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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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还没亮,嘎洛惊醒了,她做了个梦。梦很奇特,也很清晰。无边无际的草原上乌云压顶,大雨很快就要来临,草浪像海浪一样涌动着。她骑着马飞奔着,流着眼泪。她想很快找到拓跋力微,因为她已经知道他将要遇到危险。但究竟是什么危险她说不清楚,只知道那危险来自自己的父亲——窦宾。她也不知道拓跋力微现在在哪里。马真是一匹好马,跑起来像飞一样。草原深处传来歌声,那是一首鲜卑歌,一直就那么唱着。她跑呀跑,突然看到拓跋力微站在前面很远的地方。她不顾一切地跑了过去,跳下马就投入他的怀抱。她看到,原来父亲窦宾和两个哥哥也跟拓跋力微在一起,于是她才明白,原来他们并不是死对头,而是亲人。这个发现使她感动得又开始流泪,都快变成泪人了。“本来应该是这样的,应该这样……”她说着,这时候突然头顶上响了一声炸雷,她惊醒了。
她仍然被刚才的梦境感动着。她现在睡在匈奴人的一顶毡包里。她原来并不知道在大草原深处有这么一支匈奴人的残部。但看来拓跋力微早就跟他们熟悉,撤离的时候,他将大夫人、嘎洛、各分支头领的家眷等全送到了这里。这里的匈奴人把她们当做贵宾来接待,使她们过得舒适又安全。
毡包里很黑,荒原上的夜风带着雪花从毡包顶上呼啸着滚滚而过。但包里却很暖和。他思念起了拓跋力微。他究竟在哪里?她不知道。一个真正的男人,她想着,为自己嫁给了那样的男人而感到庆幸。慢慢地,她的思绪又转到了当前局势上。她知道,没鹿回部与拓跋部交恶几乎是不可避免的,但她也认为,至少在目前情况下,她的父亲和哥哥要打败拓跋力微是不可能的。父亲和哥哥大概还没有了解透拓跋力微,但她却了解,太了解了。她丈夫是个不容易被人打败的人。

天知道她丈夫是什么时候联络了大草原上这些部落的?反正她这次才知道,原来这支匈奴残部是他丈夫的朋友。那么其他那些部落呢?那些穿着各种各样衣服,说着各种各样语言的部落呢?大概也早已是丈夫的同盟军了吧?肯定是那样。这样看来,谁能说清楚丈夫的势力究竟有多大?也许整个山后草原上到处都是他的同盟军!
啊,多么神奇!广袤无边的大地上,数不清的英雄豪杰在相互争斗着,形成了一个多采的世界。来到这样的世界上走一遭,谁能安分守己?谁不想试一试自己的智慧和力量?谁不想在自己的身后留下一点痕迹?她想着,兴奋了起来。
肚子里的孩子动了一下,又动了一下。她用手摸着明显鼓起来的肚子,睡不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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