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转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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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清晨,我还在睡梦中的时候,迷迷糊糊觉得客厅的门有响动,当时一个激灵就醒了,躺在床上竖起耳朵听。我听见有人打开门,然后走到我的房门前,接着就听见了自行车的声响。哦,是她,那个女孩来推车了,我放下心来。等等,现在才几点啊?这么早就起床去上学么?我扭过头看看闹钟,发现才6点20不到。我惊奇不已,这个小女生起得够早的啊,最迟6点钟就起床了,连我这个高三的学生都还在被窝里躺着呢。我从床上坐起来,透过纱窗看着外面,听见她把车推出门外架好,然后带上客厅的门,又听见自行车下台阶时发出咣啷一声清脆的响声,接着她推车走了几步,终于走到我的视线里来了。映入我眼帘的依然是那粉红的衣衫,漂亮的马尾辫和她曼妙的倩影。走了几步,她骑上了自行车,很快她的身影就被窗前不远处的那棵腊梅给挡住了。或许她还不知道这个西客房里住着一个我吧,她没有回头看窗户一眼,这让我隐约有些失望。猛地躺倒在床,想继续补充我那极度匮乏的睡眠,却再也睡不着了。
索性从床上爬了起来去洗漱,这个早上便第一次有了充裕的时间不用像以前那样着急上火一路飞奔,第一次吃了一顿悠闲的早餐,第一次在早自习前的学校厕所拉个痛快。以前夹着昨天的有机废物一路飞奔,再在教室内憋得大声朗读,这种难受劲今天终于不用再体验。直到我走进教室的时候,人还很稀少。四面环顾,除了几个学习狂人其他同学都还没到。
我在我的座位上坐了下来,掏出英语课本的时候,习惯性的困意又涌了上来。晕倒,在桌上趴一会儿先!
上午的课是两节英语加两节数学,极其枯燥的两门课。不知道为什么,初中时那种对英语的热爱现在一丝一毫都找不到了。还记得初中毕业会考,一举拿下总分年级第一,升学的中考英语单科成绩年级第一,那时的英语那是相当的好啊(低调,低调…)。每次都喜欢在背英语课文时用最快的语速毫不停顿地将一篇长长的课文背完,引得全班惊诧。可现在连课本上说些什么内容都搞不清了,单词逐渐落下,语法慢慢淡忘。除了几句,Mynameis,Howoldareyou?什么都记不得了。还有数学,曾经的骄子也变得不得不转学到文科班来混。就好像上了高中之后,脑袋莫名其妙的被驴踢过一样。自己也暗自思索过原因。初中时老师的严格看管,例题习题的反复练习,课本内容一遍一遍的过,没有成绩不好的道理。到了高中,压抑了许久的对自由的渴望,对习题的反感在无人压迫之下释放出来。而我却早在过去的时间里慢慢被培育成了一个只知道在老师的指导下做习题的傻子。没有了看管,没有了法西斯式的指令,我在新的学习环境里无所适从。成绩越降越是对那门课反感,于是我就从入学时的班级第三降到班级第二十八,又在家人同学不理解的目光下转入了文科班。进入文科班的第一天,看着周围几个吊儿郎当样子的同学,心里莫名一阵失落,自己都混到这个地步了!
四节课在我的怀旧伤感走神悲愤转笔困倦中度过。放学的铃声一打,围绕在周围的瞌睡虫顿时没了踪影,我立刻精神百倍。看样子你一点也看不出这是个睡眠长期缺乏的患者,那炯炯有神的眼睛,中气十足的谈论,健步如飞的迈步分明是一个充满活力的阳光少年啊!随着人流我走向学校后面的小餐馆,食堂的伙食太差这是古今不变的真理,在我们经济还算宽裕的时候我们总是去校外的餐馆吃炒菜的。那些小餐馆的老板也用低廉的价格,十足的份量和热情的招呼欢迎学生们的到来。就在我思考今天是不是还吃韭菜炒鸡蛋时,一摸口袋,晕,分文未带。还好,我住的地方离这小饭馆不是太远,发挥我疾驰的特技,一路飘移进了那个不常走的小胡同。这个时候大路上满是人,走小胡同反倒快些。就在我一个拐弯急停再准备加速继续飞奔的时候,小胡同的那头一个粉红的身影也走了进来。
