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心有千千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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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端木哲头也不回,以雷霆速度远离自己去救凤仪公主,赋晚照的心里弥漫起一种又酸又苦的感觉,好像一些许久以来一直潜藏的东西突然一下子失去了着落。
赋晚照一个人站在玉台上,如此落寞,却没有人可以靠近她,几番攻击都象是遇到了无形的阻挡力量,在近身还差几公分的地方被弹开。
轩辕正宏看着玉台上的情形,若有所思。
端木哲从一开始注意力就完全在赋晚照的身上,之后又要在危机情势之下救人,所以没有能注意到一些小细节,一些在平时他肯定不会漏掉的小细节。
有人下毒了!
端木家的人自然不会给所有的人都下毒,这样的事情如果发生,投毒的人和相关的人都会被家族处死。这就是端木家的家规,可以不择手段,但是不能失了分寸。
就在开始赋晚照看见端木哲,惊讶得被烫得叽里呱啦,一个人又蹦又叫的时候,她清楚地看到凤仪公主手里的茶杯中被弹进了一些东西,可是等她四处张望搜寻究竟是何人所为的时候,竟然没有任何发现。
赋晚照肯定那是一个高手中的高手,而以那种手法所施加的东西定然不会是什么好东西。
赋晚照准备离开玉台之前还是忍不住带着失落的心情回来一下头,正看见已安全的凤仪公主正准备端起那杯有问题的茶水喝下去压压惊,没来得及细想什么,赋晚照从旁边桌上抓起一颗话梅屈指弹出打掉了凤仪公主送到嘴边的那个茶杯。
“啪!”的一声。
情形大变!
茶杯摔在地上,瞬间四散开来。
虹月居内风云变化。
凤仪公主的一名贴身侍卫在第一时间抽出手中一直紧握的宝剑向赋晚照冲了过去,直刺赋晚照面门。
赋晚照却不闪躲,飞身跃起在空中飞旋了一圈,自腰间摸出一把软剑来,在胸前一横,轻轻松松的挡下了那侍卫的攻击,随即就势用右手收剑,左手轻轻一挥,那侍卫竟是直直的飞了出去,“噗”的一声撞在墙上,然后掉了下来,再也没有动弹。
紧紧跟着赶下来的另外几个侍卫也都是宫中数一数二的高手,却是被方才的撞墙之势生生地吓退了两步,眼中带些惊恐的望着转过身来眼神冰冷的赋晚照。
轩辕正平听到了茶杯摔碎的声音,看见了凤仪公主的贴身侍卫玉台之上的红衣人儿攻了过去,可是他不能随便动,因为此时此地他做不了自己的主。
目睹赋晚照出手之后那名侍卫的下场,轩辕正平不能自禁的冒了一阵冷汗,他突然想到不久之前的那个夜晚,在这虹月居附近,若没有南王的出现,赋晚照对自己和妹妹出手了,自己的下场跟这个侍卫会不会是一样的呢?
轩辕正宏并没有注意到身边两位亲人脸上的怪异表情,好看的眉毛紧紧的皱在一块,像一道晕不开的浓黑墨迹。
“正平,你带几个人去帮忙。”
轩辕正平无意识的抬起手擦了擦额头之后才郑重的点了点头,向旁边轩辕家的人打了个手势,就准备下去。
“我也要去!”轩辕茶茶突然站起来拽住他二哥的衣袖大声叫道。
“胡闹!”轩辕正宏看着自己妹妹祈求的眼神,和已经显现出心软的自家兄弟,气得猛拍了一下桌子:“你去捣乱吗?给我乖乖坐着,哪儿也不许去!”
轩辕茶茶看得出自己大哥是真的发脾气了,只的心有不甘的松开手坐了回去。
“你赶紧去!”
