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飘香的红茶还在，
英雄的背影却消失了，
天上的星星会记得，
曾经照耀在他孤单的身上。
飘香的红茶还在，
士兵的背影却消失了，
路边的草木会记得，
他曾帮他们扫去露水。
飘香的红茶还在，
诗人的背影却消失了，
迷路的人们会记得，
是他带着他们走向光明。
只是飘香的红茶还在，
红茶的主人却消失了，
不知道他自己是否记得，
那些星星、草木
和永远思念他的人。”
这是首被称为《飘香的红茶》的歌曲，在十年前拍摄的《银河英雄传说》3D全息连续剧中既是片尾曲，也是杨威利牺牲的时候响起的背景音乐。每次我重新看这部影片，当我看着当杨躺在自己鲜血流成的血泊中，双眼伴随着这首音乐慢慢失去光彩时，站在一旁的我总是不知不觉的会泪流满面，我曾经无数次的伸出双手，想要帮杨把他扶起来，但是伸出的双手只会穿过虚拟的身躯，所以有时我只能假装把杨抱在怀里。看着他平静的表情，我觉得他仿佛只是在我怀里睡着一般。这段画面连同这首歌曲被评选为当年十大最悲情画面与歌曲之一，也是GHO中常常听到的背景音乐，有些人则干脆吧这段音乐设定为GHO中的来电铃声。而此时，我不再只是一个观众，而是银河英雄传说这部波澜壮阔的小说中的一部分，能够亲自接触到杨威利，虽然我也知道他也是一段虚拟的程序，但是毕竟感觉比在连续剧中看到的真实的多。
“怎么样，这里的红茶还和你的口味吧？”
“味道很好，茶叶的质量一流而且冲泡的手法也非常高明的。”听到慕星河的问题，杨威利放下手中的茶杯，浑然没有感觉到我和慕星河一直运转的DEMO记录器，笑着回答道：“谢谢你们请我吃饭，还请我享受这么好的红茶。”
半决赛一结束，趁系统还没有公布比赛结果，我和慕星河立刻冲到杨威利的单间。在我们热情的“邀请”下，杨威利不得不答应了和我们共进午餐的要求。和杨威利走在校园中，我们发现只有NPC才会对我们打招呼，而所有的玩家都对于我们视而不见，估计现在原本只对于杨威利才有效的保护程序也开始对于我们起作用了，虽然只有一个小时，但是在这一个小时内，我们三个人和其他玩家就如同生活在两个不同的平行世界中一般，虽然常常擦身而过，却无法彼此接触。我曾经尝试给莉沙发信息，却发现连PDA的通信功能都被锁定了，连想要通知她都不行，所以我只有在心里祈祷也许可以在食堂遇到她。
很遗憾的是，直到我们吃完饭我都没有看到莉沙，接下来慕星河就邀请杨威利来到了蓝色风铃坐坐，不过和我跟杨威利都是红茶党不同，慕星河却是个咖啡党，此刻的桌子上，两杯红茶和一杯咖啡正同时散发着诱人的香味。
“老实说，我一直想知道你为什么会认输呢？”忍了很久我终于问出了一个一直想问的问题。
“打不赢，当然就只能认输咯。”杨威利用一种轻松的口吻回答到，“反正我只要进入四强就可以拿到足够的学分了，剩下的比赛打不打也无所谓。”
原来是这样，我在心里暗念道：“幸好游戏公司没有设计非要杨威利进入决赛才能拿够学分的设定，不然已他立志要拿到养老金的性格，大概不会那么轻易认输吧。”
“其实打下去，我们也赢不了。”慕星河插了一句，“如果最后的物资还没有耗尽，大概也会耗尽所有的战舰而同归于尽吧。”
“是啊。”我附议道，虽然我们开始的计划是一只保持双方不胜不败的局面，但是实际上我们也一直没有获得胜利的机会，这场比赛即使按照最有利于我们的角度来说，也不过是一场平局罢了。
“说起来也很奇怪，你们采用的策略一开始就不是为了求胜而设定的策略，倒象是故意想和我打成平局的样子，这个又是为什么？”说道刚才的比赛，杨威利也皱了皱眉头，反问道。
我和慕星河对看了一眼，心想总不能告诉你因为你是杨威利而且有游戏公司给你做后盾吧？“因为进入半决赛，我们想采用保险一点的策略，先立足于不败再求胜吧。”慕星河编了个理由解释道。
“立足于不败吗？”杨威利苦笑了一声，我们所谓的立足于不败其实就是欺负他只有一个人，所以估计杨心里也有点不服气吧。
“不好意思，我们两个人打你一个本来就不公平……”看到杨的表情，我心虚的说道。
“啊？”看到我象他道歉，杨有一丝诧异，随后又露出他那特有的温柔的笑容，“以用兵者的角度，只要是对于获得胜利有利的条件就应该采用吧，战场上本来就没有什么公平可言，我觉得你们的设计的战略和战术都相当成功啊。”
“其实你的战术也很成功，你为什么不坚持到最后呢？”我问道，“反正只是场模拟比赛，又不是真正的打仗，也不会死人？”
