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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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悄然降临,暗淡的浓郁色彩一丝丝吞噬房间各个角落的光亮。
石川静静坐在书桌前,双眼一动不动地盯着桌面上暗红色琴盒中的小提琴,专注的样子好似正盯着一件世间罕见的稀世珍宝。
她的秀眉微微蹙起,面色凝重而忧郁。
“原来你在拉小提琴。”不二的声音轻轻柔柔的,幽幽的声线宛如春风拂面,让人不由自主沉醉其中。
随着他的视线,她转头看向放于右手边的琴盒,手不由自主抚上琴盖,微微一笑:“是啊。”
“和你很称。”不二静静地笑着,诚挚而真心。
…………
“如果你还喜欢他,就应该主动去找他,手塚的沉闷性格你又不是不知道,如果你想等他自己发现对你的感情,那么我劝你不如直接放弃。”
…………
她挣扎着想要起身,但是受伤的膝盖因受到扯动再一次流出了血。刺眼的鲜红缓缓在她白皙洁净的小腿上画出一条触目惊心的印记。
不二微微皱眉。“你受伤了!”他的语气从未有过的严肃和紧张。
随即拿出随身携带的手帕轻轻按住她的伤口:“先去我家处理,然后我送你回去。”
“不要,我要回家。”她固执地开始挣扎,拼命想要站起来。
不二不禁再一次深深皱眉,看着此刻她固执和令人不舍的样子,他到底该拿她怎么办。
几不可闻地轻轻叹了口气,他蹲下身。
“上来。”
石川静静地看着他,有些不明所以。
“我送你回去。”
…………
忍足微微皱眉,看着她的眸子略略显出几分沉痛:“也许你自己都还没发现,其实你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喜欢上了迹部……”
“没有!我没有!”她大声地打断他,毫不犹豫的坚决否定,但是眸中显而易见的恐惧和脆弱却也清晰呈现了她内心的挣扎和慌乱。
忍足无奈地看着她,温和的眸子里有着些许不赞同:“莎也,你在害怕,你怕有人会替代手塚在你心目中的地位,所以你对任何人都竖起了刺。其实你自己早已经察觉到了内心的变化不是吗?否则你也不会这么急着去和迹部说那些话,你并不是故意在刺激迹部放弃你,而是在为自己拼命找借口说服自己。”
…………
迹部的脸色苍白如纸,没有一丝血色,平静的脸庞好似睡着了一样安详。
她紧紧盯着他,粘稠的液体染红了她的衣服和双手。她茫然地轻轻摇晃着他,想要把他叫醒,想要看他睁开眼生龙活虎的样子,但是他虚弱的呼吸和惨白的嘴唇却好似……
已经死去!
…………
一幕幕清晰的画面、一个个生动的表情,半年来的点点滴滴好像已经刻画在她心的深处,不经意间就会跳出她的脑海兴风作浪。
烦,石川抑制不住地感到心烦意乱。起初她还天真地以为所有的事都会在她放弃手塚后完美落幕,没想到烦心事竟然一件接着一件地接踵而来,突然的让她毫无招架之力。
一直以来,她都把不二对她的好看成是他出于了解她对手塚无望的坚持和感情,出于对她的怜悯和关怀,就如忍足一样,总会在迹部的事情上给予她帮助和鼓励。
想来还是她过于迟钝了,才会在不知不觉中伤害了他人犹不自知。
早前,她也曾为自己莫名信任和依赖不二找过各种原因和理由,只是现在想来恐怕自己潜意识里早已经认出他就是三年前和自己有过数面之缘的温雅男生,才会无意识中对他产生了信赖和依靠。
纤细的手指轻轻抚上小提琴光洁的琴身、淡金色的琴弦,一切都是那么熟悉和自然,仿佛冥冥中它早已成为了自己生活中一个重要的组成部分。那么理所当然的存在,那么浓厚深刻的羁绊。
她突然有些恍神,混乱的思绪中仿佛一闪而过什么,但她却无力抓住,只余一丝淡淡的莫名伤感逗留在心头若隐若现。
“×××××”一阵熟悉的铃声陡然响起在寂静的空间里。

她微微一惊,抚在琴弦上的手指也不受控制地轻轻一颤,转头看向桌面上不停闪烁着灯光的手机屏幕。
一个陌生的号码,一串从不曾在她脑海中留下印象的数字。
她略略迟疑,犹豫着是否该接这个电话,知道她联络方式的人几乎屈指可数。
但是电话铃声依旧不依不挠地持续响着,空寂的房间里铃声显得那样刺耳和突兀。
她不禁无奈地轻轻叹了口气,终是按下了通话键。
“喂,你好。”
“……”电话那头传来一阵沉默,仿佛刚刚的铃声只是她的错觉。
她微微蹙眉,大约又过了十多秒钟,一个熟悉的深沉男声才从电话的那头传了过来。
“我是手塚,可以和你谈谈吗?”