轩辕正宏有些不耐烦的对轩辕正平挥挥手,转过头刚好看到轩辕茶茶有些怨怼的看着自己,心里的烦闷更加大了,于是狠狠的瞪了一下轩辕茶茶,倒并没有再说什么狠话。
感受到风的异动,赋晚照知道身后又有人对自己出手,轻飘飘一个回旋,同时右手持剑销去,挑开从背后刺进来的三柄剑,借力飞跃与墙面之上,左手从怀中掏出几粒丸状物质,向玉台上砸去。
“啪啪”几声,来人用剑挡开赋晚照弹出的药丸,却仍是打破了药丸,空气中顿时弥漫着一种亮黄色的粉末。
轩辕正平闻着空气中逐渐浓郁起来的那种怪味,心中一阵恼怒,他万万没有想到对方身为一届高手中的高手,竟然会使用这种叫人不齿的下三烂手段,也不等看清楚玉台之上的具体情况,就刺向自己模糊看到的一个身影。
“轩辕家的小子,你居然连本王也敢杀?”
一把扇子轻巧的打掉了他的剑势,一个嬉笑的声音故装惶恐叫道。
轩辕正平被这句话吓了一跳,闹不明白为什么方才明明看见南王还在对面的房间里,怎么突然出现在这一方玉台之上了,困惑之间,不由自主地退了一步,半跪于地向南王行礼:“臣轩辕正平参见南王殿下!”
南王确实没有理会轩辕正平的尊敬以及完全符合规矩的礼节,因为凤仪公主的侍卫们此时正向赋晚照围攻而去。
银光闪闪的一个圆圈。
看不见剑身,看不见剑的走向,只能看到这个银色光圈笼罩在赋晚照身周,并逐渐缩小,像是一个人闪发着的银色光芒突然间收缩,可是谁知道这是不是下一个大爆发的前兆呢?
南王一个疾步,像是跟对方打招呼一样用手中的扇子敲了其中一个人的肩膀,便破了对方的剑圈,硬生生地**进侍卫与赋晚照之间,将拿着扇子的手挡在身前,另一只手态度强硬的将赋晚照掩在身后,眼神幽冷的瞥着面前这些手里紧握着剑却没有足够的胆量对自己出手的侍卫们。
赋晚照淡淡的看着这一切。
不能否认,她并没有想到南王会为自己出手,开始确实是很吃惊,心里有小小的激动和感激,可是今日发生的一切都太不平常,不得不让自己很快就平静下来。

赋晚照微微叹了一口气,收回盯着南王后背的目光,走到玉台边缘,从怀中取出一支笛子,吹奏起来。
本是搏杀的拼命之地,空气中渐渐弥漫开曲调怪异且略带些凄凉味道的笛声。
侍卫们不由自主地松懈了对手中剑的把握。
南王转过身来,表情复杂的看着赋晚照的侧脸。
两行清泪缓缓地从赋晚照脸上落下。
此时的端木哲身上已是受了多处剑伤,有几道深可见骨。伤口四周外翻的肉,呈现一种带有金属光泽的青黑色,由此可见刺客所持的剑上带有剧毒。
其实仔细看看就会发现,这些刺客与其说是冲着凤仪公主而来,倒不如说是冲着端木哲来的!
端木哲听到笛声,身型一滞,并未注意到此刻中有一个人跟自己是同样的反应。
端木哲奋力挡开一剑,左手急速的点向自己身体上的几个**位,右手向嘴里塞进一颗药丸后,看着窗棂向外张望着寻觅笛声何处。
却刚好看见那两行清泪闪出点点亮光。
端木哲有些无奈有些心酸有些甜蜜,低头笑笑,躲开刺客的几轮攻击,将剑收于身后,也从怀中取出一根长管,吹奏起来。
笛箫合奏,曲音低沉悠扬,听得人心中泛起阵阵酸涩。
箫声一起,刺客中一人作出一个奇怪的手势,其他刺客看到后纷纷摇头,但是那人动作更大的又做了一遍,似乎是在命令其他人必须听从,其他的刺客互相看了看之后,终于勉强的点了点头。意见统一之后,刚刚发出命令之人往赋晚照这边深深看了一眼,然后便带着其他人破窗从旁边的巷子里逃走了。
端木哲并未追击,直直的站在窗户边继续吹奏着曲子。
一曲终了,四周一片寂静。
“爷!”钱六跟在南王身后小心翼翼的问道,“这么就走啦?”
