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庄生晓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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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潮最近有些郁闷。
记得很久以前看过一部电影,里面的男主人公开始极度倒霉,工作不如意,女朋友找他吵架,小狗在他鞋子里面撒尿,简直一超级衰哥。好歹人家也苦尽甘来,上帝居然看上了他,让他代理了一段时间的上帝。可自己呢?工作就别提了,高中化学教师,听起来不错,可这年头高考天天改革,改来改去要专考语数外,理化成了小科,化学教师成了最没前途的职业了。偏偏卫潮找工作的时候来到了这么个小县城里,一没关系二没资历,混了几年还是无车无房无妻(女朋友也没有)的三无人士。眼瞧着房价一路飙升,他不敢奢望能在有生之年买上一套房子,没房子,女朋友也就不会有了。
好容易熬到校长离任了,新来的校长怎么也会烧三把火吧?没想到这第一把火就是明修栈道,暗渡陈仓,明里提高待遇,其实是免去了教师们原有的部分奖金,并且学会了拖欠。卫潮本来就处在金字塔最底层,现在就更郁闷了。
幸好还有间免费的宿舍给我住,卫潮每次拿着钥匙开门的时候总会这么想。学校给他留下的唯一好感是住宿、水电免费,上网免费。宿舍很小,不足二十平房米。不过它还得容下一张床、一个折叠式衣柜、一张电脑桌、一台电脑、一盏台灯……
“电脑电脑我爱你,不吃饭也不吃米,也没衣服让我洗……”卫潮下班后唯一的交流就只有那台老掉牙的电脑了,除了娱乐之外,好歹也可以帮他弄点有用的资料什么的。
电脑启动了,谢天谢地。卫潮每次都在启动电脑时祈祷。这哥们万一出毛病就没法修了,那家电脑厂家早已停产。打开网页后,卫潮又像往常一样迷失在网络中了,不过他没有发现今天的网络有点不一样,所有的网页上都有一条醒目的红色消息:网游《十字之门》正式营运,永久免费……
“滴滴——”有人申请加入好友?对不起,本少多年不加好友了,踢就一个字。卫潮没有在意,上个月的工资学校还没有发下来,他昨天刚注册了个新ID,通过代理服务器在县论坛里大骂,估计学校里不会发现是他干的,今天还要接着发泄。
“你是学中文的吧?”卫潮洋洋洒洒万言落笔,帖子刚发送出去就有人回复了,这怎么不让他吃惊兼得意。
“当然,本人学富五猪”,这个地方的方言,拘猪不分。
“哈哈!你真有趣!语文老师,可以聊聊吗?”
“这个马屁拍的有水平,居然知道本人好为人师,冲着‘老师’二字,聊聊就聊聊吧!”一般情况下,对方该回复一句问候就不再纠缠了吧?
“真的?我是个初中生,请多指教。”
系统消息:创世神邀请你私聊,是否同意?卫潮倒抽一口冷气,好家伙,比我还牛,这个ID太牛逼了。在好奇心的驱使下,他破天荒地选择了“同意”。
“语文老师,我们老师给我们布置的作业是写一篇电影评论,你教教我怎么写吧?”
“什么电影?”写电影评论?晕死,当年我们的老师怎么没有布置这么好的作业?卫潮大骂当年的语文老师的同时,电脑前面的画面变了。原来滚动不休的聊天字幕消失了,一幅电影的画面出现在眼前,赫然一串字母:十字之门。
这是一部欧美影片,说实在的,作为中国人,卫潮始终有些不习惯欧美影片的风格,特别是开头,他一般是看了十几分钟不知道电影里到底想说什么。不过这部电影是欧洲传说,那些神话中的英雄与怪兽他倒是很有几分认同感,这都拜游戏和好莱坞大片所赐。
“操,这个白痴!”卫潮情不自禁送出了口头禅,影片里面那个昏庸的国王的确比较白痴,那个阴险的大祭司一次次进谗言让他驱逐、诛杀他忠心耿耿的将军们,他居然毫不犹豫地就同意了。
“陛下,现在魔族大举进攻王国已经是指日可待了,为了王国的安全,我建议您重新开放‘召唤之门’,也许只有异界的勇者才可以挽救王国。”
“好吧,那么一切就拜托您了,布鲁梅尔大祭司。”
电影镜头切换到了另一个地方,看起来似乎是举行某种神秘的宗教仪式的地方。一位神官面对中间那个复杂的装置(按照卫潮的猜测,应该是欧洲神话中的魔法阵)喃喃自语(咒语?),忽然间他转过身来,一脸虔诚:“来自异界的勇者啊,伟大的开启者,应阿尔杰神的召唤,来吧!芙蓉雅需要你,来吧!”
卫潮佩服得五体投地,这部电影确实做得很逼真,那名神官此刻的表情就像对着自己说话一样。不过那名神官似乎真的在向他说话:
“异界来的客人啊!欢迎你。请告诉我,你是‘开启者’吗?”
