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可以乱吃，话绝对不可以乱讲。
这句话是因人而异的。
有的人说几百句话你都可以当他放屁，但是有的人即使真的在放屁，你也只有恭恭敬敬地听着。
更何况普天之下谁敢说天眼神相的话是放屁？
所以简振英即使很惊讶，他也不敢表现出一点疑惑的表情。
可惜他忘了，天眼神相的并不是靠眼睛吃饭的。
他问简振英：“你不相信我的话？”
“在下不敢。”
“那你凭为什么相信我的话？只因为我是天眼神相？”老人的语气里带着淡淡的讥讽。
简振英没有回答，事实上他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哼，世人只知道老夫可以看透宿命，却不知道这双天眼也有看错的时候。”
“在下不太明白前辈您的意思……”
“你不需要明白，”老人打断简振英的话，“你只要知道，我这个天眼神相并非无所不能，不过……。”
他把脸转向怀中抱着的江若水。
“这个孩子，我绝不会看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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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振英忽然想起，从见到老人开始，江若水表现得很安静，不哭不闹，对于老人丑陋的脸不但不害怕，就连老人给他摸骨他也没有任何排斥的反应，脸上的表情出奇得平静。
“莫非水儿真的不是个普通的孩子？”简振英心里有些动摇了。
江若水并没有注意到他的想法，他一直都在听着老人和简振英的对话，很认真地听着，一个字都没有漏掉。
老人的每一个动作，每一个表情都落在他的眼里。
他庆幸自己死缠烂打让简素心带他出来是对的。
而且更巧的是，他们来到村口的时候，正好听到最关键的对话。
他第一眼看到这个老人，就有一种很特别的感觉。
他总觉得老人身上散发一种气息，一种很悲伤的气息。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
当他知道自己就是老人所寻之人的时候，他并不觉得意外，反而有一种很兴奋的感觉。
就像一个在沙漠中行走数月的旅人突然看到一片绿洲的感觉。
自从来到这个世界，他始终没有摆脱过心里的恐惧，那种孤独无依的感觉。尽管有很多人真心疼爱他，但是他的心里藏着太多太多的东西，没有人知道，他也无法告诉任何人。
毕竟在别人眼中，他只是一个两岁大的孩子。
他很害怕，害怕这个未知的世界，害怕看不清前方的未来。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他就会想起以前的人生，想起父母，想起以前那些狐朋狗友，还有……朔夜。
他愿意来到这个世界，只因为朔夜需要他。
这也是一直支持他到现在的动力
只是，他能够帮朔夜达成愿望吗？他不知道。
“你能给我一个答案吗？”他轻声说。
这句话只有老人能够听得到。
这时，他看到老人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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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振英父女走了。
只因为老人对他们说：“我想单独和这个孩子说话，晚些时候我自会把他送回去。”
本来简素心还想说些什么，但是被简振英阻止了。
天眼神相说的话自有他的理由，哪怕再奇怪也是理由。
所以他们就这样走了。
直到两人的背影消失在村屋中，老人才说：“现在，终于没有人打扰我们了。”
“是的，我已经快被憋死了。”江若水撇撇嘴说道。
“那我们是不是可以好好谈谈了？”
“当然可以。”
“你叫什么名字？”
“江若水，你可以叫我若水，也可以叫我水儿。”
“好吧，水儿，你知道自己是谁吗？”
“你是问我的前世？还是我的今生？如果你是问我的前世，我只能告诉你我曾经是一个很普通的女人，至于我的今生，这个你应该比我更清楚才对。”
老人沉默了一下，点了点头说道：“没错，我是知道，可是老夫不能告诉你。”
