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与诗(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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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昏与诗
题记――那个在黄昏的窗边读诗的人,是你吗?
黄昏之时,逢魔之刻。
书本上说,当血色夕阳出现之时,蠢蠢欲动的魔物便会开始夜行宴会。据说人类在那个时候会遇到一些不可思议的神秘事件,而被诱惑的人将永无解脱之日。
我曾经认为,那只是书上写的罢了。
书籍上撰写不一定是真理。读了那么多书,这是我唯一悟出来的道理。
时钟走到社团活动开始的角度,我开始收拾书本准备离开图书馆。
扫视一圈,我的目光慢慢停在那扇窗边。
曾经出生在那扇黄昏窗边的绝迹风景,已然封印。
那把开启那扇风景的窗钥匙,被我遗忘在某本厚重的书里。
等待某年某月某日,在一个平淡的日子里,惘然开放。
仁王说我们第一次遇到白河是在餐厅里。
但是在和她说话之前,我对此事没有丝毫印象。
直到在网球部遇到那个被分配过来协助有关音乐方面问题的女孩,我才隐约记起似曾相识的一面之缘。
只是我所能记得的,就是吵闹的餐厅中,有谁坐下了又离开。
眼角余光所看见的,不过是有谁坐在幸村的身边。
不认识的女孩,干净的侧脸。
仅此而已。
刚刚开学的日子是清闲的,班上的同学都在讨论春假过得怎么怎么样的事情,我只是捧着一本书,继续阅读。
那时除了网球部,我便常常待在图书馆。
立海大附属的图书馆虽然比不上大学部那边的气势,但其实我很喜欢那种恬静的感觉。
木质结构的图书馆,飘散岁月的沉香,攀爬而上的植物,纠缠岁月的不老。
我一个人踱步走过层层书架,仿佛穿越过时光的隧道。
每一本书都在讲它自己的故事,却是无声的歌谣。
开学没几天,仁王已经是第三次找我借读书笔记了。
那个家伙,不给他一点教训他是不会明白及时完成作业的重要性。
但是终究捱不过他的喧闹,我答应再帮他一把。
这次的任务就是,在浩瀚如烟海的图书馆中给他找一本书。
“拜托了,比吕士。”仁王狡黠地挤挤眼。
我只是推推眼镜,认真思考要不要换掉这个偷懒搭档。
瓦尔登湖。
这个人也会看这样的书吗?我想了想,随后否决自己的看法。
怎么可能,他要是看瓦尔登湖那真田都会春风扑面地温柔了。咳咳,这种话可不能说出来。不过我这种想法,也多半是被仁王带坏了。
近墨者黑。看来我要小心了?
不过他什么样的读书笔记不写,偏偏抄这种散文的心得。
抄也就算了,还让我来帮他找证据证明他确实看过这本书。
虽然我跟图书管理员算是有交情,但是这只白色狐狸也真够狡猾的了。
我一边想着,一边凭记忆寻找着散文类的书架。
虽然仁王会**诈骗把戏,但记忆却是不会骗人的。
嗯,就是这里。凭借着感觉,我停下了脚步。
扫视两眼,我抬手从书架上取下那本薄薄的书。
书页哗啦啦地翻开,微尘的气息扑面而来。
明明是有些年头的书了,但是却依然崭新如一。
果然是被人冷落的书嘛?
说的也是,十三四岁的孩子,谁愿意来看这种清淡的文章?
除了自己。
我轻轻摇头,笑了笑。
翻开第一页,我看见借书卡安静地卧在扉页中。
只是,一个名字也静静地安眠在卡片上。
最近的借阅日期,还有娟秀的字迹。
“白河,星?”
帮仁王捏造借书证据的事情很快就被我忘记了,因为那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跟仁王惹的其他麻烦相比,这算是很轻微的罪行。
网球部的训练份量渐渐加重,学长美其名曰为体力恢复。
跑圈结束后,我看看仁王,“来一局。”
仁王眯眼笑笑,“哎呀呀,比吕士主动邀请我真是难得啊。”
我没有理睬他轻率的态度,只是再看一眼那只笑嘻嘻的狐狸,在发球之后的回球顺手赏他一个激光束。
“哇哇,真可怕呢。”嘴巴上哇啦啦地叫得厉害,其实很轻松地回击的仁王冲我眨眨眼。
这个人,知道我这是给他的警告,也知道刚才那球我有手下留情。
说到网球,就不得不提今年入部的新人――切原赤也。
注意到他,是因为他不知天高地厚地向幸村挑战。
结局就连柳都不用计算,完全的惨败。
只是那个不服输的小子眼中依然流露着**裸的好胜**。
照这样发展下去,说不定会成为未来的黑马啊。
不过训练他的事情,柳应该会好好款待他的。
非常“温柔”非常“亲切”地“照顾”他的。
接下来的春天,风依旧在吹,我依然会在闲暇时间去图书馆走走。
也许是因为树荫笼罩这里的缘故,图书馆的气温比外面稍凉。如果是夏天的话,这里可是最好的避暑选择。
我向入口的管理员点点头,径直走了进去。
三三两两的人在靠窗的桌边读书,但是也看得出来一些人是到这里来补眠的。看那个人,把书都拿倒了还一本正经地捏着笔。
我便忽然记起仁王那家伙在一年级时也常常偷溜到这里睡觉。
所谓常在河边走,怎能不湿鞋。最后他被教务主任抓住好一顿训斥。
现在想来仁王不入图书馆的原因,便是那时候留下的心理阴影。
一边想着,我一边走到上次借书的书架。
放还房龙所著的宽容,我又开始了挑选下次的阅读目标。
前次看完了阴阳师,这次不知道出新的没有?
我一层一层的搜索着,不经意走到诗歌专栏。
除了日本的和歌集,这里还有国外诗歌和散文等书。
我的视线慢慢停留在那本精装的泰戈尔诗集上。
厚厚的深蓝色硬壳,包裹沉重岁月的精华,可惜它无奈地在尘埃中暗淡了。
我转身移步,忽而停下。回头看看,那本书的封皮上,分明还有淡淡的掌印。
最近有人读过这本书吗?
我取下那书,翻开第一页,灰色微尘飘散。
纸张因为年代久远变得发黄而脆弱,红色的印章微微显露时间的褐色。
唯一例外的是那张借书卡,书写于上的名字却依然清晰。
“白河星?”
我随手抽下旁边的书――《古今和歌集》,翻开第一页。
同样的笔迹,同样的名字。
我站在原地,眼前出现模糊的画面。
是什么样的人在阅读这样一本书呢,又是谁在时光的缝隙中遇到我全部读过的书?
如果说两次在图书馆的借书卡上遇到同一个人的名字只是小概率事件,那么按照柳的理论,小概率事件虽然极难发生,那么一旦发生就是确定的。
白河星,对于这样一个人,我有了一点想要探究的兴趣。
是什么样的人会选择阅读这样冷门的书呢?是和柳一样喜欢研究数据的人,还是个戴眼镜的书呆子呢?
而当我想借用图书管理员的电脑搜索一下借阅资料时我又停住了。
为什么要特意去寻找呢?就这样不也挺好的嘛。
图书馆中和我看过同样书的陌生人,也许有一天会在小概率事件影响下再次相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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