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你眼在看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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淮子灵不敢象他那样一口喝干,只舔了小口问:“师傅,你这一年到哪去了?怎么去这么久?还有你是怎么受的伤?”
“我就是去我家囚牛兄弟那转了转,后来去了趟蓬莱仙岛,回来就碰到只恶鬼,一架打下来就受了点轻伤。”狴犴简短截说,三言两语讲了个大概。
淮子灵却鼓大了眼睛问:“是什么鬼那么厉害?居然能把师傅你打伤?”
说实话在现在的他看来,别说狴犴,就是他自己都自认为已经很厉害了,说要有什么东西能伤到师傅他可还真不大相信。
狴犴又喝了碗酒这才开始吃菜,品品味道,消受的[嗯]声说:“这世界里凶恶的东西可多了,不是每样你师傅我都能打赢,山有山外山,人有人外人,这仙法修行就更是如此,切不可有了点点微末之技就妄自尊大啊!”
淮子灵又被说得没话讲了,只好答应说:“我知道了。”
“啊……我看你的歌诀也练熟,现在也是该教你其他本事的时候了,先喝酒,吃饱肚子再说,来来,陪师傅喝酒。来大口喝,对了,一口气喝完。”狴犴居然灌起来,言语间却似乎有所不尽。
淮子灵很久没见到他也很高兴,虽然自己并不能喝,却也由着他性子照做。
这可是三十年的女儿红啊,他的酒量两碗下去立刻倒了。
狴犴看着居然哈哈笑起来,站起身端起那大坛子对着嘴,[咕咚咕咚……]好一坛老酒居然就这样全都下了肚。
狴犴一阵猛灌,居然也被这[女儿红]醉到直挺挺倒在岩石上。
嘴里迷糊道:“真是好个醉死仙啊!”
然后就这样呼呼睡去了。
淮子灵被一个软布包压醒,睁开眼一看这熟悉的环境他就明白了:“我的宝贝师傅啊!你能不往别人梦里边跑吗?喂!做梦都是醉的,可真够沉的!”
他只好念动搬运**,这才将狴犴的肥体从身上挪开。
“我说徒弟,为师教你另一个本事,不过这之前师傅还要先帮你开天眼。”狴犴躺那几乎是梦呓似的说。
“开天眼?什么叫开天眼?是做什么用的?”淮子灵问。
“就是用来看神鬼真身的法术,只有开了天眼你才能学新的法术。坐好了,为师现在就帮你开。”狴犴看来是醉得太厉害了,居然想让自己的徒弟去见鬼。
淮子灵怔怔的坐那没动,他在想是不是应该答应,显然他不想看到那些脏东西,相信也没人愿意看到。
不过自己这个宝贝师傅就喜欢替神鬼打官司,所以面对鬼神应该是其他修行的第一步。
他还在发愣,狴犴已经催促起来说:“喂!你还楞着干什么?快坐好。”
他说着居然还挪挪嘴唇,看起来象是在说梦话。
淮子灵只有佩服,依言坐下答应:“我准备好了。”
为淮子灵打开的这第三只眼叫做天眼,又叫做冥眼、鬼眼。
它的基本作用就是让人能看到从前看不见的鬼魂,并随法力逐渐增强看能看破一些鬼神妖魔变身出的形象。
这个法咒的名字叫[地狱冥眼开]
而接下来狴犴要教淮子灵的就是他的拿手绝活[锁魂抓鬼],这法术就是用来专门抓鬼的。
开了天眼狴犴就呼呼的睡着了。
淮子灵则继续盘坐修炼[歌诀]代替睡眠,实际上他也早已习惯这样。
一觉醒来神清气爽,扭头看发现宝贝师傅却早已跑得不见人,他挠挠头嘀咕声回屋拿桶提水然后准备生火作饭。
早上喝碗粥才会觉得舒服,这在之前一年里已经养成习惯,漂亮妈也特别喜欢在这个早餐时刻坐在回廊上看风景。
这是个幸福时光。
淮子灵熬粥的本事到如今也非比寻常了,从鲜菇粥到猴脑清粥,还有笋片粥、鱼片粥、野猪肉丝粥等等,甚至一些很好吃的野果都可以拿来做成一碗甘香的美食。
乘着熬粥的时间他去地里整理一翻,再采些点青菜回来洗干净准备作配菜,这日子诗情画意的,感觉还真不错。
等他差不多忙完漂亮妈也起来了,他也能照例下水去跟那只咬过他**的大乌龟叫劲。
他顺着边着找了一圈:“奇怪,怎么没有?难道生病了?”