卫潮有些糊涂了,不由自主地回答:“什么‘开启者’?你是谁?”
“喔,是我糊涂了”,神官满脸歉意:“很抱歉,我忘了自我介绍,我是法兰王宫召唤士盖兹。看样子,你不太可能是‘开启者’,不过我还想测试一下,你愿意接受考验吗?”
卫潮很奇怪:“什么考验?”
“很简单”,盖兹眼中一亮:“法兰城中有一枚戒指,传说是数百年前一位勇者的遗物。如果你能够把它带来给我看,那么我相信你就是‘开启者’。”
卫潮来不及问清楚,自己已经出现在一条充满异域风情的大街上,耳边似乎还在回响盖兹的声音:“去吧!明天这个时候,我会来找你的。”
法兰城毕竟是一国之都,就算已经没落了数千年,依稀还能看出当年的繁华。中世纪各种风格的美仑美奂的建筑足以让卫潮眼花缭乱,其中最引人注目的要算城市中心的里谢里雅堡了,金碧辉煌的王宫加上王宫后面的大教堂,卫潮看得入神了,要是带了相机在身边该多好啊!
“抱歉,你现在没有资格进入里谢里雅堡。”
“站住!你这个小偷,快抓住他!”卫潮还没有来得及问那卫兵为什么不能去参观城堡,一个矮小的绿影从他身边擦过,后面一个气喘吁吁的大胖子紧追不舍,难得他拖着超过200斤的身胚,速度居然不输于那小偷。
小偷?卫潮立刻想起了自己忠心耿耿的永久牌自行车,刚才那个小偷身高够一米吗?他马上跟着追了上去。
哐当。铁门在沉重的声音中关上了。
卫潮心慌了。按照常理,这个情况只有在电视剧中主人公落入了敌人的圈套时才会出现,那眼下……
小偷不再跑了,他,不,应该说它挺起了腰。这是一种奇怪生物,长得酷似人类,但决不是人类。它身高不足1.2米,浑身皮肤都是绿油油的,很恶心的那种绿色,更可笑的是它头上还带着一顶光溜溜的绿帽子。怪物的五官略为看得过去,和人类差别不大,但嘴角始终留着恶心的绿色黏液。它扬了扬手中的斧头:“哇——呀!”
卫潮没工夫思考小偷是否偷了胖子的斧头,那小偷已经抡起斧头向他砍来了。他身为人民教师,几时打过架?也就是和同事偶尔打闹过几下罢了。那怪物虽然矮小,舞起斧头来倒有模有样,把卫潮闹个手忙脚乱。几秒钟之后,卫潮手臂上中了一斧,顿时鲜血直涌。

“哇——呀!”怪物似乎很得意。
“操!老子跟你拼了!”卫潮眼红了,一把冲上前去。那怪物躲闪不及,又是一斧头过来,这次卫潮有防备了,往旁边让了一步,一脚踢在那怪物头上。那怪物扑地一声来了个狗吃屎,卫潮乘机冲上去骑在怪物身上,挥拳就打。
“等等!”胖子在身后大喊。
卫潮一愣,那怪物居然一口咬住他的手臂,乘机挣脱了卫潮的控制。怪物恢复自由后立刻操起斧头轮向卫潮。这种小范围的打斗卫潮哪里是怪物的对手?不一会工夫他就中了好几斧,要命的是左腿中了一下,他只能半跪在地上了。
望着劈过来的斧头,卫潮惊恐万分,莫非要死在这里了?
噗——一团粘液喷过来,弄的卫潮满脸都是,那种恶心的气味和腻腻感觉,差点儿没让他把早饭给吐出来。
“噢,亲爱的小伙子,很抱歉我来晚了,不然你就可以避免洗衣服的麻烦了。”胖子不紧不慢地将怪物的斧头挡开:“很高兴认识你,亲爱的朋友,你是我见过的最热心的年轻人,噢,对了,请允许我收回我的东西。”
怪物不知道被胖子用了什么方法削掉脑袋,无头尸体倒在一旁,胖子脚尖轻轻一勾,尸体翻了个面,怪物手中的一枚戒指滑落在地上。
戒指!莫非这就是那个盖兹口中的勇者的戒指?
胖子蹲下去,小心地拾起戒指,又不知道对那尸体动了什么手脚,一颗闪闪发光的石头出现在地上。
胖子满脸堆笑:“年轻人,你的运气确实不错,这个哥布林居然掉了一颗2阶魔晶石,它至少价值48个铜币,现在它属于你了。”
卫潮机械地接过那光彩夺目的魔晶石,眼睛却一直盯着那枚戒指。
胖子正准备说什么,忽然警觉地站立起来,摆出一副防御的姿态。
“艾力克,出来吧!我们来了!”
几名佣兵打扮的战士鱼贯而入,为首的一人嗓门不小,卫潮被他一声大喝,耳朵里半天嗡嗡直响。那几名战士看到他们两人,很是诧异:“你们是……?”
