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集三十六
有门吱嘎作响声，王晗从门中闪了出来，刚笑靥如花地叫了声，“爸，”见我在侧，甜美的声音定了定，眼神也定了定。
我把眼神停在她脸上，她脸依然清丽如昨，但什么都不一样了。我习惯地把眼神在她胸部定了定，她里曾是我美丽的回忆，可，人事昨非，相见已经是如隔重山。
于是，我语气镇定如常的说，“王经理，刘连已经不在了，我想我已经没有留下的理由，”但我说出这句话时，真的很违心，而且说得理不直也气不壮，更名不正言不顺。
眼角的余光中，王晗的神色瞬息万变，说真的，我已经懒得理会她的感受了，我转过身旁若无人地大步离开。刚一转身，心中却有点后悔。我起我还有半个月的工资没领哩。
刚走出公司门口，我才想到我竟然把我今天来的目的给忘记了，于是转身走了回去……
沙发上的王晗泪光闪动，却拿了本书掩饰着。我进去的一霎那，正好看到有一颗泪珠滴落在书本上。
我心里掠过一道忧伤，但只是如白驹过隙。我拿出信封，道明了我的来意。
但王经理诧异的神色并不象装出来的，“我不知道此事，那天楚南虽是代表公司前去，但公司并没有拿出钱去抚恤刘连的家人……”
我想我思绪已经有些混乱了，这比王晗的眼泪还来得震憾，这是我始料未及的。
王经理接着道，“这钱数目不大也不小，你还是还给他本人比较适当。”
我只得木然收回信封，走出公司的那一瞬，我脚步定了定，竟然有点无从适从。
刚从王经理办公室转身的那一霎，我分明能感觉王晗的目光停在我的背影间，有一种道不明的情绪……
早晨的阳光不很有活力，但依然还是很刺眼。我想到了:蝠，那种长年累月生活在黑夜里的动物，自己便似那种动物一样，不喜欢把自己暴露在阳光下，喜欢在夜里独自饮泣也好、疗伤也好，与人无涉，寂寂无伤……
连的记忆的大门在身后从此关上，然后帖上一个标签：过去……
那么王晗哩？
说真的，王晗真的错得无可原谅么？我不敢想，也拒绝再想下去……
身后有声音传来，“天书，”很轻但很坚定我不由得定了定脚步，王晗把一个信封塞进我兜里，然后回了办公室的里面。前后不到三秒钟，让我有些恍然，我知道那个信封肯定是我半月的工资，我也的确很需要这些钱。现在找工作也很不易，一般还得交押金什么的。哎，走一步看一步吧，明天的事谁还顾及得那么多。还是抄心眼下的事要紧……
我总得把手上的滚烫的“山竽”交出去，于是我想到了去楚南家。
楚南的家位于汽车站内一幢老式房子的四楼，我去过一次。那房平平直直，毫无棱角，四周暄嚣吵杂，且无半点花草点辍，除了几株毫无生气的法国梧桐。
说真的，我不明白干嘛梧桐前干嘛要加个“法国”，是不是这样便有了价值。直到多年后我才明白，它是由原产于中国的三球悬铃木和北美的北美悬铃木杂交培肓的，由于最初是上海法租界首先引入这种树种作为道树而成名的，那是后话。
说真的，我很不喜欢这种树，春天，幼叶便长满了褐色星状毛；每到秋深冬来之时，还大片大片的掉叶子，至于它吸收有害气体之事，好象并不是我抄心的事，我既然没为这个城市制造什么有法气体，便无需担心怎么防范吧。
楚南的父母也老实巴交的，平实忠厚的样子，他父亲应该是汽车站的员工，而他母亲具体是做什么的，我就不知道了，我这人不太爱关心人家的家事。
连在她日记中说到，楚南为了目的不择手段，那会是什么哩？
在我眼中的他，是帅气阳光，平易巧心，除了爱帮助人外，还有点打抱不平，说实在的，他就是我将来希望成就的样子……
