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在污水中爬滚的人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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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杰夫的通讯刚刚结束,郭周义所住的房间的门就被推开了,一头红发的村雨绯安静的敬了个军礼,丢下一句话:弗兰克林博士要立刻见你之后转身离开了。
这时维萨的手指还按在扳机,郭周义的视觉还停留在刚才这个强化人少女转身离去之时,那抹飘扬而起的红色下颤抖的面孔------真的是好像,尤其是最近,那种莫名的共鸣感和似曾相识感越来越强烈,简直已经到了让人发疯的程度。。。。。
维萨看着眼前的这个男人似乎又陷入了回忆状态------脸各种各样的表情不停的闪过,有忧伤,有怀念,有追忆,可是惟独没有一丝她最期待看到的表情-----痛恨。
她不是笨蛋,事实残酷的童年和后来的经历让她在察言观色方面比NT还要敏锐,亲自目睹了那次模拟战之后,她也猜到了七八分,不过现在她有些猜不透-----为什么这个男人没有杀了那个红发少女,甚至连痛恨的表情都没有。
维萨觉得现在自己简直像吞了一只苍蝇一样恶心,慢慢的将手枪收回枪套,她问了:
“为什么不杀了她?”
“为什么要杀了她,我有这个权力么,即使有了我就要用么?”郭周义从回忆中惊醒,反问了一句。
真的是好讨厌的家伙,感觉和那些人好像,维萨的手又按在了枪。
“作事乖张,聪明无益,作事不讲情理,偏执,再聪明,手握有再大的力量,也毫无意义;手的力量越大,就越该注意约束,”郭周义叹了口气,“我承认,我对她有恨意,可是那是她的错么,我又有什么权力无缘无故的去杀了她,如果真的遵循那种逻辑的话,这基地的所有人都该死。
坟墓般的沉默,维萨缓缓的拔出一只手枪,喀哒的一声了膛,声音低沉的好像从水里传出来的一般:
“权力?杀人还要什么权力,比如说这样,你看我现在有没有权力杀了你,恩?!”
冰冷的枪口直直的指向郭周义的脑袋,维萨的声音也逐渐抬高,好像水面逐渐沸腾起来了一样:
“自我约束,啊?偏执,恩?你看看我手现在这力量有没有意义,这枪在连痕迹都留不下,可是现在我只要一动手指,你的什么权力就都没了!这有没有意义?!你说啊?!”
“你这是在生气,还是在为自己脆弱的人生哲学辩护?”郭周义死死的盯着枪口。
“脆弱的人生哲学,很好,那么现在你就死在我这脆弱的人生哲学之下,墓志铭我会帮你写的,就写----到死都是蠢货的伪善者!”
砰!!!一声枪响,白色的烟雾轻轻的冒了出来。
叮啷,弹壳掉在地板发出清脆的响声。
嘀嗒,鲜红的血液顺从额头缓缓地流下,流过眉心,鼻尖,滴在地板。
“这就是所谓的NT的反应?!”
维萨咬牙切齿的看着那发子弹只是擦破了郭周义的头皮,带走了一块血肉,却没有打爆他的头。
“伪善者?!不想像你一样活着就是伪善?!不赞同你那扭曲的哲学就是伪善?!不持有和你一样的世界观,我就是伪善了?!这里到底谁是伪善者,你说啊,啊?!”郭周义一只手抓住维萨的持枪的手,另一只手死死的按住那只正要去掏另外一支枪的手。
“吵死了,吵死了,吵死了!我哪里扭曲了,你又凭什么说我扭曲了,你知道我多少,你了解我多少,我在被当成那个该死的黑手党大小姐前过的是什么日子,你又知道多少!!!”
说到这,维萨左手猛然发力,拔出另外一把手枪,郭周义一边拼死压制着,一边用力的踏前几步,把维萨的背顶在了墙。

“我不知道,也不想去打破你那强烈的个人保护主义!”
“死算什么,有比死更糟糕的事情,我经历过了;杀人算什么,为了讨好那群禽兽,比杀了她还残忍的事情我对周围的同伴也干过了,那是什么日子你知道么?!人?!不过都是苍蝇罢了,一群一群飞在垃圾的苍蝇,靠垃圾和脏水为生的垃圾,那种日子,你知道个屁!”
“我的事情你又知道多少,你以为驾驶参战是浪漫的么,你以为NT是超人么,你以为战场之又是怎么回事,”郭周义缓缓地发力,慢慢的将维萨的双臂掰开,凑近维萨的脸近乎吼叫着说,“苍蝇算什么,战场之的人都是疯狗,野狗,你能想象得到在几分钟前还和你谈笑的人转眼间就灰飞烟灭么,你能想象得到用脸盆给你的战收尸是什么概念么,你能想象得到你的老师,你的爱人,连尸体都没有,想给他们挖个坟都没东西往里放什么概念么?!你理解个屁!”
“我他妈的不理解!”维萨用力把头撞向郭周义的头。
嘣的一声,维萨觉得自己好像撞倒了铁板,剧烈的疼痛和眩晕感让她的手稍微的松动了一下,郭周义趁机打掉那两把手枪,把维萨死死的按在墙。
“不理解,我告诉你,当初我倒在贫民窟里,没有什么细胞再生装置,加后来为了安装这该死的电子眼,我的脑壳里可是按了一块钛片的,拜这东西所赐,我每晚都无法安睡,不过看来也是有好处的。”
“人都是有过去的,都是有伤口的,也都是有**的,可是区别就在于人不会像狗一样一直舔舐自己的伤口原地打转,人不会像疯狗一样只知道咬回去,的战场也是战场,说到底也是黑水横流的污渍之地,我也一样是满身的污水,可是至少,我还不想让自己的灵魂也染污水。”
“既然你这么觉得自己像人,我是狗,那就不要和我这条狗相处了。”
维萨说完还故意呲了一下牙,嘴角尽是嘲讽的笑容;郭周义盯着维萨一会,放开了她,自己也靠了墙,一**坐了下来。
“NeType的宿命就是战斗,像野兽一样厮杀,直到流尽最后一滴血,我也这么想过,逃不掉的,”郭周义摸出一支烟点燃,“从某种意义来说,呆在你身边很舒服,因为我不得不用理性压制我的**,而几乎完全不克制**的你让我感到舒服。如果可以的话,像你一样不压抑的活下去,我羡慕着你,说起来,我是自私的。。。。。。”
羡慕着我。。。。。。。。维萨一下子呆住了,随后怒火又沸腾了起来。
“坐下聊聊如何,你不知道我的过去,我也不知道你的过去,说到底,哪怕是NT的我,也无法读取你的记忆,不知道你的过往,人和人之间不尝试着去互相理解的话,我们就都只能像狗一样舔舐着伤口原地打转罢了。。。”
维萨捡起两把手枪,郭周义依然坐在地板吸烟;维萨把两支枪都对准了郭周义的脑袋,他依然坐在那里吸烟;维萨的手指在颤抖。
“不想聊聊么,抛下身份,作为一同在污水里挣扎爬滚的同志,作为两个想做人的人。。。。。”
“干他娘的帝,最想吸烟得时候身没烟了,借我抽一口。”
良久没,维萨也靠着墙壁缓缓地坐了下来,伸出左手的食指和中指勾了勾,郭周义默默地把烟递过去,维萨狠狠地吸了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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