“我也想知道。”
一个醉醺醺的中年人踉跄而出,看样子有几分像个贵族,一副标准的剑士装束,腰间的大剑格外显眼。不过那一身银铠早已破旧,剑身也是锈迹斑斑。中年人摇摇晃晃地走到大厅中间给众人一个标准的骑士礼,几名战士却是怒目相对,纷纷把手按在剑柄上。
中年人丝毫不在意:“先生们,请注意你们的形象!别忘记这里是骑士们的决斗,不是乡下人打架!正好今天这里来了两名客人,我这一方可以有见证了,不知道两位尊敬的客人是否愿意?”
胖子松懈下来:“很抱歉我们打搅了,为了弥补我们的过失,我很愿意为各位的决斗作个临时见证人。冒昧地问一下,请问是哪两位尊敬的骑士先生要进行决斗?”
战士们顿时咆哮起来:“他根本不配称之为骑士!他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恶魔!我们今天根本不是来和他决斗的,恶魔是不配拥有决斗资格的!艾力克,你受死吧!”
为首的战士抽出了他的长剑,闪电般冲了上去,他的长剑划出一道长弧,狠狠地向艾力克劈去。艾力克看似懒洋洋的,忽然拔出大剑挡住了这一记重击,两人浑身一震,各自退出两步。那战士毫不停留,一口气连续攻出七八剑,每一剑都是那种毫无花架、力道十足的重劈,艾力克也是毫不退让的连续挡了七八剑,同样是毫无花架的硬拼,剑影纵横,火花四溅。
艾力克看似游刃有余:“怎么不一起上来送死?”
战士很愤怒:“只有你这种无耻之徒才会恃众凌寡。”他的声音突然提高了八度:“各位兄弟,如果我不幸战死,请帮我把我送回佣兵团,相信团长自会处理——”
艾力克打断他的话:“回去?哼哼,谁也别想活命!”忽然间他浑身发出一阵耀眼的白光,那把大剑更是刺眼,锈迹全无,整个人动作一下子快了数倍。大剑化做一道银光闪闪的剑芒,急速向那战士劈去,战士一挡之下,手中长剑竟被削作两半,整个人也被劈成两半。
“杰克——”其他战士悲呼,一个个亮出武器向艾力克冲去。
艾力克两眼发出狂热的光芒,浑身再次发出耀眼的银光,那把大剑像一条白色的巨蟒一般迅速收割众人的生命,一时间大厅里尸横片地。
“等等”,胖子有些不忍心:“艾力克先生,您已经大获全胜,何必将他们赶尽杀绝呢?”此刻艾力克几乎杀尽了全部对手,他的大剑正压在最后一个战士的脖子上。
胖子生怕他动手:“艾力克先生,他现在已经失去了战斗力,对与拥有白银斗气的您完全没有了威胁,身为骑士的您为什么不考虑放过他呢?鄙人愿意代他向您投降。”
那战士正想说什么,艾力克那孤傲的脸庞变得无比狰狞:“投降?哈哈!”
手中稍稍一用力,战士的头颅飞了出去:“身为战士,战败的下场只有一个,那就是去死!”
胖子和一直没说话的卫潮双双惊呼,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们说的没错,这个艾力克根本就是一个恶魔!
艾力克大剑一扬,鲜血洒了一地:“他们完成了自己的使命,啊,愿伟大的阿尔杰神保佑他们,让他们的灵魂得以安息。可是”,他面向两人,两眼发红:“我的使命还没有结束,刚才我想让您做我的决斗见证人,现在他们都已经死了,所以您做不成见证人了,不过您刚才代替那个失败者向我投降,也就是我的敌人了。”
胖子惊恐地看这艾力克:“你……你想杀我?”
艾力克冲他微微一笑,在两人眼里无比狰狞,简直比哭还难看。艾力克浑身银光大盛,忽然整个人化做一道幻影,手中的大剑化做无数道剑影刺过来。胖子惨呼一声便了无声息,整个人被砍成了十七八块。
叮!那枚戒指滚落到卫潮跟前。
卫潮突然冷静下来:“艾力克先生,这枚戒指您认识吗?”到这份上他确信艾力克不可能留下活口,索性豁出去了。
艾力克愣了一下,笑了笑:“很有风度,如果您能有机会历练一番,毫无疑问您可以成为一名合格的骑士。”
“这枚戒指或许以前没有名称,但从现在开始它可以叫做‘死者之戒’,也就是死者才能拥有的戒指!”
卫潮绝望地看着那飞驰而来的大剑,忽然有一种荒谬的感觉,我怎么会这样死去呢?我应该是在看电影啊!
卫潮大叫一声,眼前的景色都消失了,原来他不过趴在电脑前做了一个梦。奇怪,到底是他做梦上网看电影,还是他看电影时做了一个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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