我想，假如当初我就知道他喜欢刘连，我肯定不会参夹进去，因为我的性格如此。
哎，又是一场造化弄人……
利州东路距汽车站就1公里左右的路程，用我年轻的步伐是不经量的，已经到了楚南楼底下，我这才想到，楚南是跑业务的，成天在外，找他未必有那么容易。
可既然来了，总不可能放弃吧。敲门那一瞬，我有点迟疑，我不知怎么会这样。难道我对楚南还有恨意吗？从刘连的“离去”，我这才知道楚南喜欢的是刘连，那么我算是横刀夺爱了，好象生气的应该是楚南吧，虽然这件事大家都没摊到桌面上来，不至于大家撕破脸皮。所以表面上，不管怎么样，他由头到尾都是在帮我……
因为先前我跟楚南跑业务的原因，经常路过时便上来歇脚，这对跑业务的再正常不过的。后来我单独跟刘连搭档，上这来的次数才明显少了。
楚南母亲很热情培至地接待了我。她经常背着楚南向我打听楚南这事那事的，看来他们母子跟所有的家庭一样，勾通得还不如外人。我当然有选择的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说的也全是楚南的好。这是楚南第一天就教我的，“跑业务的一定要说人家的好，很容易便会传到当事人那里，便会平添好感的”。没想到我转过来就用到了他身上，呵呵……
说真的，我心中对楚南还是恨不起来。之所以还是不愿意回来公司，我想主要原因是王晗。不知维护是自卑还是可怜的自尊，我不得不离开，而我来到楚南家中，当然只把手中的“封信”交还给他。
我想楚南母亲是不知道我离开公司的事，也肯定不知道我跟刘连跟楚南的“三角”事，而那天公司里的事我也不是很放在心上，不然他母亲得知我跟她儿子抢女朋友，恨我还来不及哩。所以当她知道我还没吃过午饭时，楚南母亲便忙着出去买水饺。
大街上有很多包水饺外卖的人，一元钱七个。这好象是我们这里的特色之一。不象东北那地儿，家家都是在自己家里包水饺。我发觉广元人特那个……我都不知怎么表达，要不就是特懒，要不就是特勤快。
坐在家里把电视的台换了一圈，都没看到自己喜欢的节目，于是我来到楚南的房中，这房间我经常出入的，以前我跟楚南歇过脚一定会休息一会再出去跑业务的。楚南房间布置得干净雅致，清清爽爽。
进门正对是原木色的落地大衣柜，里面衬衣领带西服全是成套的；左手是一张硕大的席梦思，上面无摆设，就一个字：大，够三五人横卧；右侧临窗，悬挂着湖蓝色的落地式窗帘，前放一书桌，上面公文、书籍、资料井然有序，象征着主人的心思缜密。对了，还有一样很容易让人忽略的装饰，那是张帖在床边的一副几乎半遮了墙的一幅画，居然是圣母玛尼亚。也正因为它大得几乎半遮了墙便跟墙纸般很容易让人忽视了去。也只有今日今时的我，才如此深刻的注视着这幅画。望着这幅画，我这才知道自己有多少愚蠢，多么大意，我曾经数次趟在这张床上，望着这幅画，居然就没把它跟刘连联系在一起。只是纯以为，这幅画的画中人慈爱祥和，很容易忘记尘嚣，忘记世俗，从而让人宁神清心。
我真的是太大意了，我真的好想煸自己两耳光。想到此我真的也如此做了，脸上瞬即火辣辣的，但却止不住内心的不知是伤还是悔的情绪。
连，对不起，我是真的不知道啊！
我颓然倒在床上，呈大字般伸展着四肢，连，我好懊恼，我把头尽力上仰，去瞻仰圣母玛尼亚，圣母，我该如何自处，请您指点迷津啊……
书书网手机版 m.1p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