高达丈余,其树茎直滑而软。树皮呈外青里白,一层履一层的包裹着,其树茎软,但却很有韧性。花苞呈椭圆尖形,色为深紫红。花茎从花苞中心抽出,花萼大而例垂,多至数十层。每层花萼都长有花辨,为嫩鹅黄色,花苞中有少量汁液,其味香甜可啜。
雨打芭蕉,谁家碧玉天质丽,轻抹琵琶夜织雨。昨晚新得绝妙曲,调弦不断到天明。听着水珠滴答,溅落在蕉叶,一时心神舒畅,但觉境界飞升。正是:芭蕉得雨更欣然,终夜作声清更妍,细声巧学蝇触纸,大声铿若山落泉。三点五点俱可听,万簌不生秋夕静,芭蕉自喜人自愁,不如西风收却雨更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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