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集（二十三）
徐依蔓立于一旁，留也不是，走也不是，我眼角的余光看到地上的影子，她分明是想来拍我的后背，想让我内心舒服一点，却最终迟疑着没下手，那只手便在空中，收回也不是，落下也不是
就因为那一下的抬手，我心软了，我知道在那一瞬，她至少没恨我，只把我当成一个呕吐的路人罢了，我终于吐完了，接过她递过来的一张纸巾，擦了一下嘴道，“你放心，我保证张军不会接到学校的开除通知！”
“谢谢你！明天就发张军的开除学籍通告了，但我知道你一定行的，”她高兴的跑开，衣袂瓢飞，翻飞似蝶，我的头却一下大了。
当即我去了教导处，那个僵尸面孔很热情地接待了我，他先作了一番自我解讨，再对我表示了恰到好处的关心，再委婉询问我的来意。
我说，“关于张军学校是怎么处理的？”
他义正严词地说：“对于这种害群之马，学校坚决不会留，开除一个少一个。我相信这也是你希望看到的结果，对吧，”他神色中一些含而不露的献媚，却令我胃里再次翻涌。
我心想，最初怎么不见你这么义正严词，现在居然装得象包青天一样，学校有这种人真的很悲哀。
我说，“还是不要开除张军算了，他罪不致死。”
“话不是这样说，一个人做错事就应该付出代价，”他脸上的献媚更浓了，眼里却露出一丝狠意，象极了响尾蛇，意让人有几分生畏。
“这样说吧，我不希望学校开除张军，听说明天王记者也会来，”看来给这种人只有直来直去，王记者就是一直跟踪报道此事的记者，对我印象不错，当然我只是随口说说。
他说：“那怎么可以，通知校方已经签下来了，明天就发，不然怎么向广大市民交代。”
我心想，最初你对我有没有想过怎么向广大市民交待，但口上却说，“你会有办法的，不然我相信你更不好向市民交代，尤其是你上次说过的话，”说完我转身走了，留下他青一阵白一阵的脸，比僵尸难看多了，我保证。
到了教室，徐依蔓象是知道我到了一样，电光火间我俩交换了一下目光，我却装作没看见移开了眼神，那一刹那我却看见她眼里亮晶晶的，一闪一闪。
最是那一下凝眸，竟生出缠绕无限的温柔。
第二天，学校在第二节课集合时发出了通知，间或有记者托个硕大的摄影机跑来跑去，不知是我无意说中了哩，还是我那句话提醒了那个什么什么教导主任。不小心与教导主任目光短兵相接，他在跟校长点头哈腰的瞬间，居然还对我点头微笑了一下。那一下，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在阳光下，在树荫中，我分明看得教导主任眼神中的几度秋凉，突然便一下释然了。上有校长，下有教师，那两头受气的活，他也不容易，突然一下便不怎么讨厌他了。我还对他微笑了一下，他也笑着回应。那张僵尸面也原来也不是那么难看，甚至还有点中年男人独特的魅力，我想校园中很多关于他的传说也不是空**来风的。
校长先来了一番思想品德教育，副校长再宣布学校对张军作了很深的思想教育后，该生意识到了自己严重错误，愿意引咎离开学校，学校曾作出了挽留补救未果，引以为撼，希望同学们引以为鉴。
事后报纸还为此事登了一篇叫“一个都不能少”的专题，为学校鼓吹了一番，对张军（当然没有指点是张军），哀其不幸，怒其不争，及学校的壮士断腕之情。
接下来的下午，我无论上厕所，行路，打饭，均有人远远的挥着手打着招呼，或远远的窃窃私语，或在旁怪叫一声“李天书”，我转过去又看不出是谁。上课的间隙，窗外间或会挤满攒动的人头，遥指着我交头接耳，令我不胜其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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