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遥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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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名字的小镇上,一名吟游诗人刚刚讲完一个关于海贼的故事。旁边的一群儿童听众仿佛还沉浸在那精彩的内容里,直到诗人站起身来准备离开,男孩们才招呼伙伴去空地上玩截船游戏,幻想出那从为见过的神奇海洋。
女孩子则略带腼典地问诗人明天还会不会来,得到答案后,带着失望和一点僮景谈论着故事里的英雄渐渐离去,只有一个岁大小的男孩依然留在原地,圆圆的面颊上闪动着纯真色彩,小眼睛里充满了对未知事物的浓厚兴趣。
诗人忍不住问道:“故事讲完了,你还有什么事情吗?”
小男孩用圆润幼稚的声音回答:“能提几个问题吗?”
“恩,可以。”诗人显然有充足的时间。
“你们是骗子吗?”
“哦?”诗人并没有因为小家伙不逊的言辞而恼怒,面带笑容反问:“怎么说?”
“因为妈妈说你们只是动动嘴皮,就想从别人那里获得用血汗换来的食物和钱财,这种好逸恶劳的表现学不得。”
“哈哈哈,那你看我今天收到钱了吗?”
孩子四下看了看把目光收回到诗人身上最后回答:“没有。”
“啊!”诗人感叹着:“看来我很幸运没有成为不劳而获的人。”
“可是你收不到钱用什么买东西呢?”
诗人表情神秘地回答:“其实我还有别的职业。”
“能告诉我吗?”
“这个嘛,保密。”
男孩有些失望,但马上继续提问:“世界上真的有大海吗?”
“当然了,我亲眼见过的。”
“大海远吗?”
“要翻过几座山才能看到。”
“那大海那面是什么?”
“当然是陆地!”
“陆地那面呢?”
“恩,还是大海。”
“再过去大海呢?”
“哈哈……”诗人笑着蹲下来摸摸孩子的头:“就回到这里了。”
“为什么?”
“因为整个世界都是圆的。”
“圆的?”
“是啊是啊。”诗人站起身来挺挺胸膛:“看,你问了我这么多问题,我也问问你,如果我向你要钱,你会给吗?”
“您需要吗?”
“有时候会的,但现在不。”
“那我很乐意在您需要的时候付出一些,因为故事很好听。”孩子眼里露出小小的狡诘。
远处传来模糊的召唤声:“…………吃饭啦…………”
还在玩耍的孩子们开始向各自家里跑去,诗人身边的小男孩也摆摆手道:“再见,吟游诗人先生。”
用碎石建造的小小方形中心广场一下子变得有些冷清,在干旱季节里,午后的太阳依旧火辣,诗人收起铺在石头上、厚重布料缝制的黑色宽大长袍,轻轻拂去上面细尘,双手一扬把它披在身上,嘴里小声念叨:“大海,真希望早点回到那里!”
随后,他边慢步离去边吟唱出一首旋律缓慢的歌曲:“你躺着,默默地在我面前,你的泪滴,对我也没有意义,风,在窗外咆哮,你从不给予我的爱,我给你,真的不该得到它,但是现在,你什么也不能做,就那样睡在你唯一的记忆中,而且哭着,我最亲爱的母亲,这里是一首摇篮曲,闭上你的眼睛,再见,是你所唱的虽然我从未留意,我并没有觉得应该为你哭泣,在这里是一首摇篮曲,闭上你的眼睛,再见,虽然是如此细微的事情,却深深地藏在我的心里,你会消失吗?你会离开吗?消失在地底下,也许会高高飞到,云中,也许你没有我会很快乐,这么多的种子撒在田野,又有哪些能受祝福而发芽,假如我死了,我就不在有,那样多的忧愁,你将听不到我说,对不起,希望之光在哪里?我怀疑它正在某处哭泣,这里是一首摇篮曲,闭上你的眼睛,再见,是你所唱的虽然我从未留意,我并没有觉得应该为你哭泣,这里是一首摇篮曲,闭上你的眼睛,再见。”
刹那间整个小镇的气氛都跟随歌曲的抑扬顿挫开始起伏,悲伤沉静到连婴儿的哭泣声都不再传出,与吟游诗人擦肩而过的路人听到歌声后,神情变得恍惚,回到家里才清醒过来,脸颊上却挂着泪水!
九月,天气还很枯燥,丰收的期盼变成了对雨水的渴望,迦南帝国是整个大陆旱灾最重的地方,境内三条主要河流都已干涸,井坑内的地下水不断下沉。
迦南国左度城大公赫拉克勒斯站在自己府邸平台上向远处眺望,五十三岁的他眉头总是皱在一起,身材修长样貌忧郁,市民亲切地称他为大公而不呼其名,仿佛整个帝国只有这一个!
赫拉克勒斯是受大家爱戴的,因为他总是为人民的疾苦而忧愁,闲暇时总会到自己的辖区内转上几圈,然后第二天早晨,那些极度贫困人家的门前便会多上一些东西,大多是些粮食和日用品!