她全身一震,握着话筒的手也不由自主握得更紧了。虽然很清楚他已经无法像从前那样随意左右自己的情绪,但是冷不防听到他的声音仍习惯性地谨慎了起来。
手塚静静地等着她的回答,也不催促,也不解释约她的理由,一如他以往的淡漠和稳重。
略一犹豫后她轻声回道:“在哪里?”
“你家对面的公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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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近的小公园。
当石川走进去时远远就看到了站于沙坑边上的手塚。他背对着她站着,修长的身影在路灯昏黄的光线中显得有些孤独和落寞。她前进的步伐不由微微一顿,有一刹那她感觉站在那里的人根本不是她记忆中的他了。她所认识的他总是自信满满、成熟稳重,是决不可能露出现在这样的神情的。
她慢慢走到他身后,手塚也因为听到脚步声缓缓转过了身。他清俊的脸庞雅彦如斯,但是波澜不惊的瞳眸中却快速闪过一丝隐隐的淡淡哀愁。
石川不由微微一怔,几乎不可置信地直直望着面前自己曾经深深喜欢过的出色男子。今天的他让她感到反常和陌生,记忆中他总是不拘言笑、淡漠深沉,决不会把自己软弱的一面示于人前,更不会轻易流露自己的真实情绪,但是刚才她却在他的眼底分明看到了神伤和愁绪。
她不禁疑惑地细细观察着他的表情变化,想要从中看出丝毫迹象,只是在她眼前的他依然冷漠,依然波澜不惊。
低下头她浅浅地笑了,带着些许自嘲和失望。看来确实是自己多心了,他还是她认识的他,冷漠、沉稳,严谨中却又带着某种与生俱来的霸者气质,所谓的哀愁根本和他扯不上任何关系。
他缓缓开口道:“不好意思,这么晚了还把你叫出来。”
石川淡笑着轻轻摇头,眼睛依旧不着神色地打量着他。
手塚微微停顿,眉宇间染上几许少见的窘色,继续说道:“如果那天我的话让你感到难堪或者伤害到了你,我很抱歉。”
闻言,石川也是略略一愣,随即无所谓地淡淡一笑,神色淡然、平静:“没什么,是他们太大惊小怪了。反倒是你,听说迹部还去你家找了些麻烦,真的很抱歉。”
“没事,并没出什么大事。”
语毕,两人一阵短暂的沉默,沉闷的气氛让两人均感到尴尬和不自在。
半晌,手塚重又说道:“真的要回美国吗?如果是我的原因让你决定回美国,那么我希望你能够重新考虑,在这里……有很多人都在等着你,他们都不希望看到你的离开。”
他的声音低沉、浑厚,石川不由微微一怔,但是随即就露出了然的淡淡笑容。
她看着他说道:“你不需要感到内疚,我回美国的事跟你没有任何关系,这是我自己的决定,并不是因为谁,如果真要说和谁有关联,那个人也决不是你。”
闻言,手塚只是沉默地回视她,深沉的眸子里闪动着些让人捉摸不透的异样光芒。
良久,他幽幽说道:“不二……”他的声音有些沙哑,好似只是在自言自语。
但是,很快他就收声了。微垂下头不再多说一句话。
石川见他无意多说,也并不追问,只是不在意地笑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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