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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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ccusemenot,beseechthee,thatIwear
Toocalmandsa**ceinfrontofthine;
Forwetoolooktwoways,andcannotshine
Withthesamesunlightonourbrowandhair。
(译文:请不要这样指责我:我在你面前
露出一副太冷静、忧郁的面容;
你我原是面朝着两个不同的方向,
那普照的阳光照不到两人的前额。
——摘自勃朗宁夫人抒情十四行诗集第十五首)
镜片后的眼睛扫视过一行行诗体,手冢的神情一如既往——也就是没什么表情,因此无法看出他此时的想法。
其实他对书的选择并不挑,阅读范围涉猎颇为广泛。但即便如此,对于日暮推荐的这本诗集,他仍是觉得……这……似乎……并不是那么适合自己啊!
勃朗宁夫人和她诗人丈夫的爱情故事一直为世人所称道。她本人的诗歌更是以浪漫著称,每一首都充满着浓烈的情感,然而,那些过于热烈的表白,在他看来,仍未免太过露骨了。字里行间全是毫无保留的情啊爱的,看得他虽然没有起鸡皮疙瘩但还是不太能适应啊!
到底是何等激烈的感情,才能让人写出这样的诗句呢?难道爱情真有那么大的威力吗?
手冢的视线又往下扫了几行,将这一首诗看完,才阖上了书本。
其实,他对书的选择真的不挑……不过,他好像也真的不太适合这种类型的文字……
日暮心里十分清楚,以今天这样的情形,如果她再出现在网球部附近的话,一定会被某些人逼供。
尤其是当初死口认定“**熏心”的人是桐而把她看得无比神圣纯洁的那群……而麻烦这种东西,她从来都保持着能闪则闪的原则。
因此,在权衡一番之后,日暮不得不决定放弃今天去欣赏自家男友英姿的机会,而选择乖乖呆在教室里做自己的事。直到看时间,预估网球部差不多是时候结束训练了,她才收拾好东西离开教学楼。
尽管如此,她还是不敢太过靠近网球部范围,而是止步于网球部到学校门口的必经之路,朝他们的更衣室方向眺望了一下,发现好像还没什么动静。日暮便从书包里拿出那本《三个火枪手》,背靠在一棵大树上就翻到自己看到的页码,站着开始阅读。
日暮每次只要一看书就会立刻融入书里的世界,忘记外界的一切,尤其是看那种情节性较强的故事时,更是会进入完完全全的无我境界。用桐的话来说,她看书的时候,就算是火警铃响了也不会知道……事实上的确有一次,在他们上自习的时候,学校所在的区域发生小规模的地震,全班都立刻按照演习进行救急措施,身为班长的她居然还不动如山地端坐在自己位子上看书看得出神。后来还是被旁边的桐给拽下来的,只不过事后松本居然还跑过来大大地感叹了一番说什么“真不愧是咱班班长啊就是临危不惧冷静过人看那大将之风谁人能及啊”之类的。
所以,当她进入了大仲马构建那百转千弯**迭起的虚拟世界时,就再一次忘记其他,也没有注意到训练结束后的队员们已经朝这个方向走来,连那越来越大声的笑闹都没能影响她半分。
“哟……那不是日暮吗?啧啧,在这里不用说肯定是等某人的啦!真是羡煞旁人啊!”菊丸第一个看到倚树而立的日暮,咋咋呼呼地就大叫出声。
那个“某人”淡淡地扫了菊丸一眼,却没有说些什么。反而是有着“青学保姆”之称的大石马上拉过搭档,低声教育道:“喂,英二,你这么喊太没礼貌了!”
“什么没礼貌~~我跟日暮同班那么久,熟到不行了,她不会介意的啦!”这一次菊丸的音量提得更高,还刻意朝着日暮的方向喊的,听到自己的名字被大声叫出,日暮总算是从书里回过神来,抬眼望去。
身穿蓝白运动服的一群少年已经快走到跟前了,除了“某人”之外,其他几个看到她,都露出一副暧昧不明的笑容来。而为首的那人,面容冷峻如常,可细看又好像比平时看到的要柔和上几分。
日暮合上书,站直身子,往前走了几步,脸上带着惯常微笑,友好地问道:“训练完毕了?”
“是啊,不好意思哦,都是因为海堂那个笨蛋,所以比往日要晚一些,害你久等了,日暮学姐。”在庆功宴上已经跟她自来熟的桃城有些没大没小地笑道。
被无端点名的海堂一个冷眼横过去,反驳道:“喂,关我什么事!”
“难道不是因为你最后的那场一对三训练失误太多才拖了大家的时间吗?那么多双眼睛看着,抵赖不了的啦!”
