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冰火两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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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颜的眼睛已经看不清楚了,手腕上的火热扩展到了整个身躯,大脑仿佛是在被火烧着,被开水煮着,就快要变成一堆醍醐样的东西,丧失掉它本来的功能。躯壳外面却又像是被雪埋着,被冰冻着,皮肤一碰触就要裂开,就要碎掉一样。
他觉得自己的外壳已经被冻成了死物了,那么的僵硬,就像是在雪山底下埋了千万年一样,如果有人曲起手指来敲打一下的话,或者会发出那种像幽冥里金属碰撞一样的声响。他其实不知道这该是什么声音,就觉得会是那样,阴森恐怖的,充满死气的。
但是他的体内却又是那么的活跃,每一个细胞都像在沸腾,它们太活跃了,兴奋得像是在开嘉年华,恨不得破体而出。或者现在自己的大脑已经在冒着泡泡了吧?他想,要不然为什么会有那么多有的没有的想法就这样的冒出来,然后就像泡沫一下破裂掉了,琢磨不到。一些东西一下一下的闪过,瞬间就消失了踪影,但是自己又没有办法去回想。
“啊……啊啊!!”他的喉咙在**,声带摩擦着发出呻吟来,他以为自己会惨叫,会叫得整个学校都听得到,但是却只是在喉咙里打转了,怎么也吐不出口腔去。
自己是走到什么地方来了?他只是下意识的觉得,这里是个窄小,黑暗又潮湿的角落,但是却不知道到底身在何处。
感识里一是一塌糊涂,意识海那片黑暗都被煮沸了,翻着红的紫的蓝的浪,悬空的“燃烧”整个扭曲起来,形态仿佛随时都会崩溃掉,变成线条,散成灰。
这样不行。
肖颜的脑袋里只剩下这样的一句话。这样不行,这样下去不行,这样的痛苦他再也忍受不下去了,他甚至怀疑这比凌迟还要痛,比车裂还要剧烈。他发现体内的翻腾体外的冰冷,都随着那意识海的浪花在起伏,海浪中各种颜色慢慢得聚集在了一起,把整片海隔绝成了几个层次,一层一层的颜色鲜明。而那闪光的图纹,也跟着一起分了层,变成一种色彩交错的奇景来。
不,不是这样的。这线条不该是这样的,那种偏激的失衡的构图,那种摇摇欲坠的走线,不该是这样的。
图纹该是平衡的,跟自己的意识所平衡,跟自己的感识所平衡,就像自己第一次看到得那样。会让人入迷的平衡,舒适,魔性的吸引力。这并不是对称构图所带来的感觉,而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深层的平衡。
蓝色……该在这里……只有在这里才能支撑住那冰的重量。
红色……该在这里……只有在这里才能缓住火上升的势头。
紫色……该在这里……只有在这里才能连接火红和冰蓝。
“燃烧”的图纹在空中变化着,变化着,有的线变成了点,有的变成了面,有的柔软如同无骨的生物,有的坚硬如同山石。
“啊……啊!!!!!!!!!”在所有的色彩都归到他们该在的位置的时候,肖颜猛得感觉到身体外的那层硬壳就这样的剥落掉了,就好像蛇褪皮一样的剥落掉了,从头顶开始,摩擦着身体的痛觉一点点下移,就这样剥落掉了。而身体里翻滚的浓浆,不可思议的就这样停顿了下来,那一瞬间他没有了呼吸,也没有了心跳,一直到所有的一切都结束,才一下子缓过气来。
“哈……哈……咳咳!”他的上半身就这样往前倒了下去,双手及时的撑住地面,在地上好半天都爬不起来。
如冰一样的寒冷消失了,岩浆一般翻腾的炎热消失了。当呼吸终于平缓,眼睛再度见到东西,身体上一切不适的感觉都消失了。

再度站起来的感觉新颖的出奇,肖颜忽然间发现自己可以听到远处的狗叫声,听到有人在叫骂着什么。四周是一片黑暗,没有灯,没有月亮,是那种原始的黑暗,但是自己却可以看清楚周围的一切,并不是明亮的感觉,而是就看得清楚,连田埂的曲度,野草上的露水都看得清楚。
这里是校区往西两公里多后山上的梯田,他很吃惊,本来以为自己在那样的情况下只怕是跑不出几步,但是竟然跑到了这里。
而且,天已经全黑了,时间至少过去了三到四个小时。
他窝身的地方是田边一个废弃的小屋子,可能是以前有人守田的时候用的。地上有零星的青苔和小小的积水,这就是潮湿的来由。
肖颜下意识的在地上寻找,他觉得自己刚才已经被剐下一层皮来了,他觉得地上应该有那种恶心的皱着的皮囊,但是什么也找不到。只觉得周围的空气浑浊得要死,粘腻的感觉充斥在其中,跟到处都有薄膜隔绝着一样。
皱了皱眉头,这个地方让他觉得不舒服,所以决定先出去再说。
走出小屋再往学校的方向走,一直到走了接近500米的距离,空气才清晰了起来,云层中的月亮也在这个时候露出了脸。一下子感觉周围的一切都开阔了起来。
肖颜觉得自己的手腕上有很舒服的感觉,好像一直有微风在那里围绕般得。他抬起手来看向自己的手腕,那里的图纹依然是隐隐的,却已经分了三个颜色,不再是原本一体的红,红紫蓝的色彩阶梯被打散了,但是却保持着一种完美的平衡,在皮肤下微微荡漾着。
“诶?”对于图纹的变化他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了,感识中的变化是他亲眼目睹的。但是让他吃惊的却是自己的手臂。他记得自己的手臂上有一道旧伤的,那是小的时候玩玻璃瓶子,跑动的时候摔倒,被破碎的玻璃划出来的,很深,缝了针,留下了一辈子都消不掉的伤痕。
但是现在那伤痕不见了,甚至连自己的皮肤都变得更加的光滑,更加的有弹性。他握拳,再松开,不会内视,但是却能够感觉到肌肉骨骼筋脉的,仿佛都达到了一个绝好的高峰,每一个细胞里都蕴含着力量。
刚才的“蜕皮”?难道自己的身体,被刚才的那个过程改造了吗?这种有点荒谬的想法在头脑里浮现,就算是廖青的料理也不过是缓慢的调理,难道刚才那一场剥皮刮骨般得痛楚,竟然让自己脱胎换体?
他走到路边的一棵小树旁,迟疑的运起五分力气,一拳击打在树干上。
“咔嚓,咔嚓”树干并没有立刻断掉,而是从里面发出了这样的声响,他把手掌拿开。再推一下,小树摇晃了几下,终于缓慢的倒了下去。只是那断面却不同一般,他击打的那个位置,竟然是如同棉絮一般的成了一团。小树其实根本就没有断掉,只是在他击打的位置整个散掉了,树干里的纤维还连着,变成了现在的这个样子。
这倒是把肖颜自己吓了一跳,他可是从来没有见过有人会把木头打成这样的,就算是白言语跟廖青也一样。他们大多是直接把它们折断了,或者震碎了,绝对不会这样藕断丝连。
仔细观察的话,会发现那个折面非常的干燥,就好像树木里的水分都被蒸发掉了一样。肖颜忽然得想到,难道说,自己刚才以为自己是纯粹的运用**的力量,但是却不自觉的带上了图纹的力量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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