一年来每次都能看到的东西现在却消失了,他觉得有些奇怪,难道是还在水下边没出来?
他知道这个潭非常深,即使自己拥有二十年法力而且这些日子勤练歌诀,可依旧不足以潜到底。
实际上这闭气的时间已经足够,可那水压却大得让人难受,下去更深处连耳膜都会觉得如针扎般疼痛。
再徘徊一阵依旧没找到他只好浮出水面游回去。
正好漂亮妈已经在招呼:“灵子回来吃饭了!”
进屋却看到狴犴已经坐在桌前,一口就喝完一碗粥,然后又动手往碗里舀。
淮子灵打声招呼,从门口到桌边坐下。就这工夫宝贝师傅已又喝完一碗,并抢在他前边抓起勺子。
“师傅,神仙不是只要闻闻香烛就可以了吗?怎么也要喝粥啊?”淮子灵赶紧把剩下的一点倒在自己碗里。
“神仙能吃饭也可以不用吃,就跟喝酒一样。”狴犴这回比较慢了,慢慢的品味起来,小喝口问:“你刚才在水里找什么?”
“你都看到了?我在找一只可恶的大乌龟。”他把上次被撕掉块肉的经过说了一遍:“那家伙太可恶了,我要抓住它就好炖一锅给我的漂亮妈补身子。”
“那只龟可是有两百年道行的灵物啊,说起来你可不是它的对手,现在能活着都应该是它手下留情了。”狴犴放下汤勺碗,舔舔嘴唇说:“还是先看看下边你要学的法术吧,今天我就教你锁魂抓鬼的法门,学会以后你就可以除报暴安良为民除害。”
“哎!好吧,好吧。”
“呃……那就好,你跟我来。”狴犴说着起身向门外走去,到外边跟子灵妈交代:“我带小子去学点法术,可能要晚点才能回来。”
“呵呵,那可就辛苦大仙了。”子灵妈客气的说,可那样子却已经笑得脸上开花,可比淮子灵都显得兴奋很多了。
离开瀑布。两人在山林中飞快前进,似乎是为了考验淮子灵的追魂步,狴犴在前边越跑越快,弄得他只好咬牙跟在后边猛追。
可直到狴犴在悬崖下的一座墓冢跟前停下,他都没能追上,而且不管是猛然前扑,还是咬牙尽全速,他和狴犴之间永远保持着十米距离。
狱神的身体轻得象根羽毛,而他的追逐似乎就象一股风,无论如何风如何变化都只会推着羽毛加速往前飞。
“跑得太快了!我要累死了……”
“你知道这里埋着什么人吗?”狴犴没在乎他说什么,接着问道。
淮子灵喘息着扭头看了那青石墓碑一眼,答应说:“不知道,上边的字都很模糊了。”
“这是个将军墓,是很早以前他的士兵为他立的,然后那些士兵就撤走了。”
“他、他是怎么死的?”淮子灵看看周围,这样的大山里很久以前居然还有军队来过,甚至还死了个将军。
“你怕了?”
“不怕,有师傅在我还怕什么?”