“嘶……”
“都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看着从国中起一直吵吵闹闹直到现在不过似乎越吵感情越好感情越好就越是要吵的两个二年级生,其他人都很有志一同地选择无视。
手冢跨前一步走到日暮旁边,转头面向队友,还是那种一丝不苟的表情,说:“回去好好休息,明天见。”

“嗯,手冢,再见。”在前一天接受了自家冰山部长也踏上了恋爱之路这个事实后,其他的正选队员们在今天倒是没显示出太大的异常来了,都跟平时一样很正常地跟手冢道别。
“再见啦,部长。还有……”跟海堂吵到一半的桃城也跟着一起朝手冢致意,目光移到他旁边的日暮身上时,却笑得古怪,靠近她耳朵,低声说,“嫂子。”
一说完,桃城就跳了开去,对他们挥挥手。
日暮好笑地看桃城一眼,只见他已经走出好几步了,还回过头来对她挤眉弄眼。
因为桃城刚才的那句话是在日暮的另一头说的,声音又压得很低,所以站在日暮旁边的手冢也未能听清他说的是什么,不过看到日暮露出那种看到淘气小孩子的表情和桃城古古怪怪的样子,他也可以猜出个大概。
不过,日暮这么快就可以跟队友打成一片,的确是件好事。
这个念头才一闪过,手冢就怔了一下——他又在看着她的时候冒出有些奇怪的想法来了。
网球和队友从来就是他最重要的东西,可是他现在会为日暮融入网球社感到些许的高兴……是不是意味着,他已经把她视作自己生活中的一部分了?
“手冢?手冢?”日暮叫唤的声音将手冢从自己的思绪中拉出来,他看了日暮一眼,她似乎对自己的心不在焉感到有些奇怪。手冢脸上闪过一抹类似于羞赧的浅红……他居然会因为这种事神游天外,实在是太大意,太不像自己了。
清咳一声扫去心头杂念,手冢用往日那种平板的语调问:“不好意思,你刚刚说什么?”
“我刚刚只是叫你而已,什么都还没说啊!”日暮好笑地看着他,如果刚刚自己没看错的话,手冢似乎有一瞬间的确是脸红了,呵呵,那么严肃的人会为自己的走神感到不好意思,真是可爱。
“……”手冢一时又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还好日暮本就不打算为难他,扬了扬还没放回书包的书,很自然地顺着本来想说的话题讲下去说:“Ne,手冢,这本书的确很不错,完全不辜负我的期待呢。”
“是吗?”手冢也因为话题回归正常而恢复到自然的态度。
“不过,恐怕我的推荐……就会有负手冢呢!”日暮的笑容中,多了几分调皮。
手冢的眉毛微微抬起,他还什么都没说,她又何出此言?
日暮了然地笑道:“勃朗宁夫人的诗太过缠绵热烈,手冢的话应该不能太习惯吧!”
手冢这下是错愕中混合着不解了。错愕是因为日暮似乎比他所想的还要了解自己,而不解则是因为——既然她明明知道那不是他的风格,为何还把书抽出来塞进他手里?
以手冢这种少言的人来说,虽然他的表情变化其实不大,但看在日暮眼里,已经能够很好地表达出他此刻的想法。日暮又是一笑,说:“其实我今天也不过是跟你开个玩笑而已。没想到,手冢还真的把书借回去了,害我内心蛮不安的。”
是吗?她的样子倒是看不出什么不安的影子,反而比较像是小孩子恶作剧成功后的得意。不过,比起这个,手冢有更大的疑问:“你怎么知道我借了?”
日暮盯着手冢,海蓝色的眼珠好像泛着粼粼波光的碧海一般晶亮,她的嘴角勾起一个别具深意的弧度,说:“手冢,你不知道吗?当你全心地注意一个人的时候,不管是什么细节,都会放在心上的。”
她说这句话的时候好像漫不经心,但又似乎蕴含几分认真,竟让手冢心跳骤然停顿一拍。
这到底是一种怎样的感觉?只是很普通的一个陈述句而已,居然让他在瞬间感觉到一股微弱的电流贯串脊梁骨,带来一阵**。
网球带给他的从来都是淋漓尽致的快感,执着的追求,胜利的喜悦,苦尽甘来的抚慰,棋逢敌手的欣然……他在打网球的过程中体会过无数次极致的快乐。然而,却没有一次像带来现在这种微妙的感觉。
好像是干涸多年的泉眼里,忽然冒出了极细的水流,涓涓细流缓缓涌出,润湿成一片甘甜。
Thisloveeven,allmyworth,totheuttermost,
Ishouldnotlovewithal,unlessthatthou
Hadstsetmeanexample,shownmehow,
Whenfirsttimethineearnesteyeswithminewerecrossed
Andlovecalledlove。Andthus,Icannotspeak
Ofloveeven,asagoodthingofmyown。
(译文:就算我这全部的、最高成就的爱吧,
我也不懂得怎样去爱,要不是你
先立下示范,教给我该怎么办--
当你恳切的目光第一次对上了
我的目光,而爱呼应了爱。很明白,
即使爱,我也不能夸说是我的美德。
——摘自勃朗宁夫人抒情十四行诗集第十二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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