“都这样了!我还留在这里干什么呀?”南王没好气地白了钱六一眼,径直向虹月居外走去,拼命压抑着心中泛滥开的那一股奇怪的情绪。
“公主,不追缉刺客吗?”侍卫向凤仪公主请示。
凤仪公主看了一眼窗外相望的那两个人,眼中有些许暗淡,不过转眼就充满了锋芒:“不用了!传令下去,加强戒备,今日之事不许任何人走漏半点消息,违者格杀勿论!”
“臣端木哲谢过凤仪公主!若非您,今日之事绝难善了。若非因为我,也不会给公主带来这么大麻烦,端木哲实在是……”
凤仪公主挥了挥手打断了端木哲的话:“事情的起因,你早已跟我本宫说过。今日行刺之事,本宫早有线报,是本宫坚持要去的,与你无关。”
端木哲闻言还想说什么,看到凤仪公主对着自己摇了摇头,只得作罢。
赋晚照低垂着头怔怔的看着手中的笛子。
凤仪公主起身走到窗户边,看着赋晚照那让人从心里感觉有些伤感的身影,忍不住回头幽幽问道:“那是谁?”
“那是臣的青梅竹马。臣心里最圣洁美丽的一朵曼珠沙华。”端木哲失神的看向赋晚照的身影。
一样的伤感,不同的心思。
苏宁躲在虹月居三楼拐角的地方看着这一切,嘴角露出一丝诡异莫辨的笑容。
“小姐,现在怎么办呀?”容若探头探脑的四处看看,边看边问到。
“现在的情况比咱们原先打算的好得多!静观其变吧!别忘记赶紧传信给主人!”苏宁拉着容若的衣襟,将她拉到自己身后,轻笑着敲了敲她的的头,吩咐道。
“明白!”容若笑嘻嘻的冲苏宁做了一个鬼脸,转身向拐角跑去。
“南宫小姐,但愿您的女儿能够承载住我们的希望!”苏宁看着容若消失的背影,想到还呆呆站在玉台上的的赋晚照,心情异常复杂。
“我们回府吧!”凤仪公主突然觉得自己很累很累,一手扶着自己的额头,另一只手对着一旁的侍卫做了个手势。
侍卫立刻行了一礼,领命而去准备车驾。
“凤仪公主……您没事情吧?”端木哲回过神来,担忧地问。
“本宫没事,想休息了。”凤仪公主强装笑容。
“哦。”端木哲回答得有些敷衍。等他问完凤仪公主再回头时,赋晚照已不知所踪。
怀州城里虽然有很多皇亲国戚的府邸,但是并没有专供皇族休息的行宫。皇族出行至怀州城,一般来说是居住在城中地位最高的人家的府中。这也是怀州城最不同于其他大城的特殊之处。
今日,凤仪公主便是下榻在轩辕府。
确切地说,应该是轩辕王府。
轩辕家的先主与炎朝的始皇一同拼命打下江山,而后数代都为炎朝在文士武将上贡献出多卫俊杰,累奉世功至今世今日的公王爵位,每任公王的子女都获封为郡王郡主,绝对当得上怀州城内的第一大家。
夜色凝重,凤仪公主的房间却依然灯火通明。
看着铜镜中自己憔悴的脸,凤仪公主很想给自己一个笑容,努力了半天还是没能笑出来。
曾经的事,已过去;曾经的人,已不再;曾经的诺言,已变成一种痛彻心肺的怀念。
“谁念西风独自凉,
萧萧黄叶闭疏窗,
沉思往事立斜阳。
杯酒莫惊春睡重,
赌书消得泼茶香,
当时只道是寻常。”
凤仪公主对着铜镜里的自己喃喃自语,遍布泪痕的面庞上满是苦涩笑容:“诀别之时,你为什么只对我说了一句:‘别有根芽,不是人间富贵花’?为什么不告诉我你是否对我有所留恋?让我又恨又怨,又痛又念……为什么?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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