“为什么？”江若水很不解。
老人没有回答，而是反问江若水：“你知不知道老夫为什么被称为天眼神相？”
“因为你能够知晓天机吗？”
“那你又知不知道‘天眼神相’并不是指我这个人，而是一个代号？”
“代号？”
“是的，每隔百年就会有一个能够洞察天机的人出现，那个人就被称为‘天眼神相’。”
“这和我想知道的事情有什么关系吗？”江若水还是不明白。
老人空洞的双眼看着前方，脸上露出了一丝凄凉。
“泄露天机者必遭天谴，轻则利刃加身，孤独终老，重则九族皆亡，死无全尸。”
“……”江若水看着老人脸上的刀疤，心中冒出寒意，他终于明白为什么老人身上会有那种悲伤的气息。
在他一生的岁月中，他都在忍受着常人所难以想象的痛苦，他不止是在和天斗，更是在和自己战斗。
那是一种不得不背负的悲惨宿命。
“既然如此，你为什么还要来找我？”江若水问出了心中的疑问。
“因为老夫知道自己大限将至，所以必须要赶紧找到卦象中的天命之人，方能挽救人间浩劫。”
“是的，所以老夫可以推算出你的今生，却看不到你的前世，不过老夫想你来到这里自然有你的理由。”
江若水想了想，就把朔夜的事情和月老的话通通告诉了老人。
“原来如此，想不到我卦象中的天命之人竟然就是给人间带来浩劫之人。”老人脸色凝重。
“这又不是我能决定的。”江若水苦笑了一下。
老人闭上眼睛，许久才说道：“也许这就是天意，既然你我改变不了，就让老夫助你一臂之力，找到你想找的人，并化解这些浩劫。”
“真的吗？”江若水非常兴奋，当初听到月老告诉自己的那些事情时，真的是有种狗吃刺猬，无从下嘴的感觉。自己原来不过是一介弱女子（好像不是吧！），就算转生后变成男人也是孤身一人，加上对这个世界一点都不了解，更是无从着手。现在有了天眼神相的帮忙，还怕事情做不成吗？
他越想越开心，差点笑出声来。
谁知，马上就有一盆冷水浇了下来。
“不过，即使老夫肯帮忙，也是很有限的。虽然你的话解释了卦象中大半的意思，但还有一部分卦象尚未解开，特别是五行之人和三次浩劫，这些可能跟你的身世有关。”
“你不是说不能告诉我我的身世吗？”废话，说了也等于没说，虽然明知老人看不到，江若水还是忍不住做了个鬼脸。
“唉……”老人长叹一声，“关于这一点，我只能告诉你，等有一天你能离开霍家村，就往东边走，那里会找到你想要的答案。”
“东边吗，你说的是不是锦国的都城天京？”江若水以前听村民们闲聊时提到过。
“是或者不是，需要你自己去寻找。”
“那我要找的人呢？”这个才是江若水最关心的问题。
“不知道。”
“……”江若水简直要吐血了，搞了半天，最要紧的事情居然问不到答案。
“你说的那位琉姬姑娘本就并非尘世中人，她已跳出三界之外，不在五行之中。老夫不过一介凡夫俗子，自然无法推算出她的下落。不过…。。。”
“不要不过了好不好，您老人家就别卖关子了，赶紧告诉我有没有什么办法找到她啊！”
“老夫的第一卦的本意除了前面那四句话之外，还有另外四个字，月满西楼。”
江若水把这四个字反反复复念了几遍后，问道：“这四个字和我要找的人有关吗？”
“也许吧。”
又是也许，江若水无奈地摇了摇头，却没说什么，因为他知道老人只能告诉他这么多。
他伸了个懒腰，这才发现太阳已经西斜了，整个霍家村都被笼罩在一片淡淡的红色中，说不出的柔和而宁静，炊烟早已升起，远处传来了打渔归来的男人们的歌声和出门迎接的女人们的笑声，又是丰收的一天。
“我们是不是该走了？”他说。
“走？去哪里？”老人有些惊讶。
“当然是去简伯伯家等我爹来接我啊，现在太阳都已经快下山了，你不会想在这里过夜吧！而且我想简伯伯一定有很多问题想要问你。”
老人的脸上露出一种奇怪的表情：“有些事情，他还是不要知道的好。知道得越多，所承受的痛苦也越多。”
“那就挑你能说的告诉他吧！”江若水不以为然地说。“烦恼再多日子也还要过下去，我们还是要吃饭睡觉拉屎拉尿不是吗？想那么多干嘛，既来之则安之不是很好吗？”
老人的眼里仿佛渗出了一丝笑意，很温暖，他不再说什么了，拾起身边的铁拐和背囊，站起身，抱着江若水慢慢地朝村里走去。
远处，夕阳正缓缓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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