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二、司机
巴格达时间1月11日7：50
伊拉克首都巴格达哈利姆饭店
张楠和夏雨从房间下到宾馆大堂里的时候，伊本哈桑在大堂里等他们，身边放着一个装换洗衣物随身用品的小包。见到他们立即站了起来，脸上带着憨厚的笑。
“来，夏雨”张楠说：“这是哈桑，我以前雇的翻译，这次我又把他找来了。”
夏雨略略打量他一眼，伸出手去：“认识你很高兴”。
哈桑没和他握手，却鞠了一躬：“我很高兴，又有了工作。”
“你会讲汉语？”夏雨惊诧，随即对张楠说：“你行啊，找会英语的伊拉克人都不容易的，你从哪找来个会汉语的，”他问哈桑：“你是中国人吗？去过中国？”
哈桑说：“我是安巴尔省人，在巴格达生活二十多年了，1985年以后中国轻工业机械总公司安装公司曾经在安巴尔省施工，我那时就跟着中国工人一起干活，三年多呢，汉语就是那时候学会的。”他说：“我还会中国的方言呢，比如说天津话：干嘛？”
夏雨和张楠都被他逗乐了，夏雨说：“行，有这么个翻译能了解不少情况，我姓夏，叫夏雨，你以后的工作，我承包了。”
“谢谢瞎鱼！”哈桑一高兴就跑了腔调，张楠一拍他：“东西都准备好没有，现在出发。”
哈桑提起他们的背裹：“咱们走吧！”
他们一起出了酒店大门，哈桑领他们穿过大街，进入一个狭窄的小巷，张楠紧张，夏雨落在了后面：“我们不是去基尔库克吗？来这里干什么？”
“酒店门前不让停车”哈桑挤挤眼：“怕汽车有炸弹。”他比了个手势：“轰！”学着炸弹爆炸的声音：“知道海湾饭店吗？”
夏雨点点头，他想起来了，2003年的冬天，联合国驻伊拉克代表下榻的海湾饭店遭到汽车炸弹袭击，酒店被摧毁，人员死伤惨重。
他们来到一家居民住的院子前，哈桑敲敲大门，门开了，里面是一个满脸狐疑的中年男人，仔细打量他们。
“我来取车，”哈桑亮出一串钥匙，那人好像恍然大悟，让开了门。
院子里，停了一辆三菱牌四轮驱动越野车，九成新。夏雨拉开车门看看，很是满意：“行，这玩意在高速路上能追上奔驰280。”
哈桑挤了挤眼：“我的车。”
他们上车，哈桑取出几张皱巴巴的钞票递给那中年人，随即打燃了马达，车子驶出院子，穿过小巷，拐上了饭店门前的大街。
突然，前面出现一队美军的悍马吉普车，车顶上的美军架着机枪，如临大敌，正在巡逻。车尾竖了个牌子，用英语，阿拉伯语写着：“碰撞危险。”哈桑急忙减速，拉开与美军车队的距离，向副驾驶座上的夏雨解释道：“跟着他们最危险，有时会遇上汽车炸弹，就跟着遭殃，离他们近了，他们怕我们是自杀袭击，也会朝我们开枪。”
哈桑的手机叮叮咚咚地响了起来，他一手掏出手机接听，里面传来一个妇女的声音，夏雨勉强听懂了，大概是哈桑的妻子，抱怨家里没有了钱，没有食品。哈桑说他已经找到了很好的工作，正要出差去基尔库克，要等他们回来再说。夏雨拍拍方向盘引起他的注意：“先去你家！”
哈桑诧异，疑心自己听错了。夏雨点点头，重复一遍，这次是用阿语。
哈桑虽不明白，但听懂了夏雨的意思，转了方向，向自己家的方向驶去。
一条颇宽的小街，可以看出以前这里还是比较热闹的，临街的一些建筑上挂着各种广告牌，但已经破败不堪，一些少年在街头上嬉戏，好奇地望着他们，哈桑指责着他们让开道路，把车停到门前。
哈桑下了车，不好意思地说：“我去给家里些钱，家里太破了，本来应该请你们去喝杯茶的。”
夏雨跳下车：“走，带我去你们家看一看。”
哈桑说：“这个，老板，好吧，您别嫌脏，还有，他望望张楠：“能不能先借我点钱，或者从工资里扣除？”
“当然可以。”张楠取出五张美元的百元大钞递给他：“先安排一下家里。”
“老婆！”哈桑大叫着进了门：“来客人了，还不快烧茶。”回头招呼张楠和夏雨：“请坐下，家里太简陋了，你们多包涵。”
一位中年妇女出现在客厅里，看见男客人，头一低转身出去了，再出现时，戴上了面纱，把三个孩子从客厅里拖了出去，随后给他们端来了茶
“请用茶”哈桑夫人说，随后退了出去，为他们准备点心。
夏雨打量着哈桑的家，这是个临街的小院，房子有三层，楼上大概是卧室，挺宽敞，只是屋里的一切都显得陈旧，窗上的玻璃开裂了，用透明胶带沾上，屋里到处摆着家常杂物和儿童玩具，三个男孩子在院子里追逐着。哈桑搓着双手坐在他们面前，很有些局促不安。
张楠望着门外的孩子：“是你的儿子？”
哈桑很自豪的样子：“是的，我的三儿子，再有几年，就会长成男子汉了，可现在，”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得挣钱养活他们。”我老婆肚子里正怀上了一个，现在，什么东西都贵，可工作不容易找。”
夏雨站在门前向院子外面了望，四下打量了一下：“这里还可以嘛，你自己的房子？”
哈桑说：“我工作了二十年，攒钱盖的房子。”颇有自豪的样子。
夏雨对张楠说：“这么个院子，房子，要在北京，距市中心这么近，没500万拿不下来。”
哈桑老婆给他们端来了奶糕，饼干等点心，用阿语向哈桑嘟哝着，哈桑和她出去，指了指张楠他们，哈桑老婆立即不吱声了。
夏雨笑着对张楠解释：“这哈桑还是个SUV爱好者呢，瞒着老婆买了辆三菱大山猫，图便宜，可弄的家里没钱了，老婆让他卖掉，他大概是藏在我们刚才去的那个院子里或其他什么地方，这一回来，又让她看到了。”
“他也是这样解释的，说幸好有这辆车，他才找到了好工作。”夏雨说：“咱就连车雇他吧！”
张楠说：“伊拉克这一打仗，失业的人多了去了，现在一般人每月最多挣100美元，我和他讲好了，连人带车一月1500美元，可以了吧？”
夏雨点点头：“还行，”他从盘里取了一枚蜜枣放到嘴里：“咱们走吧？”
张楠站了起来，哈桑也回来了，大概是给了老婆钱，哈桑老婆满意笑眯眯地望着他们。
“走吧！”夏雨说：“咱们去基尔库克”。
书书网手机版 m.1p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