此时,赫拉克勒斯想到那些吃不饱的市民,心里忧虑在脸上又加重了几分,他正在等一个消息,一个几十天前晋见到首都哈其城的出战回复,虽然他不愿意看到境内多出大批寡妇,但为了得到更多给养和资金,这好象是现在唯一的选择了!谁又知道这种缺水干旱的天气会持续多久?而寒冻又要来临!
身后传来轻微脚步声,赫拉克勒斯从沉思中抬头,听声音就知道是副官欧巴罗。
赫拉克勒斯转身问道:“回复到了没有?”
“是的,大公。”
“怎么说?”
“达娜厄女王同意您的请求。”
长喘口长气后赫拉克勒斯才接道:“欧巴罗,你认为我的决定正确吗?”
“您是指出军去亚述吗?”
“恩。”
“虽然战争难免有死伤,但为了城民能吃饱穿暖,这个决定是明志的,事实上征兵工作进行的非常顺利,左度城的年轻人都愿意在大公您的领导下争取荣誉。”
“呵呵,荣誉……”赫拉克勒斯在苦涩的笑声中搂着欧巴罗肩膀向外慢步:“你没参加过战争吧?”
“是的大人,但我经受过实战训练。”
“哦,怪不得这么说,你还年轻,远远不能了解那件事情的残酷和复杂,它就象一把双刃匕首,能弄伤敌人,掌握不好时也会杀掉自己……”
空间魔法这种先进的旅行方式并不是人人都可以享受的,在盖娅大陆上,对于普通人来说马匹依然是主要交通工具。
黑夜里,一辆四匹健马拖动的厢车正飞驰在通往天使花园的官路上,架车人是一个年龄约三十几岁、身材壮硕的汉子,随着车厢前挂灯的摇曳,黑色长鞭伴随着呼喝声不断扬起。
崎岖道路上,坐在车里的客人虽然东摇西晃却没有因颠簸叫赶车人放慢速度,脸上反而挂着享受表情,甚至还悠闲地拉开窗帘,把视线移向外面,眼镜后,细长双眸饶有兴趣地看着天上闪烁的群星,右手不时调整一下镜框,偶尔还整理一下因剧烈晃动堆在一起的亚述学院制服,高瘦身形庸懒地窝在坐位上,这样一个懦弱、平凡的学者样貌,就算擦肩而过几次也不会在印象中留下什么,但谁会想到他就是新近崛起的头号赏金猎人阿穆特呢?
做第一把交椅,当然身有不俗修为,事实上阿穆特有自己的工作方法,他就象一个演员经常变换外貌而行为举止语言也会完全配合到位。
阿穆特认为想猎杀目标首先要与其接近对其了解,伪装的越好,走的越近,成功的机率就越大。
其次,什么都要尝试研究一下,象现在,虽然旅途并不舒适但他称这为体验生活。
最重要的是,做为一个猎人,脸上应该始终挂着平和温顺的笑容,让身边的人尽量放松、懈下防备。
至于阿穆特到底擅长魔法还是武斗气、是用兵器杀人还是赤手空拳那就只有死人才知道了,因在他从不留活口,也许正是这狠辣奠定了其头号地位!
“先生,露露德小径到了,请下车吧,前面的路要靠您自己了。”
窗帘不知何时已经恢复原样,阿穆特象从睡梦中惊醒过来,用含糊的声音答着:“哦,到了吗?”
夜风让踏出车外的他打了个哆嗦,车夫显然看不起这种软弱的学者,便大声道:“谢谢,五十银币。”
“好的,好的。”阿穆特笨拙地从衣服里翻出一个金币递过去。
车夫接过后用牙咬了咬转身上车。
“对不起先生,您应该找我五十银币。”阿穆特提醒。
“什么?”车夫一把揪住他衣领:“你们读书的就是吝啬,赶这么急我也很累啊,剩下的就当小费了明白吗?”说完还晃了晃拳头。
“好吧,好吧。”阿穆特示弱地妥协:“您都拿去就是。”
见威胁成功,车夫才松手哼了一声,面色得意地回到自己车上。在这种偏僻的地方苛扣客人他也不是第一次了,拉到阿穆特这样的客人,总是能获得额外报酬,因为当事人大都软弱不曾向政府报告,所以他才屡试不爽。
马车行驶出几十米后,一丝精光悄悄从阿穆特眼睛里溢出,惊恐的哀号伴随着马受惊后的嘶鸣声突然从厢车处传来,紧接着,车夫全身带着熊熊火焰从急驰的车上跌落地面,翻滚挣扎片刻,很快就化做了一团散发着恶臭的黑色焦状物。
阿穆特紧紧衣领,手向上推推眼镜,脸上依旧挂着和蔼笑容,整个人慢慢融入黑暗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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