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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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国强第二天一早就来找张延婷他昨晚深思熟虑,想了一夜,也没理出任何头绪,一觉醒来,只剩冲动,冲动得要快速找到张延婷,只想找到她,迫切而又急待。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也许,就为昨晚见了张延婷和夏涛单独亲昵。就从那一刻开始,他害怕张延婷在他面前消失,如果不赶紧抓住,张延婷似乎就不会再飘入自己的梦乡里面,如果不赶紧参合进来,张延婷也许今后就只剩跟自己打个招呼或勉强地露个微笑的份儿了。在他潜意识里,张延婷是因该对他有所选择的,他曾经救过她的命,成绩又比夏涛好,模样也不逊于夏涛,家境也有权有势,可能张延婷天天跟夏涛同桌,受着他的惑而已。不过,现在去找张延婷又有什么理由呢,他考虑不及那么多,或者只为了跟她借本书,或讲几句问候的话,或假装不会做的题要她帮忙解答。哪怕看上她一眼,也好。
他觉得今天比任何时候更加思念张延婷。
他就这样迫切地来了,像身后有鬼在追。
上班高峰刚过,张延婷所住楼道内空无一人,两侧房间,大门紧闭,放假的孩子都还在睡觉,只有早起的老人打着蒲扇的声音和垂暮的咳嗽声。这是一栋老房子,老的来可以作为鬼故事发生的现场。
张延婷住几楼几号,他根本不知过去送到楼下,婷婷就连声说谢谢,再见。跟催鬼似的叫他离开。他只能远远望着张延婷的背影进入那黑麻麻的楼道,就像妩媚的妖精消失在神秘的盘丝洞内。
现在,他有些后悔当初粗心大意,竟使夏涛这小子钻了漏洞。
他大大方方敲响一楼的住户,一间挨一间询问,有的房间没人,有的房间为他开了门,是小男孩的头,或是老人的脸,没有人知道或认识张延婷。他从一楼的中间位置,上楼梯,进入二楼的通道,又开始地毯式的搜索。幸亏有个扎小辫的女孩,认识张延婷,告诉他,住3楼307房间。
他喜悦地冲到307房间,敲了半天门,无人应答。他觉得会不会是弄错了,又返回2楼,与那小女孩核实。但结果,与他再次返回敲门的结果一样,失望得令人心寒。
他想,张延婷难道这么早就去找夏涛了。
现在,他满脑子都认为张延婷不管发生什么事,皆跟夏涛有关。但要去见夏涛,可真有点可耻,昨天痛快淋漓地吵了一架,今天,就主动登门造访,也忒脸厚了吧。
他在想前思后的节奏中,自行车竟不由自主的往夏涛家的方向驶去。
他极不情愿但又无可奈何地敲响了夏涛这个同学兼亲戚,如今又是情敌家的院门。此时,已有好多放假的小孩伴着蝉鸣声,在弯曲细长的胡同内追逐迷藏,闲懒的农民端着茶,在高大的槐树下乘凉歌唱,村庄又开始了新一天的正常热闹。但薛国强敲门的声音只是停留在夏家大院静默空荡的包围中。

他想,夏涛这么早就带张延婷去哪里了。
他茫然不知何从,思绪紊乱,想重重对身后的老槐树发泄几脚。夏涛和张延婷究竟钻那儿去了,他越是思考这个问题,越是心里难以接受。他想起了夏涛在纺织厂工作的父亲,对了,为什么不去纺织厂找他爹问问。
当夏涛的父亲带着满脸的油污从机修车间出来,并自豪地告诉他,夏涛和张延婷相约去苍岩山玩的时候,薛国强自小到大唯我独尊的性格,受到空前绝后的压迫。他第一次切身体会了忍气吞声这个形容词所具有的憋死的魅力。刚才心中还残余的,奢望的一丝狐疑,被真相彻底洗空。整个夏日,瞬间,雪窖冰天。
他第一次感到落寞,落寞的孤苦伶仃,无人问津。
他不知夏涛的父亲是怎样离开他的,他转身推车的劲儿都没有,的确,整整一个上午折腾来折腾去,就像参加了一场自行车越野赛,而且得了最后一名。心情和,一次又一次被失望的痛苦,抽丝剥茧。最后,灵魂和躯壳脱离了现实,堂堂七尺之躯,脚跟子失去了重心。傻傻地呆在原地.这是一种难以表述的刑罚。幸好,这世界末日的虚渺感觉----时间短暂。
他开始恨自己,恨自己要去找张延婷,找来这一身罪受,也恨夏涛带着张延婷去那么浪漫遥远的地方,那地方遥远的令他深深知道已经失去了张延婷,那地方又浪漫的令人咬牙切齿,他真想狠狠揍上夏涛一拳才解郁闷。夏涛这小子真行呵,默不作声,暗修栈道,就算你要恋爱跟老子打声招呼,也算尊重哥们啊,平时问起,还装模作样,胡编诡辩,学校严禁早恋,竟当耳边风。自己在恋爱问题上都不敢犯忌,他竟敢诱拐张延婷生米做成熟饭,好嘛,你夏涛敢暗渡陈仓,老子就要釜底抽薪,你不就是粘着跟张延婷一个班又是同桌这点方便吗,看老子动用更大的关系,搅得你两风生水起,不得安宁,还想搞对象,哼,搞屎。薛国强孩子气的拼命踩着车朝体育馆的篮球场奔去,还是去打球吧,免得被这对狗男女气昏了头。薛国强诅咒着。街道两边的商店里传来今年夏天最热卖的流行歌曲偏偏喜欢你。挥之不去,唱的人,真想痛哭一场。
就在薛国强煞费苦心寻找张延婷的时候,夏涛和张延婷已经早早穿行于云淡天高,视野辽阔的乡间公路上。其实,张延婷和薛国强的错过仅仅10分钟的时差,但对于一份感情来说,也许就是终生错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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