“我当然知道这不是真正的打仗。”杨笑了一下，低头看着茶桌上的红茶一边搅拌一边说道，“只是将来等我们真正上了战场，面对的也是同样的指挥仪，那些指挥仪上也是同样的标记吧，我想过不了多久，大概就会忘记那些标记，每一个都代表一艘军舰，每艘军舰上都有几十甚至上百名军人，每名军人后面都有等待他们回去的人吧，到时候再多的人死掉，最后也不过是变成数据报表中那一长串零当中的几万分之一而已。也许对于一个将军来说，即使牺牲几万人，如果赢得了一场战争也是巨大的成功，但是对于那些被牺牲掉的人和他们的家人来说，这不过是一个巨大的悲剧而已——不，也许说是滑稽剧更合适吧。每当我想到自己将来也很有可能会变成这几万人中的几万分之一，就觉得即使是哪怕虚假的模拟战斗，能少牺牲一点也是好的。”看杨一边说一边眼神慢慢变的迷茫，我才记起这个将来的不败名将，其实也是个对于战争一点好感都没有的人。我不清楚他此刻具体的心情，我只是在想，如果他知道将来自己也会变成一个牺牲数万人去赢得一场战争的将军心里会怎么想，我想他只会更加痛苦吧，因为他原本是一个连牺牲虚拟数据都不肯的善良的人啊！见我们都陷入沉默，杨威利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不好意思和你们说了些奇怪的话，我还是应该祝贺你们的！”说着杨站了起来，我们也跟着他站了起来。“我等下还有事情，要暂时离开了，希望你们能拿冠军。”
“谢谢”我们分别和杨握了手，“希望以后能够再见面。”
“我想会的。”
看着杨的身影消失在咖啡馆，我突然对慕星河问道：“所以其实你早就知道了吧？”
“知道什么？”
“你早就知道杨是一个不肯为了胜利牺牲下属的性格，所以只要把战争拖入消耗战，他一定会放弃这场比赛的吧。”
“那当然，这本来就是我们的策略啊？”慕星河说道。
“可是杨是那么善良的一个人，那么善良！他连牺牲虚拟的数据都不肯，你却利用他的善良！”我握紧双拳，虽然我知道我们能够进入决赛都是因为慕星河的缘故，但是我现在却觉得他是我见过最可恶的人！
“但是你不要忘记，这个杨威利再怎么生动，也只是一个虚拟人物而已。”慕星河看着我愤怒的眼神，用一种平静的口气说道，“他所做出的一切反应，都只不过是依照系统最初给他的设计执行的，如果系统让他善良他就善良，如果系统让他邪恶，他就邪恶。这只是个游戏，我们是玩家，他是NPC，我们根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对于这点，你有疑问吗？”
我长吸了一口气，让自己的心情平静下来，也许慕星河说得对，也许我不应该对一个游戏投入那么大的感情。
“如果你现在心情平静了，那么我想要象你买点东西。”
“哦？你要什么？”和慕星河合作了几天，我发现慕星河在现实中一定是个富家子弟，不仅每天上线时间都很充裕，对于金钱方面似乎也没有什么问题，不知道这次他要向我买什么？
“这次和杨见面的发布权，我希望你能够卖给我。”
“噫？你要这种东西？”
“恩，只要10万元以内能够做到的事情，你随便提。”10万元是一个普通人差不多一年的收入了，拿这么多钱向我买一个游戏中和一个NPC见面的发布权，慕星河果然是有钱人啊。
“我一个朋友是杨威利的FANS，我想让她看看杨威利。”10万元很吸引人，可是我想到莉沙又觉得心里很矛盾。
“我到时候保证给你朋友提供一份最好的DEMO，怎么样？”
“那只要你帮我弄到一个东西，我就5万元把这个发布权转让给你。”
“没有问题，你在虚拟网络的地址是……”
我退出游戏回到虚拟空间不后不到10分钟，就传来了阿房的通知声。
“有位名叫慕星河的客人来访，请问要让他进来吗？”
“让他进来吧。”在我同意后，我的房间的门自动打开，一个和游戏中慕星河外貌一摸一样，穿着休闲衬衣和牛仔裤的人走了进来。
看到我站起来迎接他，他向我打了招呼。“林欧文？你好，我是慕星河。”
“你好，麻烦你跑一趟。”我招呼他坐下。
“等下还要比赛，我就不说废话了，这是合同，你看一下。”慕星河从口袋中拿出了一份合同书，我将合同放在书桌上，让阿房去核实这份合同的真实性。
“合同核实完毕，注册编号：UHD378456GR4，编号真实有效，这份合同是在国家公正局登记的民事合同没有错。”
听到阿房的话，慕星河说道：“你看一下条款，如果没有问题就只要签好名，马上就可以生效了。”我把合同扫了一遍，发现并不复杂，主要内容就是我把这次与杨威利会面的全部报道权利转让给慕星河，慕星河在三天之内向我转让5万元信用度金和一套《银河英雄传说》连续剧的珍藏版。我拿起书桌上的数字笔，熟练的签下了自己的数字签名，而慕星河也从上衣口袋中掏出一只数字笔在上面完成了签名，生效的合同随即自动复制成了三份，我和慕星河各保留一份，另外一份则自动上传到国家公正局的公共数据库，这样将来如果有问题，我们随时可以上去查询对照。
慕星河收起他的合同，说道：“好了，我等下就上线。”
我点了点头，说：“那好，不过这次没有时间提前获得对手的资料了吧？”
慕星河自信的笑着说：“这次进入半决赛的学员资料我已经都事先拿到手了，不管另外一边获胜的是哪一个，我们都赢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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