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几天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我想和阿苇摆摊照常去做生意，发哥说什么也不让，“那些家伙不会就这么轻易地算了！你愁什么？只要做哥哥的有一碗饭吃，就不会让你饿着！”刚巧阿苇接到电话，她父亲的情况有些不妙，便匆匆赶回乡下去了。
发哥让祥仔每天都跟着我，每天晚上，我们都到酒巴跟发哥和他的手下碰碰面，很快便跟他们都熟悉了。我不知道这算不算是我的堕落，我对他们赚钱的方式多少有了些了解，但是发哥并不让我去做什么，此外，尽管发哥让他们也听我的，我并没有使唤过他们。
跟我在一起时间最长的就数祥仔了，他是个机灵而讨人喜欢的小伙子，发哥让他每天都跟着我，要中有了什么事情，一来有个照应，二来也能报个信什么的。我闲得发慌，便让祥仔带我四处走走，我对这个城市陌生得很。我们四处转悠，跑累了便登上公共汽车，任由它将我们带到城市的边缘和附近的小镇。
这座城市依山而建，背靠山峦，而胸前却是一马平川。南郊的菜垛是我常去的地方，这里地势平缓，河流交错，有不少成片的小树林和灌木丛。我在此消磨了不少时光，不知为什么我对这儿特别的留恋。我去的次数多，祥仔干脆就带了根鱼竿，聊以解闷。
在那儿我们经常遇到一位老翁，头戴一顶枯黄的草帽，须眉皆白，安闲地钓鱼。他似乎跟这个纷纷攘攘的世界无关，远远望去，那背影在夕阳之下显得尤为突兀，却又与那半枯的柳树和光影粼粼的河水极为相融，真如神仙一般。
祥仔钓了一两次鱼，很快便与这老翁相熟。那一次老翁钓了一条大鱼，鱼在水下拼命挣扎，来回游动，手中鱼竿几乎被拖走。老翁一时不知所措，阿祥扔下钓竿下水，竟然抱了条十多近的大花鱼上来。
老翁欣喜异常，邀我们到他那儿吃饭。祥仔望了我一眼，看得出他很想去。我看这老者慈眉善目，该没什么问题，便点了点头。
我和祥仔没想到他竟然住在一条搭着篷子的水泥船上，船泊在一座大桥下面。我们踏上跳板上了船，一位年轻漂亮的姑娘对着我们笑了一下，接过鱼到船的另一头去了。
这边船头上有桌椅，老翁招呼我们坐下，又从舱中取出一壶茶倒给我们喝。
我问他家在何处，为什么要住在船上？
老翁捋捋胡子笑了笑说：“退休了，本想到乡下安度晚年，可又嫌闷得慌，正好族中侄子早年做生意的船闲置无用，所以借来四处漂泊，倒也自在！”
“难道你自己撑船吗？”祥仔忍不住问。
“我哪有这力气！”老者说，“我要换地方，便打电话给我侄子，让他来帮我。”
我俩点点头。
“您还打算在这儿呆多久？”我说。
“也许明天就走，也许要把这儿的鱼钓光了再离去。”老翁哈哈大笑，“年轻人，你们从哪儿来呀？”
“从城里。”祥仔答道。
老翁点点头，对着我说：“你呢？”
“我是从乡下来的。”
“哪个乡？”
我被问住了，阿苇的家乡叫什么名子呢？“我也说不上……”
“哪有不知道自己在哪儿长大的？”老翁摇了摇头。
“可我真的不知道，好多事情我都想不起来了……”
“谁会忘记自己的童年呢？”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我好像一生下来就长大了！”
“难道你跟孙悟空似的从石头缝里蹦出来不成？”那姑娘不知什么时候来到我的身后，把一锅饭端上桌子来。
“遗忘是一件令人不快甚至痛苦的事，怎么能取笑人家呢？”老翁对那姑娘说，“来，咱们吃鱼吧，刚钓上来的，味道一定很鲜！”
那条鱼被剁成几段，烧了一大钵子，放在桌上。
不知为何，我对鱼有一种出自天性的厌恶之感，勉强吃了一两口，实在是难以下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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