狴犴笑了下:“那我们进去。”
“进去?去哪?”淮子灵吓了一跳,还以为是要进坟墓。
“你跟我来。”狴犴向后边的悬崖走去,拨开那些树枝杂草居然有个山洞,他一声不吭弓身进去了。
这似乎跟进坟墓没什么区别,可他也只有硬起头皮跟在后边。
也许刚才应该承认自己是有那么点害怕,那没什么不好意思,总好过现在必须忍受这股难闻的气味。
黑压压的世界里他几乎看不清任何东西,只知道狴犴就在前边,他扶着墙勉强又走了两步说:“师傅,这里太黑了,我看不见。”
“看不见?不是教了你地狱冥眼开的口诀吗,怎么不用?”狴犴的声音从前边飘来。
“那个能用来看路?”淮子灵想都没往那上边想,当下默念咒语。
眼前的情形立刻改变,那感觉仿佛是戴着一副很厚的蓝色玻璃眼镜,周围的情况只能说是勉强看的清轮廓,而那光亮却来自于本来应该是黑暗的山洞前方,白色混沌的光亮。
转个弯前边的通道承喇叭口状张开,光团变大了,里边应该是个小空间。
淮子灵刚加快步伐,脚下却传来喀嚓一声响。踩到了什么脆的东西,他下意识低头看,模糊的居然是一堆白骨头。

它已经过很多年所以风化腐朽,一脚下去立刻纷纷断裂。
“呀!”他吓得蹦了起来,一股阴森凉气瞬间让小腿肚子都开始发软,就跟触电似的差点就没趴下。
那打猎练出来的小胆子此刻都不管用了,即使猎人也要深夜露宿荒野,可毕竟不是象现在这样一脚踩在一具显然是人类的白骨上。
“你个臭小子叫什么?吓我一跳!不就是堆骨头吗,又不会动,叫得那么大声,神仙都要被你吓死了。”狴犴居然埋怨起来。
“我的宝贝师傅!那它要是会动吓死的就是我了。”淮子灵哭笑不得。
“走快点,跟着我。”狴犴懒得罗嗦,说着话闪身进了那个小洞窟,跟着里边四壁的长明灯就亮了。
颗颗跳动的橘黄色的微弱火光却给淮子灵带来莫大安慰,那好象是雪堆上一颗颗明亮的火种,在漆黑的夜色荒原中给孤独的人带去温暖。
快凝成冰的心尖因为这点点的光亮开始复苏,而整个心被冻结的部分却更僵硬了,硬得发痛。
他连蹦带跳的从白骨堆中穿过,到洞窟中线过去的另一边,这里的骨头架子稍微少点。
现在他可以重组多少年前这里发生过的故事,一队士兵出于某个原因来到这,当他们进入对面那扇石门时遭遇了袭击然后开始退却。
[或许也进行了抵抗。]他想。
很快就有人倒下,其中也包括外边的那个将军,他最忠诚的士兵在这掩护他撤离。
[也许那时侯他没立刻就死掉。]他想。
最忠诚的士兵应该只有七个。
地上只有他们的身子是侧转的,有的甚至还保持着战斗的姿势。其他的却是因为通道狭窄堵塞,而来不及逃逸的样子。
石门关闭袭击他们的东西撤退,不肯离去的将军让他的士兵将他埋在这里。
现在大概的事情已经清楚了,他却因此更加毛骨悚然,在这个积怨之地安静成为一种最痛苦的折磨。
现在他开始觉得狴犴是个疯子,疯子神仙,疯子狱神。
“你带我来这到底是想干什么?”淮子灵发现自己很大声。没办法,首先他需要壮胆,而且确实很生气。
狴犴一手按在腼起肚子上,用很无所谓的语气答应:“还能干什么?当然是带你看看真正的鬼呀。”
“什么?我要回去了。”淮子灵二话不说拔腿就走。
“等等!先别着急!”狴犴闪身挡住,两个人立刻打了起来。
这次狱神狴犴还了手,硬碰硬的对了几掌,将他冲过来的身体推开。
只打了一阵淮子灵收手不打了:“我打不赢,不是对手,一定要给我看的话就放出来吧。”
“这么快就放弃了?来、来!再打一会。”狴犴还上瘾了。
“你要不给我看我就闭上眼睛了,到时候我看你怎么办。”淮子灵被迫无奈只好不给面子的威胁起来。
“嘿!小气!”狴犴一看这样就算了,伸手取出小葫芦说:“这里有个你的故人,今日你们想见也可以把过去的事情说个明白。”
“我的故人?谁呀?是叶子小姐?”淮子灵猜对了。
这个时候……
现在这个屈死的冤魂就象气泡般从葫芦嘴里冒出来,小小的肥皂泡很快长大,跟着变魔术般的出现头,身体和上肢。
“很久没见了,你还记得我吗?对了,你能看到我?能听见我的声音?”叶子有点激动,所以说话也没有次序了。
其实她只是不太确定,之前除了狴犴外能看见她的就只有和她一样的鬼,现在即使听说淮子灵学了法术心里依旧难免怀疑。淮子灵没回答,他看叶子的身体发呆。
浅蓝色的美丽的舞裙紧裹住身体,勾勒出迷人曲线。
那上边白色花褶清新自然,透明薄纱上面只用漂亮的花边掩饰重点部位充满了诱惑。
挺秀的胸脯,若隐若现的粉红色**的突起。
纤小的腰身衬托得太美妙了,那使得臀部的曲线变得格外浑圆。
还有修长的很有活力的大腿和裙边下细小的腿肚,圆润的脚背,晶莹若贝的脚趾……
她毫无掩饰的站在那,就象个仙女。
他无法抵抗这种诱惑了,叶子小姐俏丽的小脸蛋,精灵般的黑眼睛,骄傲的翘起的鼻尖,红润的玫瑰花瓣般的嘴唇。
那是多么美好的气质,令人遐想的不可抗拒的美。
他年轻的身体赫然间沸腾,想伸手去触摸那浅蓝色的清新典雅,那薄纱下一定会传来抗拒每根手指的弹性。
“灵子,灵子!”叶子似乎意识到他目光的奇怪,双手捂在胸口,一条侧向内前移了点挡住。
实际上她早已习惯别人看不见自己,一些事情时间久了都会成自然。
一年多了,转眼就一年多过去。
淮子灵这才从无边艳色中惊醒,胸中燃烧的欲火便如赫然被冷水浇过,他立刻低下头去:“叶子小姐……”
“呀!你真的能看见我?太好了!”叶子太高兴了,所以她兴奋的扑了过来,而且还一把拉住淮子灵的手。
她真的能拉住这双手,太神奇了!
