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未必相思 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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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司徒小雪回到司徒府也有四个月了,入冬的天气是微冷的。她每日早起问安后就呆在碧琼居里看书,偶尔听些音乐,弹会儿琴,练会字,还会陪司徒凌云下棋。日子这样一天一天的过,她很少再参加宴会,因为无人邀请,向婉成了司徒如枫固定的女伴,很多见过他们的人都说他们般配极了。
司徒小雪也极少看新闻,因为那些人事与她的关系都极浅。就某方面而言,她是个与时代脱节的女子。
冬天一到,司徒小学的身子就显得越发的单薄了,她的母亲蓝仪常拉着她的手叮嘱她多吃些,多睡些,她总是笑着应好。但事后日子仍旧,她愈发清瘦,胃疼的折磨不减。
那日,几月不见响的电话突然响了,她一惊,杯子掉在地上碎了一地,开水烫了她的脚。司徒小雪曾一度怀疑电话出来故障还频频叫小婢找人来修,她不顾脚疼地先笑开了“原来自己是这样的没人缘呢。”
小婢尖叫着跑去拿来药箱要帮她处理脚上的烫伤,司徒小雪摇头拒绝,拿起电话轻轻地喂了一声。她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声,方醒悟原来自己这几个月都是这样寂寞地期待着。
小婢古怪地看着她,怀疑自己的主子脑子出了毛病有自虐倾向,司徒小雪听着电话朝她吐吐舌头,样子娇俏可爱。小婢被逗笑了,拿着药箱在一旁等她打完电话。
小婢知道小姐是个好主子,但是她有时觉得小姐不是小姐,小姐更像从天上跑向来的仙子,淡雅而不食人间烟火,谁也配不上。这几个月,那几位少爷都不再来找小姐,小姐似乎很难过似乎又不难过。小婢觉得她的小姐是个谜,浅薄如她无法探知的谜。
司徒小雪拿着电话,脸色苍白,额上的汗珠滑落到她的眼睛里,她才意识到脚上的伤似乎比自己所认为的还要严重些,她皱眉,因电话的另一头始终没声音而不悦,她几乎怀疑那样的沉默意味着这个电话只是某位无聊人士的恶作剧因抑或者是方才那个铃声只是自己的错觉。
很久,电话那头终于传来林之碧的声音,他说:“我们见面吧。”
她听见他轻微的喘息声,极细极紧,像根紧绷的弦随时准备断掉。
司徒小雪缓缓地缓缓地张嘴,声音从喉咙深处窜出,是一个简单的音节“好”。她一说完,电话就被挂断了,耳际都是嘟嘟的声音,极刺耳。她把电话放好,嘴角扬起,小婢过来帮她上药,抬起颈子时看见一道极亮眼的光从小姐眸中闪过。
到主宅跟司徒凌云交代说自己要出门的时候,司徒小雪看见向婉也在,而且还和她的爸爸聊得非常愉快。她的心在那一刻极尖锐地痛了一下,她看向向婉的眼神变多了几分嫌恶。
司徒小雪上下打量着向婉,发现她的发型衣着都发生变化,气质变得有些和自己相似,她稍愣了一下,背过身,脸上是极诡异的笑意。
司徒凌云没反对她出门,派了个司机给她,她拎了包礼貌地道别之后就出门,不再想自己对向婉的敌意。
向婉看着司徒小雪出门,转头问司徒凌云:“姑姑很少出门吗?”
司徒凌云叹了口气有丝无奈的味道,司徒小雪那种即便全世界的人她都能自己悠闲过活的个性不知道是不是证明自己这些年教育的成功。
向婉又问:“姑姑去见谁?”