不用猜就知道是她,那个女孩了。我顿时再次急停,踉踉跄跄才停稳步子。这让我觉得有一点不好意思,这么大个人了还像个小孩子一样蹦蹦跳跳。这些都被她看在了眼里。我看见她看了我一眼,又把眼神移向别处,但脸上分明挂上了微笑。她抿着嘴不好意思的微笑的样子立刻让我的心再一次跳动起来。小巷就四十多米长,两个人并排的宽度。慢慢的走着也不用多长时间我再一次走近她的身边。我们对视一眼,都迅速把眼神移开。我努力的克制住跳动的心,渐渐涌上脸的血液,停下脚步侧过身子让她从我身边通过。她则快跑起来,马尾辫在身后甩动,轻盈的身体像一只美丽蝴蝶上下翩翩,在我的目光注视下,一拐弯消失在小巷的尽头。

整个过程我这个傻×除了保持傻笑之外连个屁都没放。多少年以后我在回忆起当时小巷的第一次相遇的时候就自责的想,怎么连打个招呼的勇气都没有呢?那么好的环境,一个人也没有。要是那样的话,你们早就可以熟识,早就可以互知姓名了呀,也不至于浪费了那剩下的不足一年的最美好的时光了呀。
然而我就是什么也没做,傻站了一会儿之后,转身继续前行。
在房东家房前,不出意料的停着她那蓝白色的自行车。
我回屋取了钱,又特地经过小巷回到那家小餐厅。小龟成章骡子他们正在那里吃饭,见我来了就招呼我一起坐。人很多,好不容易挤进去刚做下,小龟就说,下午体育课跟三班他们踢球啊。
我靠,我把这事都忘了,今天又是星期五了,下午第二节课是体育课啊!我最喜欢的课!我连忙说,好啊,等下回去把战袍穿上!我的战袍是皇马的白色主场球衣,我比较喜欢白色,也比较喜欢皇马。我又开玩笑的说,赶紧多吃一点啊,下午还有架要打呢!大家都笑了起来。我们赶紧让老板添饭。在我们这里两块钱炒一盘菜,五毛钱米饭管够,便宜的无法形容。我坐在大圆桌子靠墙的最里面,出去甚是不便,老板娘一眼看见之后,就很热情的帮我又添了满满当当一大碗,这一下子把桌上的人都震住了。那个碗和城里人吃的拳头大的饭碗不一样,简直可以说是小脸盆了,我刚吃完一碗现在看着又堆得像山一样米饭,看看桌子上的其他人都在看着我,不禁有些不好意思。
结果故事的结局是,我不仅干掉了那一碗米饭,一盘菜也吃得一干二净。连我自己都感到不可思议了。有句话叫,半大小子,吃穷老子,还真是,正在发育的男人就是能吃!这让我又想起一个笑话,说是化学老师向同学们解释什么是“饱和”就打了个比方说,你现在吃饭吃了若干碗米饭之后已经堵到了嗓子眼,再上一碗米饭你还能吃的下去吗?小明深思一阵以后说,那要看还有没有菜!看来我就是小明那样的饭桶,只要有菜,一切皆有可能。
人吃饱了有了足够的能量之后就需要发泄,第二节课体育课正是我们发泄的好机会。三班跟我们一起上体育课,他们班还是上次学校足球赛的冠军,而我们七班在通向四强的道路上就倒下了,所以跟他们切磋球技并战胜他们将是一件很爽的事。下午两点正是一天中最热的时候,太阳毫无遮拦地拼命照晒着我们。满场我们都在飞奔,汗水混着灰尘黏在脸上但谁也不去在意,我们要的只是不停地奔跑,怒吼,发泄。在争抢一个球时,三班的前锋一个胳膊肘打在了我的下巴上,我的下颚猛地上合,牙齿便猛地咬了一下舌尖,鲜血一下就在嘴里涌了出来。要不是我舌头缩得快些,半截舌头现在恐怕就飞了出去。我站在那里,感觉嘴里的血腥味,有一点后怕。大家还没在意,继续围着球追逐。我吐了两口口水,便没事人一样继续踢我的球去了。
四十五分钟很快过去,我们班三比二赢了。我们浑身大汗的走进教室的时候,地理老师已经站在教室里了。地理老师我们叫他大徐,因为他确实高大威猛而且皮肤黝黑,虽然戴着眼镜但依然给人户外散打运动员的映像。班里即使最油条的学生也不敢惹他。他最大的绝招就是用拳头猛击你的脑袋,一次猛击过后,你的脑袋势必眩晕半天然后留下四个包——那是拳头上的四个关节留下的。而且他喜欢说一句,你最近是我重拳出击的对象!这句话让无数学生为之胆寒。我在这里提他,是因为以后你就会发现他其实是个很好的人,并且因为他给一个女同学提的建议被我听见并采纳而影响我剩余的一生。
地理课平时挺轻松,背背重点就行了,这是我这样死读书的人的强项。所以地理政治历史这三门课我学得还行。前面我说了,在未分文理科的高一时,我的成绩下降到班级三十名附近。在转入文科班以后,成绩又慢慢回升到了班级前十。这点对我很重要,因为高一至高二这段时间,成绩的不断下滑给了我很大打击,让我对什么事情都失去了信心和兴趣。但高三以来成绩的逐渐回升让我看到了希望,我又想到这两天遇到的那个女生,暗自在想,难道这一年我注定要转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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