举行盛典的那天晚上，拓跋力微只身一人骑着马去桦娜那里。因为他听说桦娜没有来参加庆典。大地一片朦胧，北边的木纳山现在变成了岱黑色，显得庄严而肃穆。他们刚从那山北麓搬迁到了这里，桦娜也跟着大家搬过来了，如今就住在黄河边上。
他远远看见了桦娜的帐篷。吃饱了的牛群散开来卧在帐篷周围。但他却没有看到桦娜。一般说，桦娜这时候应该在外边忙碌着。多少年来都是这样。
大概是听见了他的马蹄声，桦娜从帐篷里出来。到了近前他才发现桦娜的眼睛红肿得厉害，但仍然朝他装出十分勉强的微笑。
“你怎么了？病了吗？”他跳下马关心地问道。
“我什么时候得过病？”桦娜笑着说。
“那……你哭了？”
“别说了，喝点牛奶吧。”
两个人坐下过了好久，桦娜才叹了口气说：“我今天见到我的两个儿子了……我哭了。”
“他们伤了你的心？”
“我一直希望他们当鲜卑的英雄，但是我的希望落空了。”桦娜满脸悲戚地说。
“是吗？”
“他们连射箭都不会了，也不怎么会骑马了。而且变得小肚鸡肠，斤斤计较。为了一点很小的事情，他们哥俩还闹起了矛盾。你说说，他们还像个鲜卑人吗？”
“他们怎么会变成那个样子？”
“他们一直在没鹿回部生活，在紧靠长城那个地方。听说那个地方的人都那样，他们也就跟着变成那个样子了……”
拓跋力微沉默了。他也已经发现了桦娜说的那种现象。靠近长城的一些鲜卑人已经不会打猎，不会放牧了，他们开始种庄稼。这样他们的生活习惯也跟着变了。他突然想起了奥拉，那个带着三百铁骑冲进晋国的年轻人，英雄筑如的儿子。他和他的三百铁骑一直没有回来，据说在那里娶妻生子，过起小日子来了。前年有人去晋国曾见到过奥拉。那个人回来说，奥拉过得很富足，早已不骑马了，而是坐轿子，雇佣很多人种庄稼，那庄稼地很大……
当时拓跋力微就想起了奥拉的父亲筑如生前说过的话：“离开了深山密林，那还叫鲜卑吗？”
“好啦，别难过。咱们睡吧。”他说着，把桦娜揽在自己的怀里，轻轻抚摩着她的肩膀。
书书网手机版 m.1p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