司徒凌云不耐地站起身说:“你去找凤影和如锦聊天,我去园子里逛逛。”
“我陪您。”
司徒凌云冷冷地看着她,眼中尽是拒绝的意味,他不喜欢她的殷勤。司徒凌云缓步离开,留下向婉一人在客厅。她隐约觉察出司徒凌云不喜欢自己,事实上司徒府的人对她的态度都差不多,不喜欢有不得不接受。
向婉记起某次自己探听司徒凌云心中的最佳女婿人选时,司徒凌云道:“唯林之碧的人品与身份能与司徒小雪相配。”由此,她才知道司徒小学是司徒府捧在手心的宝。

向婉在心里承认司徒小雪很美,很有气质,但是以她一个女人的观点来说司徒小雪那样的人是不适合不值得被人喜欢的。她直觉地不喜欢她,司徒如枫对她的呵护更是让她不悦。
林之碧站在咖啡厅门口等司徒小雪。见到她就伸出双臂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他笑得极愉悦,牵着她的手走进咖啡屋,选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
咖啡屋里流淌着轻快的音乐,林之碧也不喝咖啡,支颌盯着司徒小雪几月不见的脸猛瞧,依然精致,美的让人炫目,只是似乎苍白了些,显得有些病态,但依旧好看。
林之碧低低地叹了口气,说:“为什么不好好待自己,你又瘦了些。”
司徒小雪微微一笑:“你也瘦了些。”她天真的扎着眼看她似明朗又似忧郁的脸孔:“今天准备带我去哪?”
以往每次在外面见面,林之碧都会带她到处去玩,他是个非常懂得怎样让自己玩的愉快的人,她不否认自己期待和他一起玩乐。在过去的几年里他们的足迹遍布城北和城西的每一个好玩的角落。
订婚后有一次林之碧说以后我们再去国外玩,司徒小雪记得当时他们做了口头约定,只是照现下的情况,两人没什么机会了。
林之碧带着她在城中心走走停停,他常常转过头看这司徒小雪东张西望的脑袋发呆,他轻声说:“怎么办,我想你了。”
司徒小雪转头疑惑地看向他:“林之碧,你说什么?”
林之碧摇头,浅淡的笑容从嘴角慢慢地晕开,扩大。他是极俊朗的男子,然而俊朗之中又有一股子细致,两相融合在他的身上非常的吸引人。
司徒小雪摇摇头:“很多小姐在偷看你,你不要在笑着制造混乱。”
林之碧的笑出了声,把整个身子都靠在她的身上,他闻到她身上的花香,再用力吸了一口,“今天的是冬菊。”
司徒小雪点头直赞他聪明,这是他们喜欢玩的游戏之一,猜她用的香料是来自何种植物。从一开始的每一次都猜错,到现在能敏锐的辨别出她所用的每一种香料,林之碧的嗅觉可是越来越灵敏。林之碧私下认为这个游戏其实一点好处都没,还白白浪费了自己的心力。
他们找了家小而精致的店用餐,林之碧如以往的每一次那样边不停地往她碗里夹菜边念叨着说她太瘦了。司徒小雪慢慢地吃,样子优雅迷人。林之碧又是不吃,还是盯着她瞧,他说:“这几个月都在国外,这两天才回来的。”
她从碗里抬起脸,笑着说:“真羡慕,大少爷就是不一样。”
这话里的讽刺意味林之碧一听便知,但不知实在嘲讽自己还是在嘲讽林之碧。林之碧皱眉,又说:“以后我带你到国外玩。”
司徒小雪摇头,司徒府的财力是能让她随时绕地球好几圈的玩乐的,只是她心中放不下她的花圃还有对司徒府的依恋。
饭后,两人便一起到林之碧在市中心的公寓,园中的花草都被园丁修剪得很整齐,太有层次感,反倒令林之碧怀念司徒小雪那片的自然。况且那片花圃,他也是贡献了不少力量的。
他们在厅里漫无边际地聊天,司徒小雪一时兴起还唱歌给他听,林之碧说她天生就该生在豪门的,否则她这样的性子和才华谁也消受不起。
司徒小雪问起之前送他的那盆仙人球,林之碧从楼上房间里把他拿出来,得意的扬扬手炫耀。长势很好,短期内没有死亡的迹象,司徒小雪仔细研究,纤白的手指碰触微湿的土壤。然后她的眸色变了变,站起身说:“林之碧,时间不早了,我要回去。”
林之碧送她到见面时的咖啡屋门口,在她下车前吻了吻她的右脸颊:“路上小心。”
司徒小雪点头,微笑,下车站在窗边道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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