这本来应该是不可能的事情,而现在她忽然觉得自己也是真的存在,只不过方式有些特别罢了。
这么久以来第一次有这种感觉,那决不仅仅是兴奋,而是仿佛经历了从生到死又从死到生的轮回。
这显然不是什么奇妙之旅,那是痛苦万分的煎熬,神啊!
那种滋味没死过的人一定不会知道,而且可以肯定不会有人愿意去尝试。
叶子欢跃着笑着,然后就哭了。
淮子灵犹豫下把她揽在怀里,那张哭泣的脸让他心都碎了。
极富戏剧性的变化看得一旁的狴犴都有些感动了,本该断绝七情六欲的神仙此刻居然也不想打断他们两的重逢。
等叶子哭够了抬头泪眼看着淮子灵却又嫣然一笑,于是两个人便这样手牵着手呵呵的笑个不停起来。
淮子灵作了个大胆的决定,对狴犴说:“师傅,我想把叶子小姐留下来。留在我的身边。”
“嗯……”狴犴一手虚抚过长须,偏头想了想道:“本来是人鬼殊途,过于亲近只会折损你的阳寿,可你现在是修道之人情况又有所不同了,但是你们依旧不能有肌肤之亲,否则到时候大祸临头就是师傅也救不了你。”
[肌肤之亲]几个字让淮子灵不由得脸红,他立刻强辩道:“我只是把叶子小姐当成是姐姐啊。”
“那就好。”狴犴也不点破,接着说:“不过你可不能这样带着她,别的不说,单只鬼魂都不可见阳光,否则就会魂飞魄散这关都过不了,要不我也不会大老远的带你来这个地方了。”
淮子灵聪明,一听似乎话里有话随即追问道:“那为什么一定要带我来这啊?”
“一则当然是这里阴气重,她的魂魄不会受损。二则就是因为这里藏着一件仙家宝贝,现在也正适合你用了。”狴犴又次虚抚胡须,那个得意劲又上来了。
淮子灵听到更是两眼发光,惊喜的问:“是什么宝贝?”
“是一枚收魂戒指。”狴犴说着侧转身跺起小方步来:“此物本是地葬菩萨所有啊!”
“哦,可那戒指怎么会落在这呢?”淮子灵追问道。
“那正是菩萨一心旨在超度,而后都不再捕捉鬼魂,所以便放弃所有法宝洁然一身只坐苦参禅的结果。本来菩萨的法器皆在地府并有狱卒看管也不会流散,可偏偏看守的一卒却见宝起心,携了所有法器反上阳间。阎王听信是勃然大怒,立刻派兵追讨,后来那逆鬼伏法大部分法器也被追回,惟独这枚收魂戒指却查无下落。”
狴犴一整容道:“为师也是多费周章才找到这里。如今法门至宝就在眼前,能否得到就要看你的造化了。乖徒弟,你看那石门之后有怨魂藏匿,你必须杀进去才能得到宝物,为师的只在一旁观战,一切都要靠你自己努力了。”
淮子灵这颗心啊从到这起就起起落落的不停歇,现在听说要自己去里边跟鬼打架,他立刻又耷拉起脸来:“师傅,我的好师傅,你既然来了就帮我拿出来不就行了吗?为什么